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左前方,兩個婦人正在爭搶一條烤魚。

那個婦人她有印象,不就是之前嘴碎的三堂嬸的妯娌李氏,而被搶魚的那個,是方才一同去尋魚兒的一個姨娘,好似姓薑。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李氏還是廖氏的閨中好友,此前搶平板車物資,她也有份,而因著雲祺至死,廖氏等人可是一點兒吃食也沒有。

方才見三堂嬸,李氏和廖氏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原來是唱這一出呢。

“我的樹哥兒什麽身份,你的環姐兒又是什麽身份,自然緊著他了,你懂不懂規矩,我是主子,你不過是一個奴婢,一個奴婢生的孩子,還想搶我家樹哥兒的魚!”

“夫人,你之前答應過的,隻要出去尋吃的,就可以留下一點給我的環姐兒填肚子的,求求您,別搶走我的魚好不好,我的環姐兒好幾日沒有吃東西了。”

薑姨娘朝李氏磕了好幾個頭,雙眼通紅。

“她一個下賤皮子,餓就餓死了,反正是個賠錢貨罷了,有什麽打緊,一邊去,別礙眼!”

李氏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粗魯地將薑姨娘推倒在地,冷哼著,手中搶過那條烤魚。

“再餓一頓有什麽打緊,實在不行,你割了自己的肉給她吃!”

李氏話語涼薄,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轉頭卻將搶來的魚交給廖氏。

“廖姐姐,快,有魚了,你先緊著料哥兒和自己吃。”

“夫人,這不是給樹少爺的?”

薑姨娘哭聲一頓,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樹哥兒吃飽了,我送給我的好姐妹吃不行啊,你一個奴婢竟敢管到主子的頭上來了!”

李氏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壓根沒有將薑姨娘當做人看。

“夫人,這麽大一條魚,你們也吃不完吧,給我們也分一口唄。”

廖氏手底下的那些姨娘,見著她拿到魚,雙眼都放光了。

“去去去!我和料哥兒都不夠吃,輪得上你們?”

廖氏見這些人的眼神如狼似虎,忙捧著魚和料哥兒兩個狼吞虎咽起來,不給她們機會。

“哎呀,夫人,我們都是一家人,分一口不是應當的嗎!”

那些姨娘瞧見廖氏動作這麽快,哪裏甘心,連忙撲上去搶。

“滾滾滾!你們這些婦人,我才是一家之主,這條魚應該是我的!”

雲際一把將廖氏等人甩開,從料哥兒嘴裏搶過食物,惹得料哥兒哇哇大哭。

一直在一旁覷著機會的濤哥兒,趁這幾人哄搶之際,直接扒拉走大半條魚,跑到一邊兒大口吃起來。

“混賬!你敢搶老子的魚,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雲際追著上來打濤哥兒,濤哥兒手裏的魚就這麽掉在了地上。

此時,另一個婦人快速地蹲在地上搶了過來,和自己的孩子快速吃了起來。

“四弟妹,你們敢趁人之危!”

“這可是你們自個掉的,可不是我搶的!”

“進過我嘴裏的就是我的,你也敢搶……”

雲蘇家一共四房,撇開大房,其餘隔房姨娘庶子都不少,每一個人都在哄搶一條魚。

可笑至極。

這種事卻不是個例。

有了廖氏等人的打樣,各家紛紛開始爭搶起來。

“這是我的,你拿來吧!”

“你算什麽東西,不過一個躺著等著爺們的玩意兒,還吃什麽東西!”

“我可是你的主母,我說你不能吃就不能吃!”

這類話語不絕於耳,很快山洞裏就漫起哭鬧打罵之聲。

解差們對於這種事一向懶得管,尤其是這種缺衣少食的情況,隻是瞧見雲墉鏈等人和諧得緊,那些人為了一條魚鬧得跟烏雞眼似的,有些好笑罷了。

很快,那些出去尋吃食的人都被搶了魚,一點兒魚頭魚尾巴都沒能留下,躲在角落裏默默垂淚。

“姨娘,我餓。”

“我也好餓。”

一些稚童帶著哭音的話音響起,都嚷著餓,可那些搶了魚的人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還故意在他們麵前大快朵頤。

哭聲漸漸大聲起來,姨娘們和孩子們都在哭。

忽然,她們的視線落在雲辛籽身上,眼神倏地一亮。

方才是雲姑娘幫助他們的,現在她應該也會幫助她們的吧?

她這麽漂亮幫助他們不過分吧?

一個姨娘帶著自家孩子上前,猛地跪地磕頭。

雲辛籽早就注意到她的動作,擰眉第一時間避開了。

“雲姑娘,你救救我們娘倆吧,我們娘倆真的要餓死了。”

一個人跪下,立馬有更多的人前來跪在雲辛籽麵前,也開始拚命磕頭。

“送佛送到西,剛才就是你幫助我們尋到吃食的,不如就再幫我們一次吧。”

“雲姑娘,你人美心善,一定不忍心看到孩子餓肚子的,對不對?”

她們記得方才雲辛籽就是看到孩子可憐才心軟幫助她們的,忙教自己的孩子跪地磕頭。

“快,快磕頭求雲姑娘,求她給你們一口吃的。”

一時間,一群大的小的跪了一地。

“咱們人美心善的雲大神醫,一定會幫助可憐的她們的哦?”

廖氏沒搶著魚,本心情是很差的,可瞧見雲辛籽的處境,頗有些幸災樂禍。

“我們也都很可憐啊,不如順帶幫助我們啊?”李氏和三堂嬸一起附和著。

“對,一起幫了唄!”

眼見雲辛籽被為難,那些牆頭草們也紛紛落井下石,插一腳。

“可以啊,我們夫妻幫你們如何!”

雲頌陵和周涵絮各自拾起一根粗壯的樹枝,朝最近的一個牆頭草打去。

“我也來我也來!”

秦氏看著柔柔弱弱的,但是她有雲墉鏈慣著,倒也撿起石子打了不少人。

就連一向不肯出手為難族人的雲墉鏈,也暗搓搓丟了不少石子出去,都是丟在了那些人的嘴巴上,力氣之大,直接打掉了別人的門牙,一時間洞內不少人說話漏風。

陳差頭見雲家幾人沒吃虧,也閉眼不管了,樂得看好戲。

他和雲家幾人總是要分道揚鑣的,他們自己能立起來正好,省得之後在荒山野地的被人欺負了去。

“我且問你們,你若是幫了你們,她們繼續搶你們的吃食怎麽辦?”

雲辛籽緊緊盯著那些跪在地上不肯起的姨娘,沉聲問道。

“她們搶……那姑娘不能多替我們尋一些吃食來麽?或是帶我們去尋,就像剛才那樣,隻要他們吃飽了,我們就有的吃了呀。”

“那我為何要一次次地幫你們。”

雲辛籽的聲音已經很冷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生氣的表現。

“我們的孩子可憐呀,我們也很可憐呀,姑娘之前不還不忍心瞧著我們的孩子吃苦嗎。既然不忍心,幫幫我們就行了呀。”

“其實也不用非得出去尋吃食的,洞外的公子不是有饅頭嗎?姑娘同他要就可以了?”

“哦?你憑什麽覺著他會給我呢。”

雲辛籽語氣毫無起伏,平靜得嚇人。

“他不是對你……姑娘反正已經習慣這樣和男子交換了不是,此前那些差頭你不也……”

“很好,這個教訓告訴我,不要隨便做聖母,會變得不幸。”

雲辛籽不怒反笑,也不知她怎麽出手的,總之,待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之時,那些跪地的姨娘都暈了過去。

手法如此之快,驚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