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拽人的速度實在太快,司徒君等人眼睜睜看著許秧秧被拖走,連著一塊躍下去的雪狼也消失在他們眼前。

司徒君殺紅了眼。

斬斷身上的藤蔓並未管依然被纏的一群人,提著劍追往許秧秧消失的方向去。

追過去卻是高高的懸崖。

山與山之間的草木茂密的陡坡懸崖。

他的瞳孔微縮。

收了劍一路滑下去,手上拽住的要麽是利草,要麽是樹枝。

鬆手時草木上沾著鮮紅的血。

等一直跟隨太子殿下的侍衛和霜女等人趕來時,也不見了人影,唯有一隻鷹在低空中盤旋不停,十分焦躁,儼然是受了霧毒山的影響。

霜女瞧著草木叢的痕跡,也要跟著跳下去,讓侍衛一手拽住。

“不行。”一直默默無聞又本是暗衛的人終於出聲,“找尋需要人手,再去一個會加大我們找尋的難度。”

若榴憂心匆匆道:“這山白天就這麽危險,到夜裏隻怕更甚。”

……

許秧秧睜開眼睛時,一片漆黑,耳邊是嘀嗒嘀嗒的水聲。

“嗷嗚~”

“崽崽,嘶~”

頭疼。

還有回聲。

她緩緩坐起來,一陣又一陣地寒意灌進身體。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在一個山洞裏。

許秧秧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崽崽的腳步聲遠去,她問崽崽要去哪裏,沒一會崽崽的腳步聲重新回來,有東西在她麵前落下。

她伸手去摸,是自己的包袱。

包袱裏有火折子。

點上火以後,她環顧四周,確實在一個潮濕又狹窄的山洞裏,嘀嗒嘀嗒的水珠要是落在身上,能冰得人牙齒打顫。

許秧秧打量著雪狼,除了毛發有些髒還有些濕以外,沒什麽傷。

至於她自己,藤蔓纏了她半個身子,就臉上蹭著泥土,還有後腦勺撞起的一個包,摸著是真疼。

“嗷嗚!”

雪狼搖著尾巴,要往洞裏麵去。

許秧秧跟在它身後,跟《桃花源記》似的,“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儼然開朗。”

倒也沒有儼然開朗,倒是真的寬敞了許多,岩壁上長著青苔和草木。

越走洞穴越大,岩壁越來越高,手中的燭光下,仰頭已經看不見頂壁。

前方還有一處滴水的小瀑,像雪白的珠簾一樣,雪狼站在水簾下,不停地朝她嗷叫。

“怎麽了?”許秧秧踩著一灘水過去,瞬間凍得渾身顫抖,水簾滴下來的水更如冰塊。

她想趕快離開這裏,哥哥他們找不著自己肯定擔心壞了。

可是崽崽一直朝她叫,又仰頭看水瀑,又用爪子扒在石壁上,急得原地打轉。

“你不會要讓我爬石壁吧?”

“嗷嗚!”雪狼的尾巴晃個不停,直接上前來把她拽過去。

冰涼的小水簾將她淋成半個落湯雞,凍得嘴唇都白了,手中的火折子也滅了。

“……”

糟心的崽。

“嗷嗚!”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好歹讓我重新點一下火折子,看看上邊的情況吧?”渾身濕噠噠的許秧秧轉身,雪狼從包袱裏扒出一顆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沒有火折子亮,但是比火折子照亮的地方寬敞。

夜明珠估計是若榴塞進來的。

她們每次出門,若榴都會往包裏放一些首飾,以備不時之需,王府裏最多的就是夜明珠。

多虧她娘,沒事喜歡折燈籠。

她爹就往裏麵放夜明珠,點亮每一盞燈籠。

許秧秧再次扭頭問崽崽:“真要爬?”

雪狼晃著尾巴。

“唉,你一搖尾巴,就跟隻小狗一樣。”許秧秧摸摸它的頭,無奈地歎息著,用嘴含住不算大的夜明珠,兩手攀上岩壁凸出來的石塊,慢慢地爬上去。

水簾不停撲打著她。

要是仰頭,水打在臉上時感覺都要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爬著爬著,她聞到一陣奇香。

許秧秧不得不仰頭看去,夜明珠的光芒照在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草上。

光禿禿的岩壁上隻有這一株草。

她確定落腳的地方穩固,才敢鬆開一隻手拿下夜明珠,大聲問:“崽崽,這裏就一株草,你是不是要我摘這個啊?”

一陣一陣的回聲。

唯獨崽崽沒有回她。

“好吧,你默認了啊,我絕對不會再來一次的。”許秧秧嘴裏嘀咕著,又把夜明珠塞嘴裏,伸手去扒拉那株草。

扒不動?!

什麽草的根這麽深?

她還就不信了。

許秧秧卯足勁一拔,拔動了。

但她也因為巨大的慣力,從上麵直接摔了下去。

沒有人接她。

撲通一聲砸水灘裏了,這點水根本沒辦法緩衝,摔得她五髒六腑都跟著震了又震。

她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崽崽……”委屈死了。

雪狼過來舔她的臉,許秧秧一把抱住它,埋在它的頸窩裏足足緩了好一會。

“嗷嗚!”起來!

許秧秧慢慢站起來,疼得齜牙咧嘴的,手裏緊緊拽著那株草。

雪狼在她麵前蹲下。

“算你有良心。”許秧秧騎到雪狼背上,疼得直不起腰來,整個人趴上去。

雪狼深一步淺一步地往前走。

直到有光線刺了她的眼睛。

他們來到了洞口,洞口旁邊是萬米瀑布,洞口下是直直的斷崖和深得發綠的水潭,水潭邊上一片繽紛。

許秧秧咽了口唾沫,“崽崽,我們往回走吧。”

雪狼動了動步子,許秧秧以為它要帶著自己跳下去,連忙喊:“不要衝動!”

雪狼往旁邊走去。

她鬆一口氣。

那兒全是藤蔓,藤蔓覆蓋之下還有一塊石碑。

“你讓我用藤蔓下去?”許秧秧從雪狼的背上下來,扯藤蔓的時候看清了石碑上的字。

“固,魂,崖。”她一字一頓地念完,忽然明白了聖女為什麽要她來霧毒山。

固魂崖,固魂。

許秧秧一咬牙,扭頭對崽崽說:“跳吧。”

雪狼一躍,砸進深潭裏,沒一會就探出頭來,左顧右盼,沒發現主人。

一仰頭,主人還在上麵。

“?”

“……”許秧秧抿抿唇,崽啊,你也沒必要執行力這麽強吧。

她眼睛一閉,跳了下去。

巨大的水壓擠著她的胸腔,崽崽浮到她身邊,一拱一拱地將她拱出水麵。

“呼……”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一人一狼遊到水潭邊,倒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陽光灑在她們身上。

忽然,一道陰影覆住她們。

雪狼迅速翻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