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不是先皇後的錯,但是朝臣不會指摘皇上,隻能讓先皇後去背鍋。”他打了個酒嗝,“我害怕,我們一家都害怕。”

“但是司徒君要是不在乎你吧,不對你好吧,我擔心,我們一家都擔心,麻煩死了。”容驚春發自心底地說,“我還是覺得你不該嫁進皇家,從根本我們就解決這個問題。”

許秧秧啞然失笑:“四哥,根本問題不是嫁不嫁進皇家,根本問題是大家是否真正做到客觀公正地看問題,不論嫁給誰,都會有這樣的聲音出現,隻是聲音大聲音小而已,普遍現象,即使是千年後,我估計也不會變,大家還是會習慣地踩低女子,用女子為借口。”

聞季冬道:“太子妃說的不錯。”

容驚春不說話了。

“還有呀,四哥。”許秧秧眯笑著月牙般的雙眸,“你醉厲害了,想不想吐?吐幹淨了咱們再回去,不然掠火邊跑你邊吐?”

“這點酒,吐不了。”容驚春大手一揮,站起來時身子搖搖晃晃,他把聞季冬拎起來,“你騎掠火載我回去。”

聞季冬用手帕擦擦手,望著屋外的天色,是該回去了。

三人一塊出了屋子。

疾風和掠火已經啃食菜園子裏的一角,聞季冬說種來本就是給它們兩個吃的。

許秧秧驚訝:“這些是你種的?”

“買了種子灑的,沒想到真活了。”聞季冬還扶著腳步虛浮的人,容驚春卻不想讓他扶,堅持要自己走,結果一不小心摔到菜園裏,順手拔了根白蘿卜。

許秧秧和聞季冬急急忙忙彎腰扶人,容驚春又堅持自己起來,拍怕身上的泥和雪,亮著一根白蘿卜說:“聞季冬!你還真種了白蘿卜啊!”

喝醉酒的人眸子發亮。

聞季冬望著他發亮的黑眸,嗯一聲,又迅速離開,正好撞進許秧秧探究的神色裏。

太子妃好像……知道了……

許秧秧屏著一口氣。

天,她又吃上大瓜了!

四哥是挺喜歡吃白蘿卜的,尤其愛喝白蘿卜燉的湯……

不行,她得忍住。

此事不能為任何人道也,世俗是繩索,會勒得人喘不過氣。

她默默道。

聞季冬也稍微鬆口氣,扶著容驚春上馬去,隨後自己上馬將人困在自己懷裏,免得掉下去。

“聞季冬你占老子便宜!和姑娘共騎才坐前頭!我要坐後頭。”

甭管他怎麽掙紮,聞季冬都把人禁錮住了,“後頭摔不死你。”

“你咒老子!”

“駕!”

“唉唉唉!慢點,操!老子還沒坐穩!”

許秧秧:“……”

什麽虎狼之詞。

……

第二天醒來以後,許秧秧還在琢磨昨晚的事,一時出神,被嚇一跳後才回過神來。

“四哥?你醒啦。”許秧秧推了茶過去。

容驚春的頭還有些疼,他伸手按了按,“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想四哥昨晚說的那些話,原來四哥這麽擔心我呢。”

“停!”容驚春表示自己不想聽,灌了口茶後問,“昨晚你和聞季冬嘀咕啥呢?我看見了,沒聽清,他讓你不要說,什麽事不能說?”

“秘密咯。”

“什麽秘密?”

“都說了是秘密,肯定不能說的。”

容驚春白她一眼,“我自己去問聞季冬。”

“去唄。”許秧秧無所謂,反正隻要這事不是從她嘴裏說出去的就行,她答應要保密了。

容驚春沒話說了,起身要走。

許秧秧也沒留,“你記得去廚房把雪梨湯取了,我娘還在那呢,估計要做好了。”

容驚春說聲知道,拐彎往王府的廚房去,果真看到他姑母帶著兩個小家夥在那裏熬雪梨湯。

兩個小家夥踮著腳巴巴往裏看,忽地腰上多出一隻大手,姐弟兩個被攔腰抱起。

“還看,小心摔進鍋裏,要毀容的。”

“四哥!”

“四哥四哥!”

容驚春把他倆放下來,說道:“真是和你們姐姐互補了,姐姐乖巧,你倆調皮。”

姐弟倆朝他吐吐舌頭。

“姑母,給我熬的?一看賣相就好,吃著肯定更好!”容驚春得以便宜還賣乖。

容雨棠笑笑,讓他去拿碗來。

“你啊,喝酒可以,但要少喝點。”

容驚春嘿嘿笑著,跟傻大個似的。

“好了,你們三個去那桌上吃吧,小心燙啊。”

“好的娘親!”

一大兩小麵對麵坐著,拿著勺子在碗裏攪,吹吹了就來一口。

容雨棠望著很是高興,重新打了一碗,端著送到女兒的院子裏來,發現女兒在發呆。

“想小斐然了?”

“還好啦。”許秧秧接過雪梨湯,喝上一口眼睛都亮了,“娘不想爹嗎?”

“也還好。”

母女倆都心知肚明,想又怎樣,人不會立馬來到身邊。

許秧秧的小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著,她也沒有再等來第二封信,也沒有再等來捷報。

她覺得不太可能。

這會都五月了,距離上次捷報過去了三個多月,怎麽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夜裏,許秧秧做了一個噩夢。

夢見司徒君倒在血泊中。

她嚇醒時滿頭大汗。

天已經大亮,她翻身起床匆匆進了宮中。

禦書房。

正德公公道:“皇上,太子妃來了。”

皇上放下奏折,一時沉默,過了一會又重新拿起奏折道:“宣。”

許秧秧進了禦書房,規規矩矩地行禮,開門見山道:“父皇,兒臣前來是想問一問哥哥的近況,以及北境戰役的情況,許久未聽到消息了。”

問完這些話,許秧秧的胸口悶得更加厲害。

“太子妃多慮,瞧你的樣子沒有休息好?”皇上還賞賜了不少補品。

許秧秧蹙眉,柔聲道:“父皇顧左右而言其他,是否哥哥的情況不容樂觀?”

“父皇,您無需瞞我,若是兒臣在父皇這裏得不到答案,兒臣會自己去尋找答案。”她抬眸,眼神堅毅。

皇上望著她的眼睛,有一瞬像在望著太子。

他歎一口氣,拿出一個奏折遞給她。

許秧秧看完後,不僅胸口發悶,甚至險些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合上奏折,道:“不可能。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哥哥也不會一直敗,先前都勝了,後麵怎麽會連敗?哥哥不是驕兵,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就在許秧秧嘟囔的時候,外麵傳來一聲急報。

一名渾身帶血的北境士兵進了禦書房,進門便道:“皇上,雪雲山一戰損失慘重,太子,太子下落不明,北境丟了兩城。”

士兵也知無顏麵聖,將腦袋壓得低低的。

一番話如同千斤頂,重重壓在皇上和許秧秧身上。

皇上身子一個踉蹌,堪堪穩住身形道:“召文武百官上朝,太子下落不明之事暫且封鎖。”

剛吩咐完,一抬頭發現秧秧不見了。

“不好,快!快!下令不許太子妃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