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輕澈在看見太子殿下時稍有不爽,在看見從離親王府那邊鑽過來的賀蘭辭時,不爽更是達到頂峰。

這臭魚爛蝦。

跟大皇子是一路貨色,一個暗地裏養跟他妹妹一樣的禁臠,一個更是光明正大把禁臠帶回自己府中,還揚言喜歡秧秧。

容輕澈嗤笑:“賀蘭世子,錯路。”

“本世子一路跟著太子殿下來的。”要錯路也是太子殿下。

賀蘭辭對著長輩們恭敬地行禮,“叨擾了。”

眾人又朝太子殿下行禮,畢竟太子是儲君,君臣有別。司徒君言不必多禮,而後對容泊呈道:“驃騎將軍府容將軍是想建在何處,容將軍若有心儀選址可告知工部。”

容泊呈受封驃騎將軍,自然是要有自己的府邸,隻是他鎮守西關,府邸的位置一直沒定好。

南街這邊已經沒有空出的府邸,隻能重建。

容泊呈當然是想建在南街,鄰近容府的地方,他甚至不想搬出去住,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更不想。

早年已經搬出去兩個,十月又搬出去一個,如今還要再搬走一個,直接讓他們兩人孤獨終老好了。

容驚春看二老的樣子,趕忙說他和容老三絕對不會搬出去,容家的三房和四房就住這個府邸。

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看一眼家中老四,露出一抹笑容。緊接著以為長大了的老四能懂事點,結果老四直接去責怪太子殿下不會說話,來他家過除夕還說這種不是家庭團團圓圓的話。

以下犯上。

平南郡主的笑容僵住,斜一眼身側的人,責怪的意思明顯。

容大將軍笑笑,說:“他倆感情好,不就跟我和皇上一樣,傳承嘛。”

不管太子殿下是否會真的責怪,平南郡主該說的話得說:“犬子無禮,還望殿下恕罪。”

容驚春撇嘴。

司徒君點一下頭,眾人歡聚著過除夕,守歲,南街的煙火放了一波又一波。

他的目光始終凝在秧秧的身上,看她在煙花下綻放笑容,看她和小淳禮你追我趕,看她抱著雪狼的脖子親昵蹭蹭……

賀蘭辭想上前去,每次都被容輕澈拽到一旁去談論些風花雪月的事,將人攔得好好的。

無奈的賀蘭辭看一眼朝著秧秧郡主走去而未被攔的太子殿下,心道難怪太子殿下肯讓他跟著過來。

敢情自己是為吸引容三公子的注意力。

容三公子對他笑,他也隻能對著容三公子笑,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

“哥哥,你怎麽沒把鷹帶來?”許秧秧問。

司徒君本想伸手去摸秧秧的腦袋,想到長輩們都在不好造次,隻能將手移到雪狼的頭上。

雪狼不太情願讓他碰,腦袋偏一下要躲開,結果聽到主人一句“崽崽”,他隻好乖乖讓摸。

這一幕落在容雨棠眼裏,她看看女兒又看看太子殿下,小斐然望秧秧的那個眼神屬實耐人尋味。

她側頭對司徒元鶴道:“元鶴,你說秧秧對小斐然是個什麽態度呢?平常也不見什麽端倪,剛剛又恐嚇崽崽不許躲開小斐然的觸碰,換做驚春的話,秧秧就會在旁邊笑,秧秧和驚春關係可是最好的。”

“太子至今還未取妃納妾。”司徒元鶴一臉惆悵,“怕是在等秧秧及笄,隻是他若有心又何需等。”

“怕等的不是秧秧及笄,是秧秧。”容雨棠微微靠在司徒元鶴的胸膛,說,“元鶴,他們倆要是兩廂情願,你就允了吧。”

這話聽著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

司徒元鶴蹙眉,將人摟緊些,道:“要允也是你允,本王的話隻能作一半的數。”

容雨棠笑了笑,忽地肚子一疼。

“怎麽了?”司徒元鶴感覺到她身子顫了一下。

容雨棠低頭道:“羊水破了,元鶴,孩子們要出來了。”

看過來的平南郡主正好瞧見她身子不對勁,上前要去問是不是不舒服,恰好看見她微微濕潤的裙了。

司徒元鶴立馬將人打橫抱起來往府裏去。

平南郡主趕緊道:“秧秧,你娘要生了。”

聽到動靜的眾人紛紛望過去,兩家人一窩蜂進了王府,大夫和穩婆是早就住在府裏的,哪怕是除夕夜也沒走。

所有人臉上都寫著焦色,容雨棠並不覺得有多痛,她這一胎備受嗬護養得極好,比起當年生秧秧時要舒坦很多。

可是容雨棠的臉色白了,眼底的慌亂要很多,她緊緊拽著司徒元鶴的手,眼睛一直盯著女兒的位置。

要進屋裏生產也沒鬆手。

“元鶴,元鶴,秧秧,秧秧……”

“我在我在。”司徒元鶴應著。

“娘親我在的,娘親不怕。”許秧秧也應著。

容雨棠伸手抓住女兒,搖著頭讓她別走,許秧秧反手握住母親的手,冰涼得厲害。

她不走,她跟著一塊進去。

司徒元鶴把人放到**,穩婆就趕著人出去,他的手被緊緊握住。

眼看著兩人的手指漸漸鬆開,司徒元鶴的心猛跳,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指縫中滑走。

穩婆和侍女們都在讓王爺出去,男子不能留在女子生產的房中。

就在手指要鬆開時,司徒元鶴反手握住,重新坐在床榻邊上,吻著她冰涼的指尖道:“本王不走。”

穩婆“唉”了一聲。

許秧秧命令道:“隻管接生,別的不要管。”

一家三口都在屋裏,其他人通通被攔在門外,小淳禮小,早早就犯了困趴在阿娘的懷裏睡過去。

容城竹讓妻女先回府歇著,他留在這裏不會有什麽大事。

小淳禮和阿娘分離好幾個月才見上,又隔一段時間才喊上阿娘,才能一塊睡覺,以至於小淳禮黏人得不行,犯困以後誰抱都沒用,隻有阿爹阿娘可以,挪到**睡覺的話隻有阿娘在才行。

烏一伶端看看剛接到懷裏的女兒,又擔憂地瞧兩眼緊閉的屋子,才回府去。

房裏傳來一陣又一陣痛苦的叫喚。

容驚春皺著眉:“這麽痛啊。”

“你娘生你們幾個小子時也差不多。”容大將軍道,“一個還好,雙胎最痛。”

“娘生大哥二哥豈不是痛死了。”容驚春皺著臉,腦袋時不時往裏探,“感覺姑母也要痛死了。”

“好好說話。”大哥二哥同時看向他。

容驚春閉嘴。

“怎麽了?”平南郡主發現四個兒子都若有似無地望過來,她解釋道,“我都忘了,痛那一時,生下就好。雨棠這些年身子養得不錯,應該不會遭大罪。”

“聽起來還是很痛啊。”容驚春毛頭小子一個,跟容大將軍一樣急得原地轉。

司徒君和賀蘭辭也沒走,不過也沒人有空管他們。

賀蘭辭坐著,司徒君站著,目光緊緊盯著那扇門,耳邊是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叫喚。

秧秧在裏邊,姨母在裏邊。

母後過世後他在乎的兩個人就在裏邊。

此刻的興慶宮裏,鍾靈急急忙忙去稟報已經歇下的太後。

“太後,太後,不好了,您讓老奴盯著離親王妃的那盞祈福燈,要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