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搞錯啊?為了三塊錢,你們定了他一個貪汙罪?”錢美棠表示無法理解,王總噓的一聲,他怕餐廳的人把自已和錢美棠想象成什麽樣子,他很害怕老婆發現自已還和錢美棠有來往。王總曾經追求過錢美棠,不過勇哥拔了花魁,他隻能認輸,如今勇哥倒台了,錢美棠有求於他,他自然想舊情複燃企圖,希望得到錢美棠的垂青。
王總小聲地道:“美棠,證據確鑿啊!阿豹,你說他小子,不知哪個根筋不對,為了區區三塊錢,唉,被人捉住把柄,鬧到我的辦公室。當時人很多,你說,我不處理處理,阿豹過得去嗎?”
“那也不能定他的貪汙罪啊,不就是三塊錢嘛,憑什麽啊?”錢美棠蠻不講理地道,她要王總修改領導層的決定,王總表示無可奈何,愛莫能助,這事被人捅到上級主管部門。現在整頓風氣捉得緊,花豹的事立馬引起了重視,部門領導要派人下來查。
錢美棠眉頭緊鎖,她道:“你給我說說,他是怎麽貪汙的?”
王總歎了一聲道:“他呀!笨,笨到不可救藥,你說說,給他一個收費差事,他開票收費,老老實實地做,別耍什麽心眼就得了唄。好吧,你要是想搞點名堂,小花招,我隻是說說而已,他要是想搞別的什麽的,你給人家證據幹嘛啊!”
“啥證據,阿豹貪汙還開收據啦?”錢美棠不解地問道。
王總端起了紅酒杯,斟滿自已的,還殷勤地給錢美棠斟滿,邀請她一塊舉杯,錢美棠此刻沒那麽多閑情雅致,她想知道答案。
王總隻得放下紅酒杯,歎了口氣道:“還真被你說對了,阿豹貪汙還開收據。”
“天啊!他是怎麽做到的啊?”錢美棠驚呼起來,捂著嘴唇,盡量讓自已不至於驚駭整個西餐廳的食客。
王總解釋道:“不知他從哪裏搞來的過期的收款簿,就用這個給人開單。結果呢,遇到臨時抽檢,發現了,順藤摸瓜就查到了阿豹,事主指著服務牆的照片指認的。我們隻好一下子將他的公事包封住,經過查證就是他開的,證據俱在。你說他倒不倒黴啊,隻開一張就被人捉到了。”
錢美棠聽得大歎晦氣,花豹運氣實在壞透了,要貪汙也得貪汙個大的,貪汙這麽小的錢來幹嘛啊。
“那會怎麽樣?你們怎麽處理他的?”錢美棠緊張了,畢竟這事被上報了,開除事小,讓人拿來做文章就事情大條了。
王總笑嘻嘻地看著錢美棠道:“這個嘛,別急,我倆喝一杯,慢慢說。”
看得懂王總的笑容背後隱藏的意思,錢美棠嗲聲嗲氣地道:“王總,你就幫幫忙吧。阿豹再怎麽說也是我現任的老公啊,您高抬貴手,幫小妹一個忙,我會記住您的。”
王總的骨頭都酥了,他樂開花地道:“當然啦,你是我的什麽人,女神啊。我一定幫忙,沒事的,隻要阿豹是初犯,我申請內部處理即可。得給人留條活路嘛,你說,是不是?”
握住錢美棠的玉手,王總臉上綻開了燦爛無比的笑意,腎上腺直往上衝,紅潤的麵龐顯得格外鮮豔。
忍住厭惡,錢美棠沒有收回自已的手,任由王總緊捏不放,要是換做平時,王總連沾邊的地都沒有,如今為了花豹,錢美棠隻好認了。她問明白王總處理手續,王總一五一十說給她聽。
為了堵住別人的口舌,王總會取消掉花豹的記賬員,收費開單的崗位,讓他專心搞農殘檢測,這樣就沒有什麽地方被人說道咯。至於上邊嘛,要花豹寫個檢查,連同他的證據一塊封存,備份,單位一份,主管部門一份,如有再犯,一並處罰。
聽完處理過程,錢美棠抽回自已的手,端起酒杯與王總一塊碰杯,感謝王總念及舊情。王總嗬嗬笑著:“是啊,你我啥人啊,來日方長,今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女神下旨就是咯。”
嘻嘻哈哈,兩人打趣了一陣,王總收起笑容道:“不過,你要告訴阿豹,離那個張山峰遠一點,我想有可能是他陷害或者帶壞阿豹的。阿豹這人,年輕,不怎麽懂事,聽風就是雨,他怎麽會得到過期的票據,極有可能是張山峰給他的。”
“啊,你安排了個壞蛋在我家阿豹身邊,你對得起我嗎?這不就是讓阿豹背著一顆隨時會爆的*嘛,出這樣的事也是早晚的,你是故意的吧?”錢美棠板起臉,不依不饒地要王總說明一下。
“天地良心哦,美棠。我可沒安排阿豹和那個姓張的在一塊,是他自已要求的,開口求了我多次。我是很想看在你的麵子上栽培他,三番兩次給他機會,可他偏偏就是和那個姓張的糾纏不清,老是想要自已來。”王總搖動著手中的酒杯道:“我想嘛,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就給年輕人機會去闖一闖吧,再說了,有什麽事,我來擔著。嗯,花豹確實很有工作能力,我很滿意他,但這事鬧的,唉,我失算了,江湖險惡啊。”
錢美棠嘟起嘴道:“那還不是你用人不明,知道姓張的不是東西,應該給他換一個唄,怎麽就任由他性子亂來呢?”
王總酒杯放桌麵,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唇,他嗬嗬樂道:“沒事,改天,改天,我找個機會收拾那個張山峰,替你和阿豹出出氣。我還會在風聲過了,提拔提拔阿豹,不會讓他喪失前程的。”
“多謝王總了,我等你好消息。”錢美棠用她的柔情攻勢使得王總忘乎所以。
第二天,花豹醒來,他不想去上班,還不知道事情被老婆大人錢美棠擺平了,他隻要想想單位裏當時那些人幸災樂禍的嘴臉,心裏堵得慌。每一個都是和自已稱兄道弟過的,沒有喝過幾場酒也常常在茶話會上其樂融融吧,一見到自已出事,全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俗話說得好,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王總的辦公廳成了批鬥會,誰都可以上來說花豹兩句,有的是痛心疾首地教育花豹要做老實人,要守本分,別七想八想的;有的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明著是講花豹,暗中卻指向其他人,頓時整個場麵烏煙瘴氣,亂紛紛的,全都是用花豹作為主題來說話。
花豹成了熱門詞,他氣得肚子快炸了,憋屈啊,他真的是開了那張該死的票據,貪汙了三塊錢,可也輪不到成為眾矢之的。咋啦,看到花豹不服氣,有點資格的立即過來進行言語再教育,要花豹端正態度,好好懺悔。
王總見自已的辦公室被人快擠塌了,他隻能發表長編大論,盡量想辦法把輿論控製在手中,免得鬧到不可開交。花豹就是趁這個機會出走的,他不願當眾受辱。
錢美棠明白花豹的心思,她善意地道:“要不,你就和我一塊開咖餐廳吧。”
花豹搖搖頭,他不甘心,這事確實是他做的沒錯,他也認識到了錯誤,他一個人承擔下來,沒有把張山峰供出去。
“好了!你要是一位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別像縮頭烏龜一樣,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躲在殼裏不敢站出來。”錢美棠雙手叉腰,衝著花豹吼起來,她這輩子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的,她也沒想到自已會用如此強硬的語氣對花豹說話。
和花豹相處時間久了,倆人也算有點感情基礎,錢美棠恨鐵不成鋼的言語讓花豹振作起來,他拿起外衣就往門口走。
錢美棠急了,怕花豹出事,她在後頭喊道:“去哪裏啊?阿豹?”
“上班!”花豹頭也不回地走了,錢美棠笑了出來,看見花豹複活,勇敢去麵對比什麽都令她開心,她發現,自已真的愛上花豹了。
從窗台望著花豹急匆匆踩著黑雲離去的背影,錢美棠喃喃自語道:“一向胸懷抱負,自命瀟灑的你,為什麽會去貪汙那麽三塊錢呢?要錢用,給我說一聲,我有啊。”
錢美棠確實有錢,多得嚇死人,這筆錢是她和勇哥的贓款,被錢美棠收藏起來,不讓外人知道,連薑曉珍也不知情。她如今為了花豹,心甘情願地冒著風險動用這筆資金,隻要花豹開了口。
花豹拚命踩著腳踏車,一陣風地衝到了單位,才一進門,黃三泰截住了他,把花豹帶到自已的辦公室。
“阿豹,今後,你就跟著我。”黃三泰不緊不慢地給花豹斟了一杯茶,他接到命令,王總的命令,要自已從今以後,帶著花豹做事,花豹為副隊長。
黃三泰用由衷的笑容化解了花豹的疑慮,他沒聽錯,現在花豹就是保衛科的副科長。不過,這個正式的任命還不能下達,需要觀察花豹幾個月,是黃三泰為了討好花豹事先透露的。
花豹充滿困惑,他原本打算進來單位,隻要誰敢再擺架子教訓自已,他就見神殺神,遇佛弑佛,大不了來一場“大鬧天宮”,反出單位拉倒。沒想到,竟然好事降臨,是不是人們常說的否極泰來呢,對了,黃三泰,他叫三泰,三陽開泰啊,好兆頭。
不過,花豹還是想要問清楚,自已的處理情況怎樣?
黃三泰不以為然地道:“誰沒犯錯啦,一點點小事就要讓人一輩子翻不了身,很顯然的陷害人的卑鄙手法,你肯定得罪人啦。沒事,王總罩著你,我也罩著你,寫份檢查,交給王總就可以了。”
“就這麽簡單?”花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黃三泰點著頭,肯定道:“就這麽簡單。”
花豹快速地取過黃三泰的辦公桌上紙筆,立刻寫了一份檢查,寫檢查對花豹來說是家常便飯,從小到大,不知寫了幾百份,輕車熟路。黃三泰審查一遍,要花豹把語氣放誠懇點,但事情別說得太嚴重,稍微提一下就可以了。
按照黃三泰的提醒,花豹完成了檢查交給了王總,王總略微訓斥了花豹一番才寬慰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是一時犯糊塗,沒事的,下不為例哦,在新的崗位好好做。”
花豹離開治安科,黃三泰搖晃著腦袋不理解花豹為什麽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領導的寬大處理,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運氣真好,真是太好了,他的命裏帶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