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在張春雷的帶領下,夏雲一幹人等來到了常山最豪華的驛站落腳。
當然,這也僅限於在常山城內最豪華。
若是和夏雲在杭州修建的招待所相比,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單單是杭州招待所修建時所用的木材,全部都是分量十足的紅木,更別提裏麵的各種裝潢和設施。
當前夏雲等人入住的這一所驛站,也隻能用幹淨整潔四個字來形容。
“夏大人,總督大人已在軒逸樓安排了酒宴,還請夏大人今晚能夠賞光赴宴。”
張春雷在離開驛站之前,又對夏雲開口說道。
“本官一定赴宴。”
夏雲沒有拒絕。
對方畢竟是位高權重的直隸總督,在朝廷內的地位,甚至要壓過浙直總督雷振林一頭。
沒有弄清楚情況前,夏雲自然不會與其交惡。
兩個小時後。
張春雷再次來到了驛站,顯然他已經將消息通報給了直隸都督。
“末將奉總督大人之命,特來迎接夏大人赴宴。”
見到夏雲後,張春雷單膝跪地,神色恭敬無比。
“走吧。”
早已收拾妥當的夏雲點了點頭。
此前赴宴他隻帶了薑文重和十幾名軍士,徐婉兒等人留在了客棧內。
穿行在城內街道上,夏雲的視線不斷朝著兩旁望去。
然而所見情形,卻並不怎麽盡如人意。
當下的常山城內,經濟荒蕪,路人百姓全都無精打采,大片店鋪更是關門已久,連房簷上都積滿了灰塵。
這一幕幕畫麵,似乎完全不應該出現在直隸。
“張將軍,常山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赴宴的路途中,夏雲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開口詢問道。
聞言,張春雷麵色突然變得有些複雜。
“大人有所不知,今年五月的時候,朝廷下了命令,要各省清繳這些年來欠下的稅銀,直隸拱衛京城,欠下的稅銀最多。”
“總督衙門無奈,隻能將稅銀轉嫁到商人和老百姓的身上,這樣一來,老百姓的日子都不怎麽好過。”
張春雷歎息一聲回應道。
“原來如此。”夏雲內心暗暗吃驚。
顯然,這又是一場人為導致的災亂。
“百姓情況如何?”
夏雲緊接著又問道。
“這個大人放心,目前整個直隸地區,增加賦稅的地方僅限於常山城,並且老百姓若是交不起稅,可以選擇到外地謀生。”
“這些時日以來,老百姓雖然逃荒的多,但幾乎沒有出現餓死人的事件,且直隸不少地區都已經設立了賑災棚,吸收接納流民。”
張春雷連忙回應道。
聽著對方幹脆利落的話音,夏雲內心不由的升起一絲疑惑。
這家夥怎麽什麽事情都告訴他?
而且似乎從對方所說來看,似乎官府已經提前預料到了這場災荒的發生。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張春雷的一麵之詞,還不足以取得夏雲的完全信任。
夏雲隻是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常山城古怪的情形,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一刻鍾時間過去後。
夏雲被張傳雷帶到了晚宴舉辦的地點,軒逸樓,常山最知名的一家酒樓。
“夏雲大人,楚某恭候多時了!”
夏雲剛一露麵,酒樓裏麵便走出來一人,但見那人穿著一身大紅官袍,中年模樣,看起來有四五十歲左右。
“夏大人,這位便是直隸總督,趙公明,趙大人。”
張春雷在一旁為夏雲低聲解釋說道。
夏雲聞言,臉上隨即露出笑容,走上前去:“總督大人出門相迎,夏某不勝惶恐。”
言語間二人相聚不過半步之遙,相互拱手作揖。
“早就聽聞夏大人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我大梁朝能有夏大人這樣的官員,實乃朝廷之幸,陛下之幸。”
趙公明滿臉笑容,口中不吝誇獎讚美之詞。
“趙大人說笑了,夏某慚愧,趙大人坐鎮直隸,拱衛京都,好比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朝廷有趙大人這樣的肱骨大臣,方才是朝廷之幸。”
夏雲連連擺手。
在說客套話這方麵,他同樣不弱於人,一張口便是錦繡文章。
“哈哈,夏大人不必過謙,你我一同入席吧。”
趙公明哈哈笑道,隨即便做出了令夏雲吃驚的舉動。
隻見趙公明竟然一手抓住夏雲的手腕,帶著夏雲一同走進酒樓內。
夏雲內心暗暗吃了一驚。
這趙公明的豪爽,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多時,趙公明帶著夏雲進了軒逸樓二層包廂。
除了二人以外,包廂內再無旁人。
薑文重等人全部守候在包廂外。
這樣的安排也令夏雲內心的吃驚加深了一分。
他還記得自己到任杭州時,在宏宴樓吃的第一頓飯,將近一半的杭州官員全部到齊。
眼下到了這直隸,卻隻有直隸總督一人。
有點意思!
“從浙江到直隸路途千裏,夏大人風塵仆仆而來,趙某敬你一杯。”
二人坐下後,餐桌上是早已擺好的一桌美味佳肴,趙公明竟主動給夏雲倒起了酒。
如此一幕,放眼整個大梁朝,恐怕也絕無僅有。
“趙大人實在太客氣了。”
夏雲點了點頭,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倒要看看趙公明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夏大人,趙某已經知道了你在杭州的事跡,以一人之力扳倒了浙江一眾貪官汙吏,趙某佩服。”
“不過聽說夏大人到任杭州之前,曾經在偏遠代縣做了三年縣令,此事可是當真?”
趙公明接連開口,說到第二句話的時候,神色間流露出一絲狐疑。
“不錯,本官的確是在代縣為官三年。”
“趙大人身為朝廷一品總督,有話不妨直說便是。”
夏雲言談間神色鎮定自若,開門見山問起了趙公明的來意。
聞言,趙公明先是尷尬的笑了笑。
但趙公明口中接下來的一番話,卻再一次讓夏雲內心猛地一驚。
“聽說夏大人和陛下……關係不錯,是這樣麽?”
趙公明仔細觀察著夏雲的一舉一動,話音極為謹慎小心。
單單從其神色來看,仿佛已經認定了夏雲和當今聖上存在某種密切的關聯。
夏雲聞言,整個人當場一愣,嘴裏的酒水差點就噴了出來。
事實上,這是最近幾個月以來,夏雲第一次如此失態。
夏雲轉過頭看著趙公明那小心謹慎的模樣,內心頓時哭笑不得。
他夏雲甚至連女帝的麵都沒見過,怎麽可能和女帝扯得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