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代!下官一定老實交代!”

親耳聽到夏雲說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張清泉整個人頓時激動了起來。

“還不快說!”

夏雲口中傳出一聲低喝,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瞬間降臨到張清泉的頭上。

“七月二十四晚上,下官奉巡撫大人陳涵之的命令,將杭州城外數十名倭寇帶進了杭州城。”

“當天夜晚,倭寇襲擊知府衙門,抓走了知府地牢內被關押的張遠道等人,而後下官又奉命將倭寇從城牆上放出杭州城。”

“也是當天晚上,巡撫大人連夜派遣下官至江寧府躲避,結果當天就被抓了回來。”

為了保住自身性命,三言兩語間,張清泉交代了整個事情經過。

七月二十四,也就是昨天。

聽完張清泉的訴說,夏雲心中並未感到絲毫意外。

不出其所料,整件事情都是巡撫陳涵之在暗中謀劃。

數十名倭寇能夠順利進出杭州城的原因,也終於找到了。

“你和鍾明仁是什麽關係?”

忽然,夏雲目光一凝,再次開口問道。

“知府大人明鑒,下官和那姓鍾的並無半點瓜葛,下官剛剛抵達江寧府不久,就被一起抓了回來。”

感受到夏雲的殺機,張清泉差點當場哭了出來,連忙激動的回應道。

“鬆山島沉船一案,你可知道具體來龍去脈?”

夏雲緊接著話鋒一轉,又問起了另外一件案子。

原本夏雲以為,張清泉對此事或多或少會有一些了解。

不料他的話音剛落,張清泉便搖起了頭。

“鬆山島沉船一案,卑職實在不知,隻知道事情大約和布政使大人有關。”

張清泉如實回應道。

他雖然是巡撫陳涵之的人,但也確實不是什麽事情都能知道。

看著張清泉一副淒慘可憐的模樣,夏雲並未繼續追問。

他知道對方沒有說謊。

這也得虧張清泉放進來的這一夥倭寇,沒有在杭州城造成實質性的人員損傷。

否則他就算有一百顆顆腦袋,也不夠夏雲砍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夏雲似乎陷入了沉思,在場中人全都安靜的等待著,包括張清泉在內。

沒有任何人出聲。

直到一名衙役進入大堂。

“啟稟大人,那個姓鍾的招了,他說想要見您。”

衙役隨即稟報說道。

聞言,夏雲這才緩緩抬起頭顱,他等的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帶上來。”

夏雲漠然開口。

幾分鍾的時間過去,一道渾身是血,皮開肉綻的身影,便被兩名衙役拖到了大堂上。

此時隻有通過這道身影的體型才能夠判斷出,此人就是剛剛被抓進來不久的鍾明仁。

一旁跪著的張清泉看見這一幕,差點被當場嚇飛了魂。

同時內心也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招的早,要是晚了一點兒,隻怕也和鍾明仁是同一個下場!

“大……大人,我…我…招。”

血肉模糊的鍾明仁趴在地上,口中傳出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

完全沒有了剛剛被抓進來時,那副倔強的模樣。

“是布政使……左,左安寧……是他讓卑職去幹的……那些事。”

顯然,鍾明仁對於自己被抓進來的原因,心知肚明。

因此用不著夏雲開口審問,鍾明仁便主動交代起了事情的經過。

此後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內,大堂上的其他人全都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著鍾明仁斷斷續續的聲音。

一炷香過後。

隨著鍾明仁交代完最後一句話,他在難忍受渾身的劇痛,當場昏死了過去。

“我要他活,不要他死。”

夏雲見狀,當即揮了揮手,示意衙役將其抬下去治療。

在過去的一炷香時間內,鍾明仁交代了事情所有的經過。

整件事情的最開始,源自於從湖廣兩省調往浙江的20萬擔賑災糧。

布政使左安寧負責居中調度。

為了陷害夏雲勾結倭寇殘害軍隊,在那十二艘運糧大船即將抵達杭州漕運碼頭之前,派遣鍾明仁以慰軍為由,從江寧府碼頭提前登上了十二艘運糧船隊。

隨後鍾明仁用提前準備好的綺麗草毒藥,毒死了十二條運糧船上所有的人!

最後鍾明仁劫走了所有糧食,又將十二艘運糧船開到鬆山島附近,故意營造出一副沉船的景象!

而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

此時大堂內不少人,在聽完了事情經過後,內心全都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之感。

這一回,倘若不是夏雲洞若觀火,換做其他任何人,恐怕都必將被栽上,勾結倭寇的罪名!

“浙江官場如此歹毒!大人,請您下命令吧,墨江這就帶人將那兩條老狗抓回來!”

薑文重怒不可遏,說話間就要走出大堂,點齊兵馬。

不過夏雲口中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他當場停住了腳步。

“著什麽急呢。”

通曉之前來龍去脈的夏雲,此刻完全淡定了下來。

不僅如此,夏雲的嘴角已然掀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從昨晚到現在,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保密的,想了那兩條老狗,暫時還什麽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妨陪他們將這一場精彩的大戲繼續演下去!”

夏雲話音落下時,緩緩站起了身來。

聯想到監察禦史不日抵達浙江,他明白,那兩條老狗是想借這個機會一舉將他扳倒。

“傳我的命令,從現在開始,知府衙門閉門,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夏雲緊接著下達了一道命令。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保持低調,低調到讓陳涵之誤以為是他夏雲怕了!

“遵命!”

命令一下,在場所有人,包括薑文重在內,第一時間齊聲開口領命。

……

短短半日時間內,整個知府衙門嚴格遵照了夏雲的命令。

除了徐婉兒一人,因為身兼杭州施工局局長一職,離開了衙門以外。

其餘所有人,全部安靜的收縮在了衙門裏。

很快,知府衙門的動靜,也終於傳到了巡撫陳涵之的耳中。

巡撫衙門後堂內。

陳涵之聽著下人傳來的消息,臉上滿是一副得意的神色。

“夏雲啊,夏雲,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可惜已經晚了!”

話音落下,陳涵之口中隨即傳出一陣猖狂的大笑聲。

仿佛夏雲脖子上的那顆腦袋,不日就會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