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瑞十三年春。

離親王攜王妃容氏、小郡主出發北上的前一日,一家三口再次進宮。

先去拜別皇上,皇上單手抱起小秧秧,笑盈盈地伸出左手的小拇指,問她:“可曾忘記?”

小秧秧伸出小手指勾上,“當然沒有啦。”

娘親和爹爹問起,她都一臉神秘,這是她和皇帝伯伯之間的秘密,才不能告訴別人呢。

小秧秧的模樣實在可愛,神情也實在放鬆,司徒元鶴和容雨棠也就沒在意,隻是寵溺地揉揉女兒的小腦袋。

接著去興慶宮見太後老人家。

太後早早端坐著,等人來了,寡言少語地隻有一句行路注意著點安危。

“太後,您給王妃和小郡主準備的東西可要現在拿出來?”鍾靈問。

容雨棠和小秧秧意外地抬眸。

太後板著臉:“……多嘴。”

鍾靈閉嘴,被太後凶一句“還不去拿來”,她趕忙去拿東西。

小秧秧笑了。

真是好別扭的一個老太太。

鍾靈帶著宮女呈上東西,介紹道:“王妃,此乃石榴金釵,太後特意命司珍房以金鍛造。”

太後:“石榴多子。”

言外之意,沒事就多生點孩子。

司徒元鶴似乎要說什麽,讓容雨棠輕輕拽住,她笑盈盈道:“兒媳多謝母後。”

“嗯。”太後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心裏想著容氏也還算懂事。

鍾靈:“小郡主,這是一個菩提手串,放在佛堂前焚香浸染兩月,太後又日日誦經祈福,願小郡主得佛祖庇佑,平安順遂一生。”

小秧秧左手戴著紅綠寶石銀手鐲,右手戴著菩提手串,顯得小手更加白嫩。

她晃晃手腕,笑眯眯地跪下行大禮:“謝謝皇祖母。”

“嗯。”太後望著她頭上頂著的兩個小髻,一晃一晃的,頭上隻戴著兩個絨花,立馬皺眉道,“離親王府是半點首飾都沒有嗎?”

再看向容雨棠頭上,上次是紅綠寶扇,這次是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簪。

太後命鍾靈拿來自己年輕時戴過的珠釵步搖,全是富麗堂皇的首飾。

通通賞賜給容氏母女。

容雨棠和小秧秧欲言又止,她們其實有數不完的珠寶首飾,隻是覺得戴著太重了,一個不方便做點心、蜜餞和釀酒,一個是不方便亂跑亂竄。

“母後贈了便收下。”司徒元鶴的嘴角彎起弧度,看向太後的眼神帶著感激。

太後看懂兒子的神色,依然板著一張臉,伺候太後多年的鍾靈卻明白,太後心裏頭是高興的。

“兒媳謝母後賞賜,母後萬福金安。”

“往後穿戴都是好的,莫要丟你夫君和哀家的臉。”

容雨棠笑著遵命。

太後又去叮囑小秧秧,如今是郡主,也別總是這麽寒磣。

小秧秧笑眯眯說:“知道啦,皇祖母。”

小家夥的聲音還是那麽軟糯,喊得太後眼尾盛著點笑意,又竭力壓製下去:“回吧,哀家要休息。”

“皇祖母再見,秧秧會想你的。”

“嗯。”太後屈尊降貴點一下頭,由鍾靈扶著進去休息了。

出了興慶宮,二公主已經在外等候多時,見著小秧秧臉上多了一抹明媚的笑,在靠近離親王時連忙端莊起來,見過王叔和王妃。

司徒元鶴知道自己在,二公主會放不開,索性帶著自己的王妃去禦花園裏轉一轉。

小秧秧仰頭問:“公主姐姐,你是不是也有東西給窩呀?”

二公主點頭,從宮女那裏拿過兩個香囊,遞給她。

“這是我在護國寺求的兩道護身符,一道給你,一道給……”她的小臉微紅,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聲音都放輕了,“容少將軍。”

“窩知道。”小秧秧拿過來,揣好好的。

二公主說:“我前段時間聽父皇和母妃說,容少將軍要去鎮守西蠻和大雲的邊境,是真的嗎?”

“是的。”小秧秧點頭,“舅舅和舅母要去南蠻邊境,好像大哥會跟著一道去,隻有三哥四哥留在雲京。”

其實按照三哥的遍布大雲的生意,估摸著也不會安安分分待著。

隻餘可憐的四哥。

其實四哥想跟著她們往北邊去,舅舅舅母不許,四哥又想跟著二哥走,舅舅舅母也不許,勒令四哥必須留在雲京。

小秧秧又歎,可憐的四哥。

拿好護身符,她和公主姐姐又說了一會話,公主姐姐才牽著她去找爹爹和娘親。

到禦花園時再次遇見三皇子和宜嬪。

兩人對小秧秧一家三口倒是客氣,唯獨見到二公主,沒什麽好臉色。

二公主行了禮,宜嬪好一會才讓她平身,離開是瞥向二公主的眼神,帶著一股子不屑。

小秧秧上次就想問了,宜嬪娘娘為什麽對二公主如此厭惡。

按照她對二公主的了解,司徒含煙不像是能與人起正麵衝突的,在司徒含煙這裏,更多是以和為貴。

但這是皇家私事,她沒問出來。

二公主走後,司徒元鶴對女兒說:“宜嬪是北離州刺史之女,二公主的母親宸妃本是宜嬪的陪嫁丫鬟。”

難怪。小秧秧心道。

可是她怎麽看,宸妃娘娘那個拽樣,都不像是一個丫鬟。

宸妃娘娘的目中無人不是丫鬟突然一步登天後的囂張,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

“想什麽呢?”容雨棠點一下女兒的額頭。

小秧秧搖頭,“沒什麽啦。”

“娘親。”她一手拉著親媽,一手拉著後爹,“爹爹,我們去東宮找哥哥去。”

容雨棠“嗯”一聲:“是有些時日沒見到小斐然了,也不知道他近日過得怎麽樣。”

司徒元鶴說:“年初,太子已經在禦書房參政,很是忙碌,不一定得空。”

“剛剛在皇帝伯伯那裏,沒有看見哥哥哎。”

“今日不知為何不在。”

到了東宮門口,隨安立馬迎上來:“王爺,王妃,小郡主,你們可算來了,太子殿下一直在等。”

小秧秧熟門熟路走在前頭,一進院子,裏麵堆滿了東西,像一座小山。

“這些是什麽?”

行雲推著太子殿下過來。

司徒君說:“給你們準備的東西,扶餘多寒冷,吃的用的也不如雲京,到了那邊也不用苦著,缺什麽寫信回來。”

“秧秧會給孤寫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