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一灑,身邊的人紛紛朝著二人過去,遞手帕的遞手帕,遞藥的遞藥。
不過呼寒問暖的對象隻有一個。
小秧秧身子一騰空,已經熟練落進若榴懷裏,娘親也著急忙慌地翻看她兩條小短腿。
“燙著哪裏沒有?”
“沒有沒有啦,被燙到的人不是窩。”小秧秧搖搖頭,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圍著她的人紛紛反應過來。
容雨棠不好出聲,隻是斜瞪女兒一眼,又捏捏她的小鼻子,真是調皮。
小秧秧吐了吐舌頭。
既然小主子沒事,大家便落心了。
完全被忽視的被燙人員許齡:“……”
眼下被忽略也就罷了,女兒還委屈巴巴地說不是故意的,他若是不哄一下女兒,他都覺得自己不應該。
許齡隻能說著不怪秧秧。
“渣爹你要不要擦藥藥啊?”
“冬日裏穿得厚,許大人又是男子,想必並無大礙。”
幺女身旁那個嘴巴長刺的婢女又開口了,許齡到了喉嚨的話隻得一轉,“嗯,不用擦藥,沒事。”
確實也隻是湯打翻那會燙一點。
“沒事就好哦。”小秧秧眯著眼睛,小腳丫得意地晃晃。
晚膳也吃得差不多了,小秧秧打著哈欠,“娘親,困啦,想和娘親睡覺覺了。”
變著法下逐客令呢。
許齡怎會不懂,隻是沒想到秧秧一個小孩便心眼這麽多,他素來不喜歡心眼多的小孩,果然還是歌兒更得他心。
“雨棠,為夫有一事想同你單獨說,可否耽誤一會兒?”
聽到單獨兩個字容雨棠便覺得不安好心,回絕道:“此處並無外人。”
許齡猜到會如此。
心下更加確定容雨棠不過麵上順著自己,實際上是極不情願和他待著的,更不會情願一直留在府裏。
那今夜他勢在必得。
必讓她臣服於自己。
“事關當年你入府,有些話,不足為外人道也,秧秧年紀尚小,不知道的好。”許齡說得誠懇,容雨棠有些許遲疑。
該不會她想不起的原身當年的事,十分不堪吧?
許齡見狀,上前在她耳畔輕聲道:“當年我遇見你時,你身上的衣衫……”
容雨棠瞳孔微縮。
這事小秧秧確實聽不得。
她命婢女把女兒抱出去,秋海和時菊心有疑慮,便在門口守著,若有動靜也能第一時間破門而入。
小秧秧待在若榴懷裏,總覺得不對勁,渣爹會不會對娘親圖謀不軌?
她趴在門上偷聽,小耳朵一動一動的。
過了好一會,忽然有人敲響院門。
咚,咚,咚……
前麵的聲音很重,後麵變輕了,仿佛敲門的人力氣已經用盡。
時菊打開門一看。
外麵攤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渾身都沾著泥土和血跡。
“三公子?隨安?”
徐斐然頭發淩亂,一隻手還拉扯著比自己高大的隨安,而隨安耷拉著腦袋,好像已經昏迷。
“三哥哥?”聽到動靜的小秧秧回頭,瞧見門檻上髒兮兮的人,讓若榴抱自己過去,到了門口連忙下地,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小秧秧心頭一跳:“三哥哥你們怎麽啦?”
筋疲力盡的許斐然聽到軟乎乎的嗓音,抬手抓住對方的手腕,說:“救他。”
宛若一頭受傷的小獸在哀求,黑亮的眼睛看得人心疼。
“好好好!”小秧秧趕緊讓婢女把隨安抬走,自己又去扶他,“三哥哥你怎麽都是血,你哪裏受傷了?”
說話間,小秧秧的手都在抖。
許斐然以為自己又嚇到她了,收回自己的手,放輕聲音說:“別怕。”
“姨娘呢?許齡在不在?”他當時選擇了先去救隨安,心裏也一直在惦記著容姨娘的安危,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希望能趕得上。
“娘親?在裏麵呢,渣爹也在。”小秧秧沒注意到他的神色,也沒多想,隻是重新拉起他到燭光下去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你是不是又被她們欺負了哇!”
忽然手裏一空,三哥哥抽出手跑了,朝著裏屋那邊跑去,嘴裏焦急地說著:“快!姨娘,危險!”
霜女最先反應過來,一劍劈了門。
一群人衝進去。
並未一眼見到主子,反而是屏風後麵傳來怒吼,“放肆!”
許齡吼歸吼,還是急急忙忙係好腰帶,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他都還沒來得及弄出點動靜就被發現了。
原本放在外邊的蘭花,此刻就在屏風腳下。
小秧秧不是真的四歲小孩,立馬知道渣爹正要侮辱她娘親,氣得牙牙癢。
“啊!窩要跟你拚命!”
她窩著小拳頭要衝過去,忽然被人攔腰抱住,許斐然抱著她轉過身,“別看,沒事的。”
此等畫麵少兒不宜。
許齡剛穿戴完整,屏風也被劈成兩半,寒涼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一陣刺痛,已經劃破滲出血了。
若榴和時菊去照顧隨安了,此時霜女的劍架在許齡脖子上,秋海憤恨地瞪了一眼許齡,殺意已現。
**的容雨棠閉著眼,昏睡得安詳,衣裳已經脫得隻剩一件肚兜,露著雪白的肌膚。
秋海連忙用被子蓋住自家夫人,起身看向許齡:“許大人,您好大的膽子啊!”
說著推開一扇窗戶,從懷裏拿出一枚竹管信號,拉線朝天發射。
咻一聲,黑夜中綻一朵海棠花。
許齡瞳孔驟縮,恐懼在眼底蔓延。他不知道那煙火具體代表什麽,可他知道用到煙火傳遞訊息,都是極為緊迫之事。
“你在幹什麽?”許齡有些抓狂了,又滿是驚懼,“你們誤會了,我什麽也沒做,是雨棠說身子不舒服,我扶她來床邊休息……”
“許大人。”發完訊息的秋海轉過身,目光幽幽道,“您還是留著口水同大將軍和郡主解釋吧,霜女,把他押到海棠苑門口跪著。”
霜女領命,用劍架著人出去。
許齡渾身都在抖,口水咽了又咽,眼珠子轉了又轉,百感交集地想著對策。
容大將軍府收到煙花訊息後,眉頭一皺,轉身拿起長槍,集合府中所有容家軍將士。
“上馬!”
大將軍府三位公子紛紛上馬,伴隨著聲聲馬吼嘶鳴和陣陣馬蹄聲。
許府外圍了層層士兵,水泄不通,手中的火把幾乎要將小小的侍郎府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