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楚蕭禦這麽久,他一直都是矜貴鎮定的,哪裏會像現在這般,情緒外放,可憐無助,渾身還滴滴答答的,雲辛籽似乎還瞧見她瑟縮了下身子。
也是,這湖水冰冷,是該覺著冷的。
因此,雲辛籽渾身不得勁,總覺得自己欺負了他似的。
她直起身,從腰間的布袋從空間掏出一身衣物及鞋襪,本想直接丟他臉上,可望著他慘兮兮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慢悠悠地遞給他,有些別扭地開口。
“換上,免得凍病了賴上我。”
“你就是在關心我!”
楚蕭禦接過衣物,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雙眼晶亮晶亮的,顯然是開心極了。
他抬頭望著她,臉頰的微紅有些可笑。
雲辛籽心虛得別過眼。
下手確實有些重了。
“你臉上……我那是為了救……”
“幸好……你沒事。”
雲辛籽隻聽見楚蕭禦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句,一張臉上滿是慶幸之色,眼眸中那濃烈的情緒實在讓雲辛籽無法招架。
“你那個……先換了衣服吧……”
雲辛籽腳步急急,心微微一顫,逃也似的離開。
楚蕭禦望了很久雲辛籽的背影,知道瞧不見了才收回眼神。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滿足又歡愉,一隻手撫上臉時,還感受到微微刺痛。
他想起來了,這好像是籽兒扇的,但那是為了救他,他知道的,若是換成別人,籽兒才不會用這般親密的方式救治呢!
想到此處,楚蕭禦又覺得此趟來得很值,笑容不停,有些傻。
四處都不見楚一的影子,楚蕭禦也懶得搭理他,巴不得他不要來壞事,高高興興地換上雲辛籽特地給他的衣物。
換好衣物,楚蕭禦本想烘幹頭發,忽然,動作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麽,任由頭發滴水,站著乖乖等著雲辛籽。
雲辛籽跑了很遠,使勁拍了拍自己臉頰清醒了番,環視周遭確定四下無人,才換下一身濕透的衣物。
頭發還很濕,她趁勢溜進空間,吹幹了頭發,吃了一顆預防傷寒的藥物,略想了想,又另外取了一顆藥備著。
待她處理好自己時,發現楚蕭禦正在轉來轉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麵色有些焦急。
雲辛籽想起了那方硯台。
“你瞧見……”
欲言又止,眼神無助又愧疚。
雲辛籽不敢看他的眼神,裝作低頭整理衣角。
“我趕著回去,你自便。”
“籽兒,我,我想同你一道。”
楚蕭禦巴巴地望著她,頭發還滴著水,眼中閃著希冀。
這家夥頭發都不擦,是準備大病一場嗎!
雲辛籽實在看不過眼,將一塊幹爽的布巾丟給他。
“頭發擦幹!”
楚蕭禦是想雲辛籽給他擦頭發的。
所以,他故意擦得很狼狽,故意讓雲辛籽看不過眼。
誰知,雲辛籽壓根不上當,就抱臂看著他裝模作樣。
楚蕭禦撇撇嘴,隻能老老實實地將頭發擦幹了,不敢再作妖。
雲辛籽無語地歎了一口氣,將藥丸丟給他。
“吃了它,省得生病了還得賴著我照顧你。”
雲辛籽鼓著嘴,背過身去不再管他,臉上神情變了好幾變,對於自己送衣物又送藥丸的行為很不齒。
這都算什麽事啊!
楚蕭禦卻沒有第一時間吃那藥丸,而是思索著雲辛籽的話。
這要是生病了,籽兒是不是會親自照顧他啊?
天人交戰許久,楚蕭禦還是偷偷將那藥丸藏了起來,並沒有吃。
天色已然大亮。
一直未等到楚一,兩人便決定自行上去。
雲辛籽思索著,她空間有攀岩的工具,爬這麽個小山丘不在話下,至於眼前這個人,她至多上去之後,替他傳信給楚一。
她是絕對不可能帶他一起上去的。
做好決定後,雲辛籽從袋子裏取出工具戴上,剛準備行動呢,就聽到楚蕭禦巴巴地說著:“籽兒,你先上去吧,不用管我,楚一應該很快就能發現我不見了的。”
這話一出,雲辛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丟下他了。
雲辛籽這個臉,由青到紅直至恢複冷然的神色,恨恨然丟出一套攀岩用的繩索。
“拴在自己的腰上,跟著我一起走!”
楚蕭禦拚命壓下嘴角上揚的弧度,神情卻依舊小心翼翼的。
“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啊,我可以等楚一的……”
“等什麽等,若是你被野獸吃了,不得賴在我頭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謝謝籽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不是,楚蕭禦,你能不能正常點!”
雲辛籽簡直要抓狂了,這到底是跟誰學的!
楚蕭禦假裝沒有瞧見她的抓狂之態,學著雲辛籽的樣子,將繁複的繩索套在身上,套好後,又用討好的眼神望著雲辛籽。
這眼神,若是和小白毫無關係,那她就是瞎了。
搞半天,是同小白學的,楚蕭禦還真是出息了!
雲辛籽本身有所緩解的臉色霎時變得冷凝,連眼神都不帶給身後的男人一個。
楚蕭禦有些莫名,不知自己這招咋突然就失靈了,隻能小心地跟在後麵。
這片山脈都不是很高,雲辛籽吃了藥丸後體力很快便恢複了,爬上去一點兒都不費勁,反觀楚蕭禦,一直氣喘籲籲的,很是吃力。
“幾月不見,沒成想你不行了。”
楚蕭禦:……
有些後悔沒吃那個藥丸了。
雲辛籽嗤笑著爬上了山頂,不遠處,雲伯還躺在地上。
她冷笑著上前,抽出小刀,朝他的手腕劃去,直接廢了這雙手。
小刀還淌著血,她側首朝剛剛爬上來的楚蕭禦輕笑了一記,神情漠然。
“人,我傷的,有本事就找我報仇,反正你們祈南王府的人最愛不辨是非地給人扣帽子。”
楚蕭禦的臉色倏地一白,身子都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穩。
“籽兒,我可以補償……”
雲辛籽卻並沒有理他,而是抱起不遠處傷重的小白,心疼地查看它的傷口,而後細細地替它上藥,包紮傷口,細致極了。
楚蕭禦又酸又疼,他先前也是被這般對待的,可現在,她的懷裏卻是一隻看著礙眼的死狐狸。
這時,楚一拎著一麻袋還會動彈的包袱趕來了,興致勃勃地大喊大叫。
“王爺,那些蛇蟲鼠蟻的屬下沒瞧見,不過逮著一隻傻狼,老大一隻,那隻狐狸能吃好幾天了!”
“你說你抓了什麽?狼?楚蕭禦讓你抓狼?給小白?”
“籽兒,不是……”
兩道尖叫聲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