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單人奪車
從張老先生家去馬家莊,中間要翻好幾座大山。又不敢下山走大路,背著那個巨大的背包走了幾天,張野累得叫苦連天。走路的時候,不停地咒罵日本鬼子——要不是小鬼子來,他兩輩子都吃不到這樣的苦!
本來遊山玩水是件很愜意的事情,但是掐指一算日子,張野不得不拚命趕路!這可是軍事行動,按胡翔的說法,延誤報到會槍斃的!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要是落了單,那後果想都不敢去想!張野好不容易才在學校建立起一點兒聲望,可不想毀了。
每次隔著山林,看到山下馬路上日本汽車來來往往,張野都羨慕得垂涎三尺。
不過看了幾天,他發現有時候鬼子的汽車會落單!
這時候,鬼子進入山西還沒多久。國軍撤退後,抵抗勢力幾乎真空,鬼子很放心。加上閻長官的鐵路比國際通行的窄了一點兒。鬼子的後勤供應全靠汽車運輸。當然,車多了,毛病也就多,拋錨的情況時有發生。
俗話說,鴨子趕急了會上架,狗急了會跳牆!在左算右算確定自己怎麽都不可能在約定時間趕到馬家莊後,膽大包天的張野決定對鬼子的汽車下手!
張野下了山,順著馬路潛行了兩天,終於選定了一輛在路邊拋錨的卡車。
通過仔細觀察,他發現以下幾點:
第一、這卡車上裝滿了貨物,不是鬼子士兵;
第二、隻有兩個鬼子司機。其中一個把引擎蓋支起來,屁股翹起老高在修車;另一個在車旁邊轉悠,嘴裏還哼著小調;
第三、這車頭方向是對著馬家莊的,不用在狹窄的山路上調頭,就算碰到其他鬼子汽車也不會露餡;
第四、張野的前世方勇,雖然車照都沒考到手,但實際駕齡都超過五年,對汽車構造很熟悉,自信能修好一般小故障。
說幹就幹,張野整理好早就換上的鬼子軍裝,背著三八大蓋槍,把李老二送的手弩上好箭背在背後,轉身翻上馬路,邁著方步向那個剛轉到車尾的鬼子走去。日本人個子不高,這軍裝穿在張野身上還蠻合適的。
那鬼子抬頭看到來了個西貝貨,他是凡夫俗子,沒有孫大聖的火眼金睛,一下子認不出來。他在這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已經無聊了半天,所以很高興就迎了上來,誰知道對麵這家夥也不理他的招呼,走過來抬手一箭正射在他咽喉上。然後輕輕哼著小調把他拖到汽車挨山的一側貼後輪靠住。
張野搞定一個後,立即收好手弩反握刺刀,哼哼著轉到車前,拍拍修車那位的屁股,等他一扭過頭,刺刀順脖子就抹過去,然後把他推下車,一腳踢到馬路下麵的草叢中。再把後輪那個拖上車擺成坐姿。拔出弩箭給他脖子圍了塊白抹布。
張野打著汽車,聽了下發動機的聲音。還好,那個鬼子其實已經修好了。他到車頭整理一下,擰好水箱蓋放下引擎蓋,爬上車開起就走。那個大背包就放在身邊,正好用來固定旁邊那個。
這一路要多順利就有多順利!張野那個爽啊——好久沒有過車癮啦!雖然這車破了點,油還算足。一路上碰到幾個過路車,張野都很有禮貌地鳴嘀示意,對方沒看出異常情況,也都很熱情地鳴嘀回禮。
一直開到天黑,眼看離馬家莊不遠了,張野找了個山窩窩,冒著冷汗把車開下馬路,差點翻了車!下去後,又在林子裏繞了繞,直到開不動了才停住。故技重施,把車上那位扒光推下車。再爬上馬路細心地清理完痕跡後,才爬上車箱去看裏麵裝的貨物。
用刺刀使勁撬開木箱,伸手一摸,全是鐵家夥。他繞回駕駛室翻了半天,找到個手電筒,用衣服圍得隻剩一點光,對著木箱一照,頓時驚喜萬分——木箱裏裝的是小鬼子的機關槍!
他又撬開幾個箱子,哇,發財了!步槍、子彈、手雷,應有盡有!他掏出幾個手雷塞進衣袋,鋪上油紙蓋好木箱。跳下車,在旁邊挖了個坑把那個倒黴蛋踢進去埋好。再從下麵繞了一大圈才翻上馬路,爬到山上鑽入林中,一路小心地做好記號。又看了好半天,這才依依不舍地轉身離去。
張野心裏惦記著那車軍火,一夜沒休息也不覺得累,火燒火燎地趕路,天還沒亮就到了馬家莊。他在莊外稍稍休息了一下,找地方埋好背包和步槍,隻揣著手弩進了莊。
馬強他家是馬家莊最大的地主。張野很容易就問到了方位。他來到馬府大院門前,很客氣地問看門的家丁馬強是否在家。那家丁見他其貌不揚穿著一般,兩個鼻孔直翹到天上去,半天才帶理不理地說:
“不在——”
張野心裏急,又趕夜路累了一晚,見這家丁不識趣,火氣騰地上來了。舉起手來想打他,又想起自己個小力弱,左肩還有傷,怕打不過吃了虧,直憋得團團亂轉。那家丁冷眼看著他轉,不聞不問。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莊子上開始喧鬧。他靈機一動,爬上門邊的石台,衝著大院跳起來扯開嗓子喊:
“馬強——馬永先——,你大哥到啦,快出來見我——”
那家丁聽他叫喊,驚慌失措地來製止,不想此人竟然敢自稱是少爺大哥,一時沒反映過來馬強是獨子,愣在了原地。
不一時院內腳步聲響,出來的不是馬強,是花潔和柳枝!
花潔兩個看到張野,又驚又喜,齊聲道:
“張牧野,你可來啦——”
張野看到她倆,嘿嘿笑著跳下石台,走過來說:
“怎麽是你倆?馬強呢?”
卻沒聽到回應,低頭一看,花潔低著小腦袋,肩膀一抽一抽正哭呢。他看著她說什麽也不明白她哭什麽!隻好汕汕一笑,一拍花癡狀的柳枝:
“她怎麽啦?”
柳枝被他一拍,就象機器通上電,登時活了過來,白了張野一眼,酸酸地說:
“還不是擔心你唄——”
張野正在手足無措時,肩膀突然被猛拍一下。好巧不巧,正拍在傷口!疼得他哎喲一聲就捂著肩膀倒在地上。倒把站在身後偷襲他的張為國和旁邊的兩個女生嚇了一跳。
“怎麽啦怎麽啦?”
花潔和柳枝把哭泣和花癡忘在腦後,衝過來一邊一個把張野扶起來。
張野哆嗦著拉開外衣,裏麵的傷口已經滲出血來。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快把他抬到屋裏去!”
說話的是正是馬強的父親、馬家家主馬浩馬遠途。他年近四旬,高大魁梧,身著青色暗花唐衫,方臉濃眉,左手轉著兩個鋼球。
見家主下令,幾個閃在一邊的家丁連忙應了一聲,拉出個躺椅讓張野坐下就抬起來。眾人簇擁著進了堂屋。這時張野已經緩過勁,抬頭看著馬浩說:
“我沒事了——這位是馬伯伯吧!小生張野,是馬強的同學。”
馬浩右手撚著唇上的八字須,朗笑道:
“聽說啦聽說啦!張同學不顧生死,單槍匹馬掩護大家從鬼子槍口下安然撤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張同學肩膀受了傷?”
張野不好意思地笑笑:
“馬伯伯過獎了,其實也沒什麽,誰在那裏都會做的——肩膀那裏,是不小心中了一槍,已經快好了。就是這些天治傷耽誤了時間,要不早過來啦。”
馬浩釋然一笑:
“沒事就好!張同學傷口碰裂了,我這裏有大夫,就來!”
轉頭吩咐,
“還不去請周大夫——”一家丁應聲而去。
“馬伯伯快別麻煩了,我這裏有傷藥——”
一摸衣服,才記起背包藏在莊外了。
“馬伯伯,我有件事要麻煩您,我有個背包藏在莊外了,能不能派人幫我拿一下?”
馬浩揮手招來個家丁:
“小事情!馬四——你聽張同學吩咐!”
張野把埋藏地點和記號告訴那家丁馬四,馬四點頭去了。
這邊莊上的周大夫也趕過來,是個約三十歲左右的白麵書生。他分開眾人走進來,檢查了一下張野的傷口,說:
“傷口已基本愈和,恢複得相當好。剛才受了下力,迸開一點,我給你用點藥止住血,重新包紮一下就沒事了,這支胳膊一周內千萬不能用力,切記,切記!”
張野苦笑點頭:
“謝謝大夫,麻煩您了。”
那周大夫倒不客氣,點頭說:
“這傷好得這麽快,真是奇跡——是誰給你看的?”
“是安陽縣的鮑伯醫生和南平山後的張老先生。”
張野不想提史密斯教授。
“哦——難怪!”
那周大夫點點頭,又看他一眼,背起藥箱就走。
張野轉頭問張為國:
“為國,李校副呢?”
張為國撓撓頭,嘿嘿傻笑:
“他帶著馬強他們進臥龍山了——牧野,剛才我可不是有心的——”
“知道啦——”
張野翻個白眼。
馬浩在一旁撚著胡子問:
“張同學找李校副可是有事?能否跟伯伯說,看伯伯能否給你辦到。”
張野正要開口,家丁馬四喘噓噓地回來,他一邊肩膀挎著那個背包,另一邊肩膀掛著三枝三八步槍,走近來往地上一撂:
“張少爺,您看看是不是這些?”
張野點點頭,微笑說:
“辛苦馬四哥啦!”
馬四伸手抹一把額上的汗水,連聲說:
“不辛苦不辛苦!小的就在旁邊,張少爺有事盡管吩咐。”
馬浩收起鋼球,彎腰掂起一枝步槍,仔細撫摸,愛不釋手
“好槍,好槍!張同學怎麽帶了三枝?”
“哦,那兩枝是路上順來的。”
張野不好說的是那兩個被他幹掉的倒黴司機的槍,隻好含糊其辭。見馬浩兩眼放光,又說:
“馬伯伯,小侄初次拜訪,也沒帶什麽東西,這枝槍就算做見麵禮吧,請馬伯伯勿嫌簡陋,務必收下。”
他心說一枝槍算什麽,咱還有一車呢!看他眼睛瞪得象封神裏的楊任,好象就要從裏麵伸出手來,本想請他幫忙把軍火運出來,這下倒不敢隨意開口了。
他走過去右手拉開背包,裏麵赫然一堆鋥亮的手雷!隨手抓起兩個遞給馬浩:
“這個也請馬伯伯收下吧,小東西,嗬嗬。”
馬浩一手拿步槍,一手拿手雷,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這怎麽好意思,太貴重太貴重——”
家丁馬四候在一旁,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背包,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還好剛才一路小心,竟不知是個炸藥包!——差點連小命都玩完啦,這張少爺可真不得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