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親王妃出事後,二公主也來瞧過,隻是那時兩府都無心接待親友,入了府門也隻是匆匆見上一麵。

事已過去大半月,兩府的府門倒是開了,但也不見客,司徒含煙貴為公主,二府是不可能拒的。

她想著碰碰運氣,還真讓她碰到了。

“二公子!”

司徒含煙聽到有丫鬟喚了一聲,匆匆忙忙地回頭望去,畢竟在兩府裏稱呼的“二公子”隻有她心上那位。

一時心急,轉身時不小心扭到腳踝。

“二公主小心。”容泊呈伸手扶住她,很快便鬆開手,沉聲詢問麵前之人,“二公主可有事?”

“沒。”司徒含煙方才感到手臂上一陣溫熱,下一瞬便讓冷風統統卷走,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她堪堪站穩,忍著腳踝的疼痛端莊道:“多謝將軍。”

“二公主不必客氣。”容泊呈想起一事,“若是言謝,該是本將軍朝二公主言謝才是,多謝二公主當年所贈平安符。”

兩人也近十年未見,容泊呈從略顯稚嫩的少將軍成了掌管西關幾十萬大軍的驃騎將軍,沉穩的氣息更甚,聲音也變得低沉許多。

西關黃沙漫天,風吹日曬,容泊呈的膚色和雲京城裏出門有轎的公子們不同,黝黑,兩頰泛紅。

顯得五官更加立體,眉眼更加深邃。

甭管望著誰,都給人一種被其重視的錯覺。

司徒含煙陷在他的眉眼裏,遲遲回不過神,還是身側的丫鬟發現自家公主一直盯著人家看有些失禮,在旁邊輕輕喚了兩聲。

司徒含煙這才回過神來,驚喜著問:“將軍一直帶在身上?”

“嗯。”容泊呈點頭,望見二公主亮晶晶又躲閃的目光,問她,“二公主可是有什麽事要同微臣說?”

“沒。”司徒含煙輕搖一下頭,下一瞬又點頭。

容泊呈覺著有些好笑,人人都言當朝二公主最有大國公主風範,說到底也是比自己年小的姑娘。

不過百姓所言也沒錯,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步子優雅,身動端莊,頭上所釵步搖隨著搖頭點頭也隻是輕晃,猶如微風吹起的一般。

“二公主但講無妨。”

“坊間傳聞將軍和秧秧之事,今日太子已經解決,我想著應當來告知將軍一聲,免得將軍再為其擾。”

容泊呈並未聽到什麽傳言,他和秧秧上街隻是前日的事,而且他也軍務繁忙,沒有空暇時間理會那些風言風語。

“多謝二公主告知。”他道,“微臣明日便去太子府道謝。”

司徒含煙輕輕“嗯”一聲。

容泊呈抬手招了丫鬟來給二公主帶路。

“秧秧近日情緒不佳,二公主來了正好能陪陪她,麻煩二公主了。”

司徒含煙還想多和他多待一會,可是見他轉身離去,隻得作罷。

遙遙望著他的背影也是好的。

“二公主,這邊請。”丫鬟出聲。

司徒含煙邁動步子,腳踝疼得她咬緊牙關,貼身婢女詢問她也是搖頭,咬著牙慢慢走。

到院子門口時,正好聽見容三公子在同秧秧說話,聊到慧通大師。

“秧秧你們要找慧通大師?”

“公主姐姐。”許秧秧喚一聲,上前去迎她,“你知道慧通大師?”

“我倒是知道一個慧通師傅,隻是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司徒含煙站在原地,腳踝的疼痛讓她不願再挪動一步,“我知道的那位慧通師傅是護國寺的一位敲鍾的僧人。”

“奇怪的是,慧通師傅每年隻有頭兩個月會在寺裏敲鍾,二月過後便會出門遊曆。”司徒含煙之所以知道這麽清楚,源於她每年都會去護國寺上香,住上一日。

而她每次都會被晨間的鍾聲吸引。

隻被慧通師傅所敲的鍾聲吸引。

她和慧通師傅連續見過兩次都沒有交談,直到第三次見麵,慧通師傅主動朝她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心中事當早些放下才是,否則一生蹉跎。”

一生蹉跎。

是說她和將軍此生終無可能嗎?

思緒漸漸回籠,司徒含煙讓秧秧派人去護國寺碰碰運氣,慧通師傅應當還在寺中。

容輕澈道:“我親自跑這一趟。”

“辛苦了三哥。”

“那你就按時用膳休息,都消瘦成什麽樣了。”容輕澈摸摸妹妹的腦袋,大步流星離去。

人已經消失在院門口,司徒含煙突然想起一件事:“秧秧,你三哥在外麵見到許家人會如何?”

“不會動手,但忍不住會動嘴。”許秧秧見她神色有憂,“怎麽了?”

“許府的嫡次女,許四姑娘就在護國寺。”司徒含煙道,“我遇見過許四姑娘和許老夫人幾次。”

許秧秧現在沒閑心管別人,隻能心裏祝福一下那個便宜得來的四姐自求多福。

她挽著公主姐姐要進去,忽地聽到“嘶”的一聲。

“怎麽了?”

“沒事。”

“公主你還說沒事!肯定是剛才那一下崴著了!”婢女不再信公主的話,蹲下身子去看了一眼,“公主,您的腳現在又青又腫。”

如今府裏就屬大夫和藥材最多。

“霜女姐姐!”

許秧秧喚一聲,霜女閃身來到身側。

“把二公主抱進去坐好,若榴姐姐,找大夫來!”

“好的郡主!”

司徒含煙想說自己能走,霜女一句“得罪了”就將人橫抱起,穩穩當當抱進屋裏的凳子上坐好。

屋子都是女子,公主婢女脫下公主鞋襪,露出白皙小巧的腳來,腳踝處青腫一圈,瞧著可憐得很。

“司徒含煙來了?”若榴請來的大夫是伶端公主。

烏一伶端一進來就盯著她的腳踝轉一圈,“你怎麽不是傷在手,就是傷在腳?”

“伶端公主。”

“不是說過叫阿端就行,我也沒叫你公主。”烏一伶端蹲下來用手摸摸,趁其不注意,哢嚓一聲,“接好了,消腫的膏藥抹抹,走路注意點就行,實在不行就拄個拐杖,嫌不雅觀就坐輪椅。”

司徒含煙選擇輪椅。

輪椅到王府時是由容泊呈單手提著進來的,他問:“可是秧秧的腳受了傷?”

“不是我。”許秧秧道。

一聽到容泊呈的聲音,司徒含煙便下意識將受傷的腳藏起來,端莊有禮道:“是我的。麻煩將軍了。”

“二公主當時崴傷了腳?”容泊呈道:“是微臣疏忽。”

烏一伶端輕扯秧秧的袖子,小聲道:“這兩人怎麽客氣成這樣。”不等秧秧說話,她又高聲道,“既是二弟的疏忽,便罰二弟護送二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