草坪上春意盎然,薑飛眼裏淨是翠綠,Linda就是一身翠綠的套裝,腳下高跟鞋,兩隻粉蝶飛過Linda的秀發,別有一番滋味;薑飛含笑說:“辛苦了。”

Linda笑著搖頭:“就希望武珍麗不要得寸進尺,她現在這麽忙,還記著訂婚,時機不對。”

“是時機不成熟。”苔絲似乎有點明白了,開著玩笑說;薑飛故作懷疑地問道:“有秘密。”

Linda微笑著說:“有,關於你地,武珍麗今天見地一個客人和你有關,但是我相信,連於薇都不在話下,武珍麗難不倒你。我是恰巧聽到,但是不清楚事情大小,既然見了麵,還是說一聲,好歹你也是我的老板。”

四個人都是滿臉地笑容,讓誰看了都以為在談明天地訂婚,卻不知道一個個都是如此地大煞風景,武珍麗及時打來了電話,說她的客戶到了,想和薑飛聊一下;薑飛感受著下午的陽光,有點悶熱地說:“我不負責業務,不管和哪個公司談業務,你們應該去找公司的負責人。”

“不是業務,就是隨便聊聊。你一個人過來就可以了,不麻煩。”武珍麗的口氣與往常一樣,但是薑飛能聽出那一絲的慎重,薑飛頷首道:“你把客戶招待好,我馬上上來。”

苔絲投過一個試探的眼光,就是問薑飛需不需要有所安排,薑飛搖搖頭,他相信那個客人進來的時候托馬斯肯定看見了,如果虞孟力感覺需要安排,肯定已經開始行動;否則,就是沒有必要。

薑飛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一眼就看見武珍麗正坐在寫字台後麵的老板椅上,薑飛顧不得介意武珍麗鵲巢鳩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辦公桌旁還坐著的一個人身上;男人,灰色頭發,穿著最新流行的襯衫,正埋頭在看電腦裏的內容,電腦是寶藍色的,應該是男人自己帶來的,那麽武珍麗能給的就是優盤。

薑飛輕咳一聲,武珍麗意識到了什麽,站起身有點羞澀地笑著說:“薑總,你遲到了。”

武珍麗的表情過於修飾,薑飛剛要詢問,武珍麗已經說道:“我不是一個生意人,所以在談這些商業事情時總是跑題,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最不該忽略的人物,皮洛蘭,司卡會計公司的財物專家,是我的客人,從紐約飛來的。”

早已起身等候的皮洛蘭伸手和薑飛握了一下便鬆開,笑著說:“準確地說,我是從巴黎來的。”

薑飛這時候才有機會打量皮洛蘭,皮洛蘭約四十多歲,身材高大,興許長年累月的案牘工作造成了些許駝背,戴著一副銀白框眼鏡,看上去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會計師。但是薑飛曉得,司卡會計公司的專家團隊以在公共信息中發現漏洞而著稱,微林鎮和海倫曾經因為他們絞盡腦汁,還在股票市場被做空了一把。

薑飛還以微笑,三個人都隨意地坐下,薑飛自然而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武珍麗和皮洛蘭坐成一排,虎妞盡職地跟了進來,給三人倒好水才出去。薑飛似乎不知道兩人是衝著他來的,和武珍麗交流著訂婚的煩惱事,皮洛蘭不時輔以微笑,平靜地聽著。

終於,辦公室裏忽然寂靜下來,武珍麗和皮洛蘭同時找到一個談話的間隙,對薑飛報以微笑;武珍麗有些為難地說:“薑總,今天的主角是皮洛蘭,我的郵件估計你沒有看到,沒關係,有些事我說不清,司卡會計公司是專業的公司,皮洛蘭能幫我們搞清楚。”

皮洛蘭盯著麵前的電腦,接過武珍麗的話說:“武珍麗,謝謝,能從你嘴裏聽到這個詞還真是不容易。”

薑飛依舊麵帶微笑,等待著兩人繼續說下去,既然自己沒有看郵件,那麽對於任何事都可以要求暫時終止。皮洛蘭一邊移動著鼠標一邊說:“司卡會計公司花了不少時間,發現你和微林電氣直接似乎有秘密協定,似乎微林鎮也不清楚,海倫她建議我來找你,她相信你是了解這件事的最佳人選。”

聽說是微林電氣,薑飛心裏有了底,問皮洛蘭:“你們公司和微林電氣達成了協議?但就是這樣,你們也沒有資格來調查這件事。況且,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些什麽,這樣的事情,應該由海倫來跟我這邊聯係。”

皮洛蘭敲打著電腦的鍵盤,看來是在調閱什麽,問道:“薑總,德瑪城的業務中心現在還存在,意義是什麽?”

薑飛不屑地說道:“皮洛蘭先生,你今天走錯了門。”

薑飛的反擊如此不留情麵,武珍麗隻能插問道:“薑總,需要誰的批準?”

“沒有人有這個權限。”薑飛有條不紊地回答:“我和微林電氣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海倫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剩下的就都是律師的事情,皮洛蘭先生,你可以發表你的財務報告了,不送。”

皮洛蘭頻頻點頭,卻沒有站起來離開的意思,而是又進一步追問:“業務中心有一筆款子是打給一家加工廠的,但是那個加工廠是楓葉設計公司下麵的工廠,當然,薑總你是一個謹慎的人,所有經手的過程都沒有你的簽字,但是作為當時的總經理,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楓葉設計公司下麵的工廠,竟然沒有隨著楓葉公司倒閉而倒閉,在楓葉公司的表述裏似乎從未出現過,薑飛稍加遲疑,還是覺得這件事背後盤根錯節,實在沒有繼續打聽的必要,便敷衍了一句:“我不記得了。”

薑飛說完就喊虎妞進來送客,武珍麗攔住虎妞說:“等一等,薑飛,耽誤五分鍾,這件交易的人現在都失蹤了。”

原來如此,薑飛好奇地問:“那你們應該報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們雖然找不到人,但是郵件聯係正常,並且該做的工作也在完成。”武珍麗硬著頭皮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糟糕的解釋,既然這樣,那不是微林公司故意作態,薑飛更不會管。果然,薑飛緊跟著質疑:“難道有證據表明這些人與我保持聯係?說清楚,要不然我報警。”

武珍麗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她處理此事的動機和手段都是基於正事而沒有謀求任何私利,但是薑飛對這件事預先沒有看郵件,也就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皮洛蘭竭力擺出一副自然的笑容,說:“其實,是微林電氣委托我們查賬的。”

薑飛微笑著說:“那麽我很難理解,你們和微林電氣如何從對手變成同盟,是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還是那場做空原來就是一場戲,為了利潤,或者毀掉微林電氣的某一個人?”

武珍麗和皮洛蘭不約而同瞪大眼睛,又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仿佛都在說“不出我所料吧”,薑飛在一分鍾內就看到了關鍵,如果他們不把整個來龍去脈說清楚,以薑飛股東的身份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對於微林電氣和司卡會計公司來說都是一場災難。皮洛蘭選擇了最簡潔的答案:“我們談和是木婉妙木總出麵協調的,條件就是司卡會計公司調查清楚這件事。”

武珍麗聳了下肩膀,薑飛頷首說:“嗯,聽上去很有趣,但是司卡會計公司有調查這件事的資質嗎?如果是調查微林電氣和楓葉設計之間的交易,我恰恰知道兩家公司董事會成員的名單,我提供給你們。”

皮洛蘭不得不說:“兩家公司都不清楚子公司的這一筆交易。”

原來如此,可笑自己一直以為楓葉設計公司就是一個技術型的公司,楓葉設計公司並沒有結束,公司變成空殼隻是某些人的一種手段,有可能是夢憶淇,也可能是衛英覽,或者楓葉設計的什麽人;讓九品死,不過是為了掩蓋這一切的行動。

可笑自己一直以為楓葉設計公司就是一個技術型的公司,其實對方是通過不斷剝離,讓楓葉設計展現在對手的眼裏,而保護真正那些沉在海底的珍寶。薑飛站起來轉過身去,他已經徹底明白了武珍麗介紹皮洛蘭的目的,就是想自己為了真相而去努力,這麽要求意味著武珍麗在短時間內要和木婉妙結盟。

是什麽讓自己感到如此不安?會突然感到內心有如此強烈的反感?轉眼間薑飛明白了,是武珍麗的做法,武珍麗進入了她自己想象出的迷宮。武珍麗認為查賬就能發掘出真相,但是如果是一個真正的局,那幾乎不是個人能夠解決的問題,參與的人必定會遭到強有力的反擊。

司卡會計公司專門尋找一些公司的漏洞,和楚迪文那種知道別人的隱私有什麽差別,難道司卡會計公司背後,是另一條黑龍?如果這樣,那麽司卡會計公司原先和火九基金的合作就會有問題;薑飛想到了自己的電影公司,薑飛發現自己像被人蒙著眼睛,走進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在不協調的音樂裏才發現,麵罩早已拿下,看不見隻是自己沒有睜開眼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