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回去之後,就安排人去做。”

賈詡將這個事情,一口應下,並沒有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與董越知道,也沒有跟董越進行辯論什麽的。

因為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以及剛才的談話,他已經徹底對董越放棄治療了。

覺得這就是一個被匈奴人一戰打的心中恐懼的家夥。

就是一個蠢蛋。

與這樣的蠢蛋多說話,進行爭執,隻會讓自己變得更氣,同時,也會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有這功夫,自己不如通過別的一些辦法,來守護馮翊郡!

同時,心裏麵也打定了主意,這一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不論如何,自己都需要在後麵出一些力氣,將董越這家夥給弄下去!

讓這樣的一個蠢蛋統兵,根本就是一場災難!

他此時答應董越答應的痛快,但卻絕對不會去按照董越所言去做。

隻是想要將董越穩住,不想再跟董越多言語而已。

董越見到賈詡將這事情,直接答應下來,心中不由歡喜。

這賈詡,雖然平日裏總是喜歡過來給自己出一些不切實際的主意,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不錯的,能夠靠得住。

這事情,他去做了,那麽馮翊郡這裏的局麵,很快就能夠得到緩解……

至少能夠做到大體上撐下來,是不成什麽問題的。

太師與自己的命令中已經說了,他已經向劉成那裏傳達了命令。

依照劉成的性格,在得知了這個事情之後,必定會非常快的往這邊趕。

隻要能夠趕過來,那麽眼前的這些匈奴人,就成不了什麽氣候。

自己這個時候保存實力,之後派遣兵馬,跟在劉成身後,與劉成一起打仗,必定能夠立下軍功。

雖不敢說將功贖罪,但至少能夠挽回不少自己在太師跟前的形象。

這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就連董越自己都沒有想到,原本自己在心裏麵覺得很不服氣的劉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他心中所盼望的救星。

那些不服氣之類的感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一個無影無蹤……

賈詡從董越這裏離開了。

他此時已經徹底對董越失去了耐心。

他知道董越的想法。

這家夥,向自己嘰嘰歪歪的說了那樣一達通大道理,真正的原因就是這家夥被匈奴人打怕了。

擔心會丟掉自己的官職,失去現在所擁有的這些,所以才這樣做的。

隻是,現階段想要做事情,手中是需要有兵的。

而馮翊郡這裏的兵,都在董越手中握著。

他根本就動用不了……

站在一株大樹下,看看田野之中,那青趟趟一片,已快要長到小腿處的麥苗,賈詡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樹幹上。

這些麥子是冬小麥,去年快要入冬的時候種下的。

去年冬天,連著下了兩場大雪,今年開春之後,不等幹旱,就又是一場雨水落下。

不出意外,今年將是一個豐收年。

結果,匈奴人來了!

一拳打在樹幹上之後,賈詡不顧手指關節處的疼痛,與流淌出來的鮮血,大踏步的離開……

很快,馮翊郡這裏,就變得熱鬧起來。

因為他們的郡守,賈詡賈文和下達了召集民兵令。

號召馮翊郡的民兵這些,拿上武器上前線。

打匈奴人,保護莊稼!

馮翊郡這裏,是有民兵的。

或許說是整個關中,以及已經拿下來的益州,到處都有民兵的身影。

這主要是在劉成的主張下,在關中這裏初步的安定之後,就開對適齡的人,進行定期的軍事訓練。

需要進行軍事訓練的人,為十八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成年男性。

一個月需要抽出三天的時間,進行訓練。

隻不過每個月都要進行集訓,實在是的太過於麻煩,青壯們花在往返路上的時間太多。

而且一次隻訓練三天的話,很多內容又施展不開。

教學不夠連貫。

因此上就每三個月訓練一次,一次九天。

訓練的時候,需要避開農忙時節。

同時,訓練的人,一般都會分批進行,不可能在同一個時間段兒,對所有的人,都進行訓練。

這樣影響太,需要的場地,以及教官這些也太多。

過於不劃算。

訓練的東西,有隊列,有紀律,有武器的使用,以及相互之間的配合這些。

雖不是正式軍隊,但有了這些訓練,真的到了需要的時候,與正規的軍隊相互配合,隨時能夠大爆兵!

經曆了集訓的民兵,匯集到一起之後,隻需要稍稍的訓練一番,就能夠迅速成軍,擁有不俗的戰鬥力。

賈詡現在所召集的,就是這些人。

他是馮翊郡的郡守,有守土之責。

真的到了情況危急的時候,是可以召集一定兵馬,進行打仗的。

隻不過,不能夠越境去打仗。

戰事結束之後,需要迅速將兵馬解散。

原本,賈詡是不想動用這些預備兵的。

因為他覺得有董越這樣多的正規兵馬在這裏,根本用不召集這些民兵,就足可以將這些匈奴人應付過去。

至少堅持到劉皇叔過來,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結果,卻沒有想到董越居然是這樣的一個貨色。

在這樣情況下,他也隻能是動用民兵了。

這些民兵,他要自己親自指揮打仗。

在賈詡的動員令已下達之後,馮翊郡這裏,一下子就變得分外熱鬧。

眾人紛紛而動……

……

鄭林一路朝著家中而去,腳步顯得沉重。

心頭也顯得沉重。

這不是因為他怕打仗,怕跟匈奴人廝殺。

狗入的匈奴人,膽敢進馮翊郡,他是恨不得立刻就拿著刀叉將那些該死的家夥,都給挨個捅死!!

之所以會是這樣,是因為他家中情況有些特殊。

從洛陽那裏,遷移的路上,大哥得了病,死在了路上。

三弟倒是跟著一起來到了長安,但那時候根本沒有人管他們死活,斷後的劉皇叔,還沒有趕到長安。

三弟也病餓而死。

母親連病帶餓,以及悲傷過度,雙眼模糊。

嫂嫂前些日子,也響應官府號召,另外嫁了人家。

自己阿爺,安頓下來之後,身體倒是將養的差不多了。

結果一個多月前,卻摔斷了腿。

家裏麵的老大,是大哥身邊的兒子,大哥去世,嫂嫂改嫁,那邊男方不要嫂嫂帶著孩子過去。

自己這邊,也怕兄長的骨血斷了根苗,怕孩子到了那邊,過的日子不好,受了委屈,本身也就沒有讓嫂嫂帶著孩子走。

除了兄長身邊的兩個孩子之外,自己還有一個孩子,隻有四歲。

來到關中這裏之後,在劉皇叔等人的幫助下,他們這樣些一樣的人,日子開始好過。

家裏麵的婆娘,如今肚子也挺起來了。

如今已經過了八個月,用不了太長的時候,就會生產……

這一大家子,大的大,小的小,有眼疾的有眼疾,腿斷的腿斷……

就自己一個人,是壯年勞力。

是真的不好走開。

屯裏麵的宣教官,也知道自己家中的情況,當時就說了,自己不用去,在家裏麵,將家中照顧好就成。

殺匈奴,有他們在。

但是,鄭林卻心中不甘,不想就這樣留在家中。

他想要跟大家夥一起去殺狗匈奴。

聽說,之前的時候,狗匈奴人殺死了很多的漢軍!

現在更多的狗匈奴人要過來了。

他生在亂世,知道賊人兵馬過境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更不要說,現在準備攻打過來的,是更加讓人痛恨的狗匈奴了!

這些人真要過來,這好不容易出現的穩定生活,越來越有盼頭的日子,將會**然無存!

自己這本就不多的親人,弄不好就會死!

亂世人命不值錢,太脆弱了……

這一次,發出召集令的,乃是賈太守。

賈太守愛民如子,絕對不會輕易動用民力。

這時候下達了這樣的召集令,明顯是前麵的情況緊急……

隻是自己家裏麵的情況,實在難整……

鄭林往家中的方向走了一陣兒,隨後靠著一株大樹蹲了下來,目光盯著地下的土地,呆呆的出神……

這樣過了一陣兒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將口中無意識嚼著的那根草莖咽下,起身大踏步的朝著家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已經決定了,這一次,自己必須要跟著大夥一起去打匈奴人!

沒有國,哪裏有家?

打不走匈奴人,就算是自己呆在家中,又能怎樣?

就能守住家裏的人嗎?

就能讓家人平穩的活下去嗎?

並不能!

既然遮掩,那就去打吧!

他大踏步的走向家中,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再度慢了下來。

越是靠近家,步伐就越慢。

因為他沒有考慮好該如何與家人說這個決定。

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和安慰得知了這一消息的家人。

自己,畢竟是家中的頂梁柱……

家裏麵,有著炊煙升起,隨著飄**的炊煙,有著食物的香味,在彌漫。

他已經聞了出來,這是餅子的味道。

隻怕小米麵裏麵,還添加了一些,家中極為珍惜的白麵。

不然的話,味道沒有這樣香。

站在家門口,能夠聽到院門裏麵,有磨刀聲響起,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個時候磨刀做什麽。

莫非是要殺雞子嗎?

院落之中,有著孩童的歡笑聲響起。

這讓他更加的確定,自己家裏麵應該來重要的客人了,不然的話,不會有這樣的陣仗。

他站在這裏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情,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伯父,阿爺……”

院落裏的三個孩子,看到他進來,笑著跑到前麵,出聲呼喊。

顯得親切。

鄭林伸出手,依次在幾個孩子頭上摸摸,然後將最小的那個抱起來。

“家裏麵來客人了嗎?”

他開口詢問。

並朝著院子裏麵望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不見什麽人的身影。

隻在放著一個破盆子的角落裏,有著一個身影。

“沒有來客人。”

孩子的回答聲,也隨之響起。

“阿爺?你怎麽下床了?!”

而這個時候,鄭林也認出來了這個坐在角落處的人。

口中這樣顯得驚訝和責備的喊著,就抱著孩子,腳步匆匆的來到了這裏。

老者胡子花白,坐在一個圓柱木墩上,一條腿蜷縮著,另外一條腿不自然的伸出。

他的這條腿上,綁著厚實的竹子,牢牢的固定。

“沒事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可以下床了。”

老者說道,沒有抬頭,伸手從邊上的破盆子裏麵,撩起一些水,淋到麵前的磨刀石上。

然後將手中的刀子,放在磨刀石上繼續打磨。

這刀子並不是菜刀,而是家裏麵的獵刀!

“阿爺,磨這刀子作甚?”

鄭林出聲詢問,帶著不解。

“磨利了好讓我兒拿著,多砍死幾個匈奴狗!”

老者聲音響起,依舊未曾抬頭,隻是聲音卻變重了,同時磨刀也磨的更加有力氣。

鄭林聞言呆了呆。

“阿爺……”

他想開口說話,卻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不是慫貨,不要為家裏麵擔憂。

隻管去殺狗日的匈奴人!

幾個孩子都大了,離手腳了,多少能夠做上一些事情。

你阿娘眼睛也不是全瞎,摸索著也能做事情。

到時間秀兒生了,管小家夥還是沒事的。

我的腿也好多了,能夠做上一些事情了。

家裏麵,塌不下來!

你隻管去殺狗匈奴!

一定不能讓狗匈奴殺進來。

不然,家才是真的塌了!”

老者一邊磨刀獵刀,一邊出聲說道。

“我的腿摔斷了,不是腿上有傷,老子和你一起去殺匈奴人!”

“去看看你和娘秀兒她們兩個,把餅子打好了沒有……”

老人低頭磨著刀,開口說道。

鄭林使勁眨巴幾下眼睛,就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距離越近,香味就越濃。

彎腰低頭來到矮小簡陋的廚房裏,煙霧繚繞之中,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坐在灶前,摸索著燒火。

自己的婆娘,正挺著大肚子,站在那裏打餅子。

邊上,放著許多已經打好的餅子。

“你回來了?我們從三嬸子那裏,知道了匈奴人殺來,郡守大征兵的事。

阿爺說,這事情必須要去,咱家不能落人後!

咱家得了這樣多的好處,不能在這種時候不出人,這不僅是在響應太守,也是在保衛咱們自己……”

打著餅子的妻子,轉身望著他溫柔的笑笑,出聲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