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無恙不敢看定西侯,定西侯也不敢看卓無恙,因為他把前去接大雲功臣的人,以及大雲功臣的心上人給罰了。

容泊呈沒吭聲。

卓無恙也還什麽都不知道,靜靜等羊皮圖卷傳到定西侯手裏,定西侯掃一眼後,點頭後收起來,對他說:“本侯會立即上奏皇上,為你求得封賞。”

“封賞其實……”卓無恙問,“晚輩能自己求個賞賜嗎?”

“你要求賜婚?”容泊呈一眼拆穿他。

其他將士忽地看過來,軍中將士隻有容淳禮手下的兵知道一點兩人的事,其他將領是不知道的,個個好奇起來。

詢問:“卓先生早有心悅之人?”

“是哪家姑娘?”

“北離的姑娘還是哪兒的?”

“卓先生如此儒雅大義,想必喜歡的姑娘也是位……”

“是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卓無恙接了話,他知道世人都以為像他這樣的世家公子,都會迎娶琴棋書畫秧秧精通的名門淑女。

眾將領一愣。

麵麵相覷。

“咱們大雲的女將軍,似乎……隻有一位吧?”

“應當?除非北境和南邊也有人女扮男裝入軍營。”

卓無恙謙遜地笑了笑:“據我所知是沒有的,唯有西關有一位。”

眾將領沉默。

忽地有人說:“不行啊,卓先生你不能把我們少將軍帶走了啊!你們北離的大軍還要撬我們西關的人嗎?”

卓無恙的嘴微張,另一人又說:“不對,咱們可以叫卓先生留在西關!卓先生本不就該來西關的嗎?”

“人家爹娘一家子都在北離啊!”

“反正都是大雲,在哪兒不一樣!”

將領們自己在那吵起來了,吵著吵著決定問問當事人,一扭頭,卓先生和侯爺都不見了。

好吧。

大家隻能作罷。

卓無恙與定西侯並肩而行,他知道定西侯待容淳禮如親女,也在知道容淳禮女兒身後明白容淳禮在容家人心裏的地位,並非外人說的那樣不受寵,相反,格外受寵。

堪比當今皇後娘娘在容家之寵。

可能更甚,因為當今的皇後娘娘也很喜歡這個侄女。

卓無恙心想,真得感謝自己這三年,沒有白費,好歹帶回半壁江山圖,也算是有了點底氣。

他尊敬地對定西侯說:“侯爺,晚輩是想求一道賜婚聖旨,求娶少將軍容淳禮。”

容泊呈對卓無恙的印象不錯,不過此事不是同他一人說就能行的。

“她爹她娘,她祖父祖母,還有皇後娘娘和長公主,你要自己去說,你家中長輩也得親自去說。”

“晚輩自己。”

“嗯。”容泊呈想了想,多點他一句,“淳禮深得她祖父祖母器重,心裏是不願遠嫁的。”

“我可以上門。”卓無恙答得過於絲滑,素來八風不動的容泊呈都怔了一下,世間沒有幾個男子願意做上門女婿,除非是家裏實在窘迫,需要女方的殷實家底作為托底。

卓無恙要家世有家世,還憑本事立了大功,怎麽就願意上門。

卓無恙傻乎乎笑兩聲,“侯爺不用懷疑,晚輩是認真的,自打我對少將軍心思不純開始,我便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遑論上門,她要駐守西關,我從一開始也打算來西關的。”

容泊呈知道卓無恙要來西關的決心。

當初他是不大同意的,卓無恙嘴裏說著來西關是為邊關,實際上不然,他叫卓無恙認清自己的心,也告訴卓無恙,倘若沒有為國為民之心,隻為兒女情長,也不適合來西關。

卓無恙回去思慮了好一陣。

一日想通了,鄭重其事到他麵前,承認自己是為兒女情長,是為追隨容淳禮的腳步而去,也不能否認他也有為大雲效力的心。

說卓無恙這小子憨厚吧,人又有點貪心,兒女情長和家國大義都要了。

關鍵是都做到了。

淳禮這三年是何模樣他都看在眼裏,別人瞧不出什麽異樣,無非就是整日練兵,時不時帶兵去處理些暴亂。

但淳禮養在他膝下,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麽心思為父者怎會不知。

淳禮眼睛裏多了思念。

這次更是說走就走,還違反規定不按時歸來,一個人就把卓無恙帶回來了,還附帶一對祖孫。

容泊呈心裏知道,兩人早就交心了。

淳禮悶不吭聲的,頗有種非卓無恙不嫁的架勢。

容泊呈提醒:“上門的事輪不著你做主,你有爹有娘。”

“晚輩想在軍中歇息半月,便回北離,晚輩自會勸動爹娘同意。”卓無恙這人身上也有一種要麽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成的決心。

容泊呈是很欣賞他這點的。

容泊呈叫人領他到廂房去好生歇息,吃的喝的也會盡快送過來。

卓無恙詢問:“請問侯爺,少將軍在何處?晚輩想先去尋她。”

多大人了還半刻離不得嗎?

容泊呈停頓一下:“她在軍中有事,過幾日回來。”

卓無恙信了,說好的。

容泊呈人一走,喜兒就悄悄地來卓無恙,做賊似的走一步得看周圍好幾遍。

姐姐被罰了,姐姐受傷了,一定很需要心上人在旁陪伴!

咚咚,咚咚……

敲門聲有點急。

“來了。”卓無恙打開門,見是定西侯和長公主之女,微微詫異,“郡主?郡主是有何事?”

“你快去軍營裏找我姐姐。”喜兒開門見山道,“姐姐沒能按時回來,爹爹軍法處置了,哦,還有,這些藥,你都拿去!我不知他們是要如何打我姐姐的,你快去快去。”

卓無恙一聽也急了,接過郡主手裏的一包袱的藥,就往軍營去。

他徑直去找了自己熟悉的李峰。

“卓先生怎麽來了?”

“李副將,少將軍在何處?”他焦急道。

李峰一臉淡定:“哦,在那個營帳……”

話沒說完呢,卓無恙順著他指的地方疾步而去,靠近就聽見營帳裏傳來軍棍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打得他心頭直跳。

他要上前,讓士兵攔住。

“正在執法,閑人免進。”

裏邊聽不出一點悶哼喊痛,恰巧容淳禮就不是會喊痛的人,卓無恙更急了,直接闖進去!

裏麵的人正好掀開門簾出來,和卓無恙撞了一下。

更確切地說,是卓無恙把福生給撞開了。

福生揉著額頭說:“他不是一書生嗎!”

卓無恙一進去就往長凳上看,上邊躺著的是塊羊皮,打的也是羊皮。

容淳禮沒來得換衣裳,穿著女子的衣裙坐在那兒喝茶呢。

白開水倒在大碗裏泡的茶。

卓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