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離臨江（二）
因為提前知道時間，為了安全，張紹鈺沒有提前太長時間，二十多名兄弟分散開於頭一天進入臨江。分散開，隱藏在正街的兩側，時間越是臨近，張紹鈺的心裏越是不安。事情太明顯，這明顯是個圈套，但他卻不能不往裏鑽，要不怎麽對得起麗娜。
在左側的一個酒樓的上麵，張紹鈺身邊是四個兄弟。崔海有些擔心的說道：“參謀長，大隊長不會有危險吧？鬼子好像是引我們來的。”
張紹鈺點點頭：“不錯，這就是陷阱，其實我不應該帶兄弟們來，這樣對不起你們。”
崔海說道：“別這麽說，這是兄弟們自願的，咱們哪個不是和鬼子有仇，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參加遊擊隊的時候就想好了，寨主對我們不薄，兄弟們誰也不怕死。”
“謝謝兄弟們，如果不死，我張紹鈺記住兄弟們的情。”崔海搖頭，身邊的幾個人也說沒什麽。這是跟鬼子作戰，以雪東北軍的恥辱，他們不是逃跑的軍隊，也敢和鬼子戰鬥。
張紹鈺說道：“不要急著衝出去，鬼子一定有埋伏，所以消滅一部分，等他們兵力全部暴露再衝出去救人，然後殺出去，隻有拚命了。”
幾個人一起點頭，這是早就計劃好的。小隊長鍾成，帶領其他人分散埋伏在周圍，當鬼子壓著左麗娜出現的時候，張紹鈺他們一下站起來，到了窗戶邊上，看到這樣冷的天，左麗娜隻是一身單衣，張紹鈺是心疼又憤怒。這讓他怒火中燒，第一槍把鬼子放倒。
這麵的兄弟一起開槍，大街兩側全開始射擊。因為是計劃好的，所以沒人往外衝，現場的鬼子隻好和兩邊槍戰。
這些人不衝出來，左右兩邊的鬼子也沒辦法，指揮的中隊長花穀正三少佐覺得不用等他們出來，衝上去一樣消滅他們，所以指揮兩邊埋伏的鬼子殺了過來。
張紹鈺的計劃是鬼子見不到人衝出來，他們一定強行進攻。等著把他們引誘離開左麗娜身邊。突然進攻，那時可以把人搶到手再衝出城。
膽大狂妄的花穀正三聽得出來，救人的人數並不多，所以帶人衝了上來，打算強行進攻。
可這時還有鬼子在左麗娜周圍，如果衝出去，那些鬼子和偽軍可能提前殺左麗娜。張紹鈺正在猶豫的時候，街對麵突然有兩個女人動手了。這可是大出預料的事，張紹鈺之所以不讓自己人在街上，就是因為山寨的人，代紀坤全認識。
可是，這兩個女人張紹鈺也不認識，難道是左麗娜家裏人？他可是知道，左麗娜是名門望族，左家也是顯赫家族。雖然已沒落，但也不是沒人。是不是聽到消息，左家人參與了？
看到一個藍衣女子把馬車趕走了，後麵鬼子追，他立即下令向鬼子射擊，攔住他們。有張紹鈺的攔截射擊，淩芸和袁桐逃出了鬼子的追擊。當馬車轉入胡同的時候，張紹鈺看到兩邊出來的大隊鬼子，知道再衝出去也沒用了，除了讓兄弟們白白送死，什麽也解決不了。馬車跑的方向應該是奔城門，立即吹響口哨，命令這些人向城門方向撤退。
可是，花穀正三找到馬車卻沒有了人，暴跳如雷的他下令猛追張紹鈺他們。張紹鈺會和了自己的二十五個人，發現雙方對射死了五個兄弟，帶著剩下的二十人邊打邊撤，向西城門方向靠近。
花穀正三也不白給，他當然也知道這些人想逃出城，下令在城門方向阻截，很快，城裏上千的鬼子和偽軍全部都行動，開始圍剿他們。張紹鈺知道行動失敗，也不知道那兩個女孩能不能救出左麗娜。
他對小隊長鍾成說道：“五個人一組，散開，四下撤退，如果出不去，立即找地方躲起來，鬼子鬆懈再出城。”
二十人分成四夥一下散開，向四麵衝去。花穀正三愣一下，派人通知大隊長高橋已滿，一麵派人通知機關長大野三郎關閉城門，又把他的中隊分開，四下追捕，一個中隊二百來人，這一分開變成四五十人。臨江縣城畢竟不是小村子，人一分散還真不好辦。因為這是中國的地方，都是中
國人，很聰明的小隊長鍾成，下令把人再次分開，單個逃跑。
一變成單個的人，又是不穿軍裝的遊擊隊，立即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他們全散開，就算是躲到柴草垛裏，鬼子也不是一下能找到的。總共才二十人，失去這些人的蹤跡，花穀正三也沒辦法了，隻能一條街道，一條街道挨門挨戶的搜，發現說不清身份的就抓起來。
到夜晚的時候，除了發現蹤跡又打死十多個人以外，其他人沒有了。到底進來多少人，鬼子也不知道，就連代紀坤也不知道。
張紹鈺來沒來也不清楚，但他相信，張紹鈺不可能不來。可是，打死的人有十七個，其中有小隊長鍾成，但沒有張紹鈺。最讓大野三郎受不了的是左麗娜沒有了，張紹鈺也沒有抓到。遊擊隊兩個主要人物一個也沒抓到，他損失了二三十皇軍，卻沒有抓到主要的人，還讓左麗娜跑了。現場沒人認識那兩個女人是誰，這讓大野三郎也無處下手，隻能在城門堵截，不讓他們出城。
張紹鈺這三四天也不好過。他是東北人，了解當地的情況，能躲過鬼子的搜捕是他想到一個好地方，那就是東北人有貯存冬季秋菜的習慣，幾乎每家都有一個到兩個地窖，有一些還很大，
張紹鈺帶了五個人，又匯同了幾個分散的兄弟，共計八個人，躲到一戶人家的地窖裏，一開始鬼子並沒有想到這點，他們隻是在人家的明麵上搜查。第二天的時候才想到這點，開始連地窖也搜查。
可張紹鈺他們和鬼子開始捉迷藏，今天躲到這戶，夜晚就換地方，有時為了躲避追捕，一天什麽東西也不吃，挨著餓就是不動，晚上再行動，張紹鈺有八個人，真要是躲不過去，少量的鬼子也不是對手，一頓匕首和刺刀，鬼子也抓不住他們。
今天是第四天晚上了，張紹鈺一隻胳膊受傷了，身邊剩下的隻有崔海和其他四個兄弟，加上張紹鈺還有六個人。張紹鈺他們不斷躲避鬼子的追捕，有機會就打聽消息，在偽軍的嘴裏知道，鬼子並沒有抓到左麗娜。
張紹鈺不知道那兩個女孩是什麽人，竟然能躲過鬼子的搜查。是逃出城了，還是躲在什麽地方，他也不知道。對崔海說道：“今晚我們行動，找到偽軍巡邏隊殺掉他們，弄一身偽軍的衣服，明天天一亮，我們奔城門，白天混出去。能出去就出去，不行硬闖，隻要出了城，進入山裏，鬼子也沒辦法。”
崔海幾個人點頭，張紹鈺說道：“要是硬闖出去後，立即散開，鑽進山溝樹林，各自返回山寨，集中一起目標太大。”
商量好了，天黑的時候，張紹鈺六個人鑽出這家地窖，本來想弄點吃的，但看看這家人的樣，最後還是算了。過去四天了，臨江城已消停了很多。因為來多少人，有沒有張紹鈺，鬼子不知道，又消滅了十九個人，鬼子也不知道剩下多少人，還有沒有。
但左麗娜還沒抓到，街上有不少巡邏隊的。張紹鈺他們小心的躲開巡邏隊，沿著街邊的崗哨，悄悄的向城門方向走。
好幾天夜晚了，他們知道巡邏的有鬼子，有偽軍，臨江城裏還沒有路燈，隻有一些關鍵地方有幾盞路燈，四周漆黑黑的，不離太近還真發現不了人。
聽著遠處傳來腳步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六個人早把長槍扔掉，手裏全是刺刀，躲到黑暗中靜靜的等著。一會兒，一隊巡邏的偽軍走過來，他們一個個縮著脖子，哆嗦的走著。並不是害怕，而是冷的。排成一條線，慢慢走，不時的左右張望。
這是一個班的偽軍，十二人，但張紹鈺隻有六個人，並不能一下幹掉這些偽軍。張紹鈺在崔海耳邊說道：“不要殺，抓活的，看見那個領頭的嗎？隻要受到威脅，反而不會反抗。”
崔海點點頭，六個人一前一後，分成兩夥，在這些偽軍臨近的時候，突然衝出去，刺刀頂在了胸前，為首的班長吃驚的想舉槍，張紹鈺說道：“別出聲，要不殺了你。”
偽軍班長嚇得一哆嗦，原來他們還有人啊？但是雪光映照著刀光，他沒敢動。不但沒敢動，還對身後的兄弟說道：“別動，別動
，好漢饒命。”
他也不知道是讓自己兄弟別動，還是張紹鈺他們別動，六把刀頂上六個人，中間那六個雖然沒人威脅他們，但班長說別動，嚇得都不敢動。六個人把槍收過來，把十幾個偽軍押到胡同裏，很快的時間，十二個人被扒下衣服捆了起來，扔到一家菜窖裏。這些偽軍這個後悔啊，這裏是地窖，雖然不像外麵那麽冷，但要是長時間沒人發現，連凍帶餓的也得死。還不如反抗了呢，但這時候後悔也沒用，人給捆上了，嘴被堵上，隻能幹著急。
街上偽軍是有區域的，這時是後半夜，已沒有換班的了。一直到天亮，張紹鈺他們代替偽軍巡邏了半夜。當天亮的時候，張紹鈺他們不再等，向東城方向走去。
這些天逃亡躲避，如何出城，都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有代紀坤這個王八蛋，西城是回雲嶺山的方向，鬼子一定守得很嚴密，所以，張紹鈺他們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向東麵走。
天亮了，守城的偽軍起來，剛剛打開城門，看到六個偽軍兄弟走過來，守門的偽軍還很奇怪，這麽早幹什麽去？他習慣性的問道：“兄弟，這麽早幹什麽去啊？”張紹鈺笑著說道：“老太爺有事，讓我們去廟山取東西。”
這個偽軍還真沒懷疑。他們知道，臨江偽軍是一個營，營長圖克多是滿人，他爹可是有名望的人物。跟滿洲國大臣熙洽都有交情，平時可是威風的很。這一個營的偽軍成他家的私兵，有什麽事都讓偽軍幹，就跟他家的下人一樣，但誰也不敢惹，除了日本人以外。
聽張紹鈺這麽說，還真沒懷疑。這也是張紹鈺這些天想出的主意，他想抓偽軍，換偽軍服裝，早就想好了怎麽說。在雲嶺山活動，對臨江城裏的情況哪能不知道。
城門站崗的也有日本人，但他們不懂中國話，這兩個偽軍說的什麽，他也不知道。看到兩個人說話還以為認識呢，張紹鈺特意向兩個鬼子微微鞠躬，兩個日本兵傲慢的斜著眼睛，連理都不願意。在他們眼裏，這些投降日本的偽軍還不如那些抗日的值得尊重，連自己國家都不愛的人，有什麽可尊重的。
也許這麽多天什麽動靜也沒有，鬼子和偽軍也鬆懈了，更想不到張紹鈺膽子這麽大，敢公開出去，竟然什麽都沒問就讓他們出城了。順利得張紹鈺都有些奇怪，但這可是太好了。
雖然沒救得了左麗娜，讓張紹鈺心情不好，也損失了這些兄弟，但總算是出來了，這個仇一定要報的。
離開城門，等到城門方向看不到他們的時候，張紹鈺說道：“快，轉向西走，直接回山寨，派人來臨江打聽大隊長下落。”
六個人顧不上勞累和饑餓，轉向西麵，踏上了小路，踏著厚厚的積雪，鑽進樹林。張紹鈺還是很小心的，他擔心鬼子發現那些被捆上的偽軍追上來，所以改變方向，沒有走正常道路，進入樹林，翻山走返回了雲嶺山。
張紹鈺的小心確實救了他們，他出城時間不長，鬼子真的發現了。因為天亮了，巡邏隊沒有回營房，連長當然要找。很巧的是，這家人上菜窖裏拿東西，發現不是太大的菜窖竟然全是人，嚇得大喊大叫。把左右鄰居叫來，把這些偽軍弄出來。
當營長圖克多接到報告，立即派人四門詢問，很快知道有偽軍從東城門出去了，他隻好向大野三郎報告，根據偽軍的描述，代紀坤可以斷定是張紹鈺。
這沒把大野三郎氣死，這麽多天，還是讓張紹鈺跑了。那個巡邏的班長和把守城門的班長，下場當然是毫無疑問的被槍斃，他們是不是很冤，隻能給他們一句話“當狗漢奸的下場。”
就在張紹鈺他們成功離開臨江城，返回雲嶺山的時候，淩芸也終於決定離開這裏。聽淩芸說走，左麗娜問道：“我們怎麽離開？”
淩芸說道：“你身體沒事吧？”
左麗娜笑了，這些天和淩芸也熟悉了，人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笑著說道：“還說我呢，是你行不行吧？”
淩芸說道：“沒事，我這是老毛病，死不了。你做好準備，今晚行動，離開臨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