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雨棠發現了院子裏的香火,隨安也注意到了,怕說出來傷自家小公子的心,隻好悄悄地告訴容雨棠今夜是什麽日子。

得知是小斐然生母的忌日,容雨棠看了眼她和女兒身上的錦衣華服,重新回了一趟海棠苑換成素衫。

這時小秧秧也知道了。

許斐然見到她們身上素白的衣裳,也知道她們知道了,不過誰都沒說什麽,大的小的都默默蹲在院子裏燃香。

小秧秧見香紙燃大了,跪在地上磕頭,心裏默默念著。

哥哥的娘親,你千萬要保佑哥哥長命百歲,得償所願。

小秧秧磕完第二個時,許斐然也跟著跪下來,兩人一起磕了一個。

許斐然心道:娘,今年還請你多佑兩人,兒子給您磕頭了。

重重地磕下去。

香火燃盡,秋海和時菊正帶著晚膳到清風苑來。

晚膳是容雨棠吩咐的,做晚膳的大廚正是離親王司徒元鶴送來的那位。

都是禦廚,在這吃和宮裏吃也沒什麽差別,實際上在家裏吃,要比在宮裏吃得舒坦多。

小秧秧說:“窩再也不要去宮裏蹭飯了。”

這次差點搭上自己的終身大事,下次還不知道搭點什麽進去。

許斐然望著她驚恐的樣子,心想:這般不願做太子妃麽。

雖說太子妃一事容雨棠明令禁止不許外傳,次日到底還是傳出去了。

甚至愈傳愈烈。

如今後位懸空,皇上遲遲不點頭封後之事,太子更是未知,太子妃卻要定了,自然是要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盡管最後在大將軍的極力反對下沒有欽定下來,隻說待許府的五姑娘年齡大些再看,這已經說明一點,皇上是真的有意將許府五姑娘,大將軍的外甥女欽點為太子妃。

許秧秧這個四歲小娃的名字,瞬間傳遍皇城各個官員府邸,甚至一些升鬥小民都有所耳聞。

許府五姑娘許秧秧,成香餑餑了!

“香什麽香,誰願意誰去香!”小秧秧很是不樂意,趴在桌上唉聲歎氣地。

容雨棠憂心道:“這事你舅舅派人去壓了,會沒事的。”

“希望吧。”小秧秧有氣無力地回著。

古代明明沒有傳媒,怎麽還是傳得這麽快。

“果然不管哪個朝代都八卦。”她小聲嘀咕著。

她們是愁眉苦臉,劉氏和一雙兒女是氣得臉色發白。

“其他同窗問起五妹便算了,今兒個大殿下忽然也朝我問了一嘴。”許之凜瞧了一眼眼睛紅腫的親妹妹,自從臘八之後,妹妹日日以淚洗麵。

他輕聲安撫道,“歌兒,你且放心,在兄長在,大殿下定然是你的,五妹才多大,四歲,小了大殿下八九歲,你與殿下同齡,這才般配。”

許玉歌還是攪著手帕鬱鬱寡歡。

劉氏瞧不下去了,責備道:“沒出息,哭個一兩日便差不多了,之後應該想想如何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事情曲折一些是正常的。”

“可是……”許玉歌又紅著眼,“那是皇上的意思,女兒還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嗎?”

“皇上下旨了嗎?”劉氏冷靜道,“皇上未下旨,便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下了旨,也總有意外。”

“你現在應當做的是琴棋書畫學得更精些,往後抓著機會就在大殿下麵前展露一番,讓大殿下心儀於你,非你不可才行。”

“那許秧秧,能得大殿下問一嘴,不過是皇上一句有意封她為太子妃罷,誰會喜歡一個四歲的小女娃,都是利用罷,你要奪的,是大殿下的心,是大殿下的情真意切,是殿下願意許你諾言並兌現。”

“娘說的是。”許之凜道,“大殿下見過你,同我提過你好幾次,上次貴妃娘娘賞我湯婆子,也問了一句我家中是否有一妹妹,名喚許玉歌。”

許玉歌抬眸,眼裏終於有了些光芒。

“歌兒,你這些年的努力並未白費,與你同齡的世家貴女,琴棋書畫皆不能贏你,然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你還得再刻苦些。”

許玉歌點了點頭,“妹妹知曉。請娘與兄長放心。”

話是這麽說了。

可她心裏始終咽不下這口氣。

許秧秧這個小丫頭,一朝醒來奪去父親的關注,奪去她在府中的地位,如今還想奪她太子妃之位。

從她記事起,她便知道自己是要做太子妃的,二妹妹三妹妹整日玩樂,在爹娘麵前撒嬌,她日日夜夜對著的是府裏請來的夫子,嚴肅,手裏永遠拿著一柄戒尺。

付出這麽多努力,卻不及什麽也不做的許秧秧。

就因為許秧秧背後是大將軍府。

她如何甘心。

想著想著,外麵傳來嘈雜聲,許之凜詢問:“外麵何人喧嘩?”

劉氏哂笑一聲,光聽那動靜她就知道是誰。

“容家四公子,似乎好些日子沒來了,今兒個能來,想必同你一樣,年關將至,不用去國子監了。”

來者確乃容驚春。

他走到哪,架勢就罷到哪。

人人都說容家四位公子,就屬四公子容驚春最像年輕時的大將軍,莽撞,粗野,嗓門也最大。

大嗓門嚎一聲,小秧秧覺著耳膜都震了震。

“四哥,咱以後聲音小點成不成?”

“為什麽你對我說話就不像對我爹娘兄長們那樣,軟軟的。跟我說話,像你是我阿姊一樣。”容驚春撇嘴。

小秧秧也撇嘴,按理來說,你確實要叫我阿姊,而不是妹妹。

“算了,本公子找你不是說這個,我想帶你出去玩,去見見我手下的那群兄弟。”他拍拍胸口,十分得意,“本公子跟他們說本公子有個白白胖……白白嫩嫩的妹妹,他們偏不信。”

小秧秧:“?”

白白胖胖?

她目光幽怨,低頭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

“……”好像是挺胖的。

容驚春也知道自己說錯話,摸了摸鼻子,“你就跟四哥走,四哥不會害你,四哥保護你。”

“木芙姐姐保護你差不多。”

“嘿!”

容雨棠又在讀書練字,聽了兩人的對話,搖頭笑笑:“去吧,秧秧,省得屋裏待著悶。”

小秧秧起身,帶著霜女和若榴出門,還在變著法氣容驚春。

“霜女姐姐若榴姐姐木芙姐姐保護我!”

五人出府後,許玉歌私下命人跟著:“看看他們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