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我來吧。”曹姑娘十分貼心地倒茶,規規矩矩地坐下。

小秧秧就在旁邊坐著,沒成想還有自己的事,她不過是盯著盤中的點心看了幾眼。

“小郡主是想吃這個嗎?”曹姑娘又端起點心,溫柔地遞到小秧秧麵前。

小秧秧望著麵前獻殷勤的曹姑娘,心裏想著宋姑娘啊宋姑娘,你應當來瞧瞧,這才是想當我小娘的樣子,哪有像你那樣隨口一說的。

“謝謝曹姑娘。”小秧秧伸手接過來,小口小口咬著,吃得挺開心的樣子。

曹姑娘臉上的笑容更甚。

“我女兒是十分喜愛小郡主的。”曹夫人眼珠子一轉,笑著道,“也十分敬愛王妃。”

容雨棠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唇角含著看破不說破的淺淺的笑。

曹夫人見她沒什麽動靜,繼續道:“近日看王妃和我女兒相處愉快,不知道王妃可願我女兒進王府伺候王爺王妃和小郡主。”

果然。容雨棠心道。

“這實在會委屈曹姑娘。”容雨棠抬眸望向曹姑娘,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聽到母親說讓她進王府的話,臉蛋微微泛著紅。

“不委屈,能伺候王爺王妃姐姐和小郡主,是我的福氣。”

“是啊。”曹夫人見事情有希望,眼底閃爍著光,恭維道,“我就說後院之事還得王妃做主。”

“曹姑娘乃刺史大人二千金,又是宜嬪娘娘的妹妹,入我王府為婢實在不合適。想必王爺也是想到此才會拒絕了刺史大人的提議吧。”

曹夫人和曹姑娘一愣,儼然沒料到王妃曲解她們的意思。

聽著像是故意的。

小秧秧撲哧一聲笑了,跟著說:“是呀是呀,曹姑娘來王府做丫鬟,傳出去別人會說爹爹官威壓人的。”

“曹姑娘你怎麽想不通要做丫鬟呀?做千金貴女,往後再嫁個高門大族不好嗎?偏要入奴籍。”她也是想告訴曹姑娘,以你的家世分明有更好的選擇,何必擠著要進離親王府,頂多做個側妃。

還是個不受寵的側妃。

爹爹都四十了,如今心思都在娘親和邊關防禦和百姓們身上,哪裏有空搭理你。

就算等爹爹膩了娘親,怕是到那個年紀也無心那種事了。

在這個等級製度森嚴母憑子貴的朝代,若是沒個孩子傍身,往後的日子多難熬。

娘親不一樣啊。

娘親有她。

爹爹很疼她的。

小秧秧對這一點十分有自信。

曹姑娘慌忙著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容雨棠明知故問,似笑非笑地望著曹姑娘,“本王妃以為王爺拒絕爾等以後,爾等心裏能有數。不要再拿此事來擾本王妃的清靜。”

謔!

娘親生氣咯。

娘親鮮少這麽自稱端架子的。

“王妃息怒。”

“王妃姐姐息怒。”

曹氏母女趕忙起身行禮。

“嗬。”若榴輕嗬一聲,嘴角泛起一抹濃鬱的譏誚,“我家王妃把曹姑娘當妹妹,曹姑娘卻想著跟姐姐搶夫君,怎麽?刺史府就教導出這樣的女兒?”

“哦,忘了,這也是曹夫人的意思,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秧秧在心裏直鼓掌。

開炮了開炮了。

若榴姐姐又開炮了。

“你……”曹夫人動怒,卻又責備不出什麽。一個婢女如此口出狂言主子卻不出聲阻止,基本就是主子的意思。

被一個婢女羞辱,母女倆的臉色難看至極。

曹夫人道:“自古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是王爺呢,正妃側妃妾室夫人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人們將如何看待王爺?又如何看待王妃?”

若榴:“我們大將軍府的男子就不是三妻四妾。你看誰敢說我們大將軍一句不是?誰敢說平南郡主一句不是?莫要拿什麽善妒的名頭來壓我家王妃。”

“告訴你,善妒的不是我家王妃,是我家大將軍,大將軍說了,王爺若敢三妻四妾,就打斷他的第三條腿再向皇上太後請罪。”

“大將軍還說了,莫說王爺克不克人,反正他克,他往王府轉一圈,起碼要死一個。”若榴微笑。

容大將軍蠻橫不講理的名聲是整個大雲都知道的。

凡是觸碰到容大將軍家裏人,個個都對此人厭惡居多。

偏偏此人驍勇善戰,深得軍中將士和大雲百姓愛戴。

她們哪裏招惹得起。

曹夫人麵如死灰,真的就不能再嫁進皇室一個嗎?

曹姑娘餘光瞥向別處,瞧見一個丫鬟正端著新的一壺茶過來。

她還有最後一絲希望。

小秧秧也看向那個丫鬟,兩人的目光短短對視,下一秒熱茶就不小心灑到曹姑娘身上。

丫鬟立馬跪地道歉。

小秧秧說:“哎呀,弄濕了,你趕緊帶曹姑娘去換一套衣裳。”

“是。”

曹姑娘跟著丫鬟走了,進廂房後,丫鬟道:“曹姑娘耐心等待便是,雪梅姑娘已經安排好了。”

曹姑娘等啊等,手裏的手帕攥緊,似乎有些許緊張。

過了好一會兒,她聽到外邊有腳步聲靠近,一咬牙,便開始褪去外衣。

她的房門並未被打開,倒是隔壁傳來一聲慘烈的叫喊。

聲音有些許熟悉。

她趕忙穿好衣裳走出去,看見雪狼嘴裏叼著女人的外衫。

屋裏傳來一道質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滾!滾!”

是雪梅。

院子裏站著王爺王妃還有小郡主。

曹姑娘心頭一悸,直覺大事不妙,趕忙走到母親身邊去。

小郡主嘴角勾著笑,嘴裏嘟囔著一句:“無聊的戲碼,拙劣的手段。”

還朝她看了一眼。

似乎看穿一切。

她目光躲閃不敢對視,隻有緊緊抓著母親的手臂才不至於太驚慌。

容雨棠側頭司徒元鶴:“你是不是來晚了?裏麵那個家仆應該是你才稱她心意。”

司徒元鶴:“……”

“王妃莫要折煞我,若真發生這等事,本王自戳雙目賠罪,絕不可能因此納人為妾。”

聽到這話,曹姑娘莫名覺得有些慶幸。

小秧秧挪到曹姑娘身邊,朝她勾勾手。

曹姑娘心驚肉跳地彎腰。

“原本家仆是要出現在你那個廂房的,要不是窩娘親心善,你會和雪梅一樣的下場哦。”可愛的小姑娘有時候也會變成小惡魔。

在有人傷害到她家人的時候。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換來娘親在身側,親友相伴,誰敢毀壞一下,她也會毀了誰。

曹姑娘臉色煞白。

在王爺一聲令下,屋裏的兩人戰戰兢兢出來,雪梅的衣裳讓雪狼叼來丟在一旁,身上隻好裹著家丁的衣裳。

司徒元鶴:“請家法。再將此等**後院之人趕出王府,自生自滅。”

那名家仆嚇得像隻鵪鶉,一句話也不敢說。

雪梅跪著上前哀求:“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是受害者啊!都是他輕薄我!”

家仆本就心悅雪梅,不然也不會聽從她的指揮辦事,誰知陰差陽錯進錯屋子。

他跪地道:“奴才願娶雪梅姑娘為妻,一生待她好。”

“滾!你也配!”雪梅捂著身子,氣極了,給他一巴掌。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妄想娶她。

容雨棠看在眼裏,道出真相:“她如此這般對你,你還要娶她?”

家丁並不惱怒,“是。”

容雨棠看向雪梅:“你是幸運的,毓秀姑姑當你是親女,願代你受過,有人對你死心塌地,願聽你差遣,即使你拳腳相加,依然願意娶你。”

“但你,一點不珍惜。”

雪梅垂眸不敢對視毓秀姑姑,隻一個勁地搖頭。

“直到現在你依然不承認是你用熱水澆了花草根,難道也不想承認有意用下作手段讓王爺撞見你的身子,好讓王爺納你為妾?”

“雪梅,你有點手段,但不多。真以為我是二十多歲被家裏人捧得不諳世事的蠢貨?”容雨棠挑起她的下巴,滿眼不屑。

雪梅的眼淚立馬掉出來:“王妃,冤枉。”

小秧秧抬手,負責辦事的丫鬟立馬上前來,把事情和盤托出。

雪梅震驚,一時脫口而出:“你是郡主的人?”

“一開始是你的。”後麵被小郡主策反了。

雪梅氣極,“那你還收我的首飾做什麽!那是姑姑給我的!”

“小郡主說不要白不要。”丫鬟小聲嘀咕。

這時,雪梅陡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變相承認,慌亂地掃過姑姑,姑姑眼底唯餘失望。

“姑姑……”雪梅有些怕了。

“王爺,您讓奴婢查王妃及笄那日的事,查出來了。”

“姑姑!”雪梅大驚,用眼神苦苦哀求,她錯了,求姑姑再保她一次!

毓秀閉眼不看,聲音微抖:“是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