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程忍無可忍的從被窩裏爬了起來,連開床頭燈都覺著沒有力氣,幹脆開了手機的手電筒。

頭重得很,小腹處突突地疼,嘴唇幹裂,看這情形,他肯定是因為那個冰激淩鬧了肚子疼,全身還隱隱地發涼,虛軟得厲害。

自打他過了十歲之後,身體就好的過分,無論怎麽折騰,一年到頭都不見得感冒發燒一次。

但現在卻虛弱得就像十歲以前,招不得半點冷風,受不得半點寒氣的小藥罐子。

他拖著虛軟的身體起了床,走出了客廳,平日裏沒覺著有什麽的房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有些空****。

暈暈沉沉的扶著沙發往平日裏放藥的抽屜處走,自打林媽媽沒了之後這五年,他不算這次,他一共也就生過兩次病。

最近的一次是在學校,周慕時一擲千金的造錢,大半夜的加了好些配送費,讓快遞小哥送來的藥。

還有一次是他十七歲的時候,在家裏,發燒燒的厲害,是他頭一回沒有父母在身邊生病的。

即便是平日裏長滿了刺,生病的時候還是脆弱的,像個容易摔碎的翠玉。

那是他最想沈齊潤的時候,雖說平日裏他自當那個人隻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室友,可到底他算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有聯係的人,哪怕是僅僅因為“責任”也好。

沈齊潤經手公司的第一年,他那樣忙,夜以繼日,恨不得一天當兩天用,早起晚睡,腳不沾地的在公司裏忙活。

林書程吞了好些藥片,昏沉的生生耗了好些天,沈齊潤也沒發覺他生病了……

可是,今天的林書程,縱使是生病比上一次還厲害,也再不會是從前那個一心隻等著沈齊潤回頭關心他一眼的脆弱的病號了。

即便現在沈齊潤就睡在隔壁,林書程也不想驚動他,他打算燒個水暖暖肚子,然後再好好吃點藥。

實話講他現在有點後悔貪嘴,吃的那一個冰激淩,這代價也太大了。

沈齊潤起來到衛生間上廁所的時候,迷迷瞪瞪之間,聽見了房間外頭似有若無的吸氣和腳步聲。

他起身出了門,客廳裏燈亮著,廚房的料理台上窩著個人影,弓著腰一手捧著個熱水壺,往一個玻璃杯裏倒水。

冒著熱氣的開水,緩緩流進透明的杯子裏,頃刻間便溢出了一層的熱氣。

那是個放在靠窗的位置的帶蓋子,方便拿出去的玻璃杯子,長期吹著外頭冰涼的空氣,被寒氣浸透了,再一受了這熱,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玻璃碴子混著滾開的熱水四濺了出來。

說不怕是假的,林書程從來不承認,他小時候連放個炮都不敢。

他現在又是生病的時候,反應本就慢半拍,等意識到完了完了的時候,一切又都出乎了他的預料。

並沒有什麽滾熱的水撲上來,反而是個溫溫的身體,把他摟了個嚴實。

“沒事吧?”沈齊潤慌裏慌張的上下檢查,他是不是周全。

林書程一個恍惚,他這樣的關切的神色,竟跟他十七歲的時候需要的關切重合了……

沈齊潤原本在門口沒瞧真切,現在走到切近,才發現他捂著肚子,有氣無力的靠在自己懷裏,頭上也冒出了汗,臉色難看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