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狐狸，說不上什麽大奸大惡，但憑借陛下對他的信任，他在我大梁朝的威勢，絕對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夏大人可還記得，你來京城之後，對你動手的那兩名王爺？”
趙公明正說著，忽然向夏雲拋出了一個問題。
“趙大人說的，是蕭天南和沐天心吧。”
夏雲點了點頭，對方能這樣問，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這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
“不錯，類似蕭天南和沐天心這種王爺，在整個京城內，至少還有一二十人。”
“在外人看來，這些王爺可謂是盛極一時，全是滔天了。”
“可實際上，就算把京城內的所有王爺加在一起，包括那位九王爺，也遠遠比不上徐閣老一人！”
趙公明話音落下，眼眸之中瞬間浮現出一陣精芒！
聞言，夏雲的臉上，終於生出了一絲錯愕之色。
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尤其是趙公明的言語間，還重點提及了九王府蕭衍。
在他的直觀印象裏，京城內的一眾王爵裏麵，九王爺蕭衍，應該算是地位極高之人了。
畢竟蕭衍手裏掌握著整座京城的禦林軍。
但從現在趙公明的說法不難聽出，九王爺蕭衍，在徐勁鬆麵前，也完全不夠看。
“這就是徐閣老真正恐怖和高明的地方，明麵上他身為朝廷內閣首輔，和陛下之間存在皇權和相權的衝突。”
“但私下裏，他卻是陛下最為信任倚重的大臣，若不是因為這樣，陛下絕不會將神策軍交由徐勁鬆實際掌管。”
說罷，趙公明口中又微微傳出一聲歎息。
夏雲登時反應了過來。
倘若趙公明說的全是真的，那麽外界對徐勁鬆，或者說對江南黨官員的看法，恐怕都出現了問題。
在徐勁鬆絕對忠誠於陛下的前提下，整個江南黨的實際首領，從來都不是徐勁鬆，而是當今的女帝！
想到這裏，夏雲內心逐漸生出一股明悟的感覺。
不錯，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的女帝，手裏都掌握著絕對忠誠於皇權的神機營。
在大梁朝的所有軍隊中，尤以神機營的戰力最為強悍。
再加之京城內外，一眾忠誠於皇權的親王。
類似江南黨這種大規模結黨營私的群體，原本就不應該存在才對！
但這麽多年以來，江南黨始終在朝廷內外屹立不倒，經久不衰。
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江南黨，原本就是先帝和當今女帝一手扶持起來的！
“夏大人是聰明人，想來已經明白趙某的意思了吧。”
看著夏雲眼中出現的明悟之色，趙公明再次開口。
“夏某受教了。”
思緒回到現實，夏雲難得的朝著趙公明抱拳一拜。
如果不是趙公明今夜邀他來此，恐怕他還會迷糊很長一段時間。
“夏大人，你可知趙某第一次見到你時，為何會認為你與旁人不同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趙公明此時再度提出了一個問題。
聞言，夏雲眼神微眯。
他想起來當時自己剛剛到達直隸時，趙公明曾讓他在陛下麵前進言，免去直隸全省所欠曆年稅銀。
如果不是因為韃靼人突然入侵，他原本也打算在明日進宮麵聖時，將此事告訴女帝。
“因為你是陛下親自派到杭州去的，自從當今陛下登基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親自任免一位四品知府。”
趙公明再一次和夏雲四目相對，神色變得極其凝重。
無論是在誰看來，夏雲作為女帝直接提拔的杭州知府，必然是女帝的親信大臣。
“不瞞夏大人，直到今天為止，本督同樣認為，你是陛下的親信。”
說到此處，趙公明嚴肅而又凝重的神色間，滋生出一絲笑意。
夏雲聞言頓時苦笑。
不僅僅是趙公明，自從他進京以來，不少人都認為他是陛下的人。
這裏麵甚至還有督察院的那一幫監察禦史。
但事實上，直到今天為止，他仍然沒有見過女帝，連對方長什麽模樣都全然不知，談何親信？
“夏大人不必急著否認。”
眼見夏雲麵露苦笑之色，趙公明以為夏雲又要否認，當即揮了揮手。
“毫不誇張的說，在夏大人你去到杭州之前，整個浙江都是江南黨官員的天下。”
“而陛下作為江南黨的實際領袖，為什麽要派你去杭州？還先後搬倒了陳涵之，左安寧這兩名江南黨大臣。”
趙公明繼續開口，言語間處處都是疑問。
夏雲內心的好奇，也在這一刻，被徹底勾引起來。
趙公明說得不錯，倘若女帝是江南黨官員的實際領袖，為什麽又派他一個外人到浙江去？
這件事情，夏雲之前有過類似的想法，那時候他雖然不知道女帝和江南黨官員真正的關係。
但他卻是大概知道，女帝將他放到浙江，一方麵是為了賑災，另一方麵，是想要借他的手，攪亂江南黨官員在浙江的勢力。
若不是因為如此，女帝當初也不會給他那麽大力度的支持。
“依本督所想，陛下這麽做得原因隻有一個。”
“陛下雖然依舊對徐閣老有著絕對的信任，但徐閣老年事已高，陛下恐怕想要扶持新的內閣首輔人選了。”
說完，趙公明看向夏雲的神色，再也看不見絲毫陰沉，隻剩下了滿臉的笑意。
而話說到這裏，隻有不是個傻子，也能聽明白趙公明言語間隱藏著的深意。
“趙大人說笑了，夏某不過二十餘歲，方今縱然官升浙江巡撫，卻也不過是有雷振寧總督舉薦。”
“趙大人方才所說，當真是折煞夏某了。”
夏雲內心暗自吃驚的同時，明麵上打起了哈哈。
按照趙公明的說法，女帝之所以提拔他重用他，是想用他取代徐勁鬆。
可這樣的說法，難免有些驚世駭俗，而且消息一旦傳了出去，難免會落得一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見狀，趙公明口中當即傳出一陣大笑聲，持續了長達十幾息時間。
直至笑聲落下後，趙公明再次開口：“趙某給夏大人講一個故事吧。”
講故事？
夏雲挑了挑眉，不知道趙公明又想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