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盡忠一馬當先,再次一腳踹開了通往外界的大門。就在剛剛,那些走在前麵的逃犯們已經衝擊過一次大門,這些日本兵萬沒有料想到居然還有一波更加凶悍的軍隊--不是逃犯,而是正規軍--再次衝到了他們麵前,並且二話不說就開火了。

這些日本士兵紛紛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他們當然是有武器的,但是他們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有升起來,就已經被黑疤臉帶領的山賊給消滅掉了。

“當家的,怎麽走?”一個大漢問道。

他問的是“當家的”,一個個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卻看著楚盡忠。楚盡忠哈哈一笑,說道:“應急部隊已經出去,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在他們封鎖城市之前闖出去!好漢們,你們來的時候走的是哪條路?誰來給我指指路?”

“我來!”一個頭頂上包著頭巾、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走上前,哈哈笑著說道:“當然,當然記得!從這裏的官道往北走,在一個磨坊路口轉向東,直奔城門。想要出城,這是最快的一條道。”

“出發!”楚盡忠皺著眉頭,說完了出發之後,突然就將自己的手舉了起來,說道:“先等等!”

“這位兄弟有什麽吩咐?”和楚盡忠距離最近的一名大漢皺眉問道。

“不不不,我們先不走!現在走,很可能和鬼子的巡邏隊碰上。唔,應急部隊回來之後,巡邏隊應該開始下一次巡邏……應急部隊隻負責追逃,卻不負責搜捕,所以,我們就地隱蔽。”楚盡忠說道:“這樣的話,雖然看起來比較危險,但是對我們來說,這卻是最安全的辦法。”

“……”

十幾名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他們齊齊點頭:“我們聽你的,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楚盡忠沒說話,他的神色肅穆,眯起眼睛,微微皺了皺眉頭。

現在的楚盡忠早就過了年少輕狂的時期,這些好漢對他如此信服,讓他感覺到的不是什麽得意之情,而是沉甸甸的責任。

他們把命交給了他,所以他就必須將這些人一個不落、完好無損地帶出這重兵鎮守的濟南重鎮。

越獄事件讓濟南市軍區之內一時間風聲鶴唳。一對對日本士兵聞風而動,他們駕駛著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大聲呼喝著,尋找著任何可能的逃亡者。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有一隻逃亡小部隊就堂而皇之地在牢房不遠處躲藏了起來,甚至他們還好整以暇地派出了兩個斥候來觀察他們的動向。

“過去多少人了?”一處廢棄的宅院裏,楚盡忠問道。

向大虎,也就是這個小隊中的斥候隊長裂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說道:“楚旅長,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那個什麽應急部隊不多久就回去了!他們將那些人抓回去一批,但是也有一批逃跑的,所以現在小鬼子出動了三個憲兵隊,開始全城搜捕了呢!”

“三個憲兵隊?很好,濟南府所有的憲兵隊出動了麽?”楚盡忠並沒有笑,他的腦中飛快地分析著現在的形式,現在的楚盡忠就如同一架精密運轉的儀器一般,在腦海中模擬著所有日軍可能的反應,並試圖從日軍注意力的縫隙中,找到那麽一絲生機。

他摸了摸下巴,說道:“那麽,從他們經過的間隔時間,我們就可以大約推測出他們的偵查距離。從距離我們就可以推斷出範圍。既然有了範圍,我們就能計算他們的往返時間差,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大約推斷出一條最佳路線。”

一群沒有讀過書的土匪全部瞪大了眼睛。

他們全部都被楚盡忠說懵了。楚盡忠上來就是一係列特種兵的特種戰術,他們這些“土鱉”哪裏能聽得懂這麽高深莫測的東西?

大眼瞪小眼,這些人麵麵相覷,同時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楚盡忠無奈搖頭。

這可真是個問題。

楚盡忠想來是個深謀遠慮的人。雖然他現在人還沒有出濟南城,但是他的心思甚至已經放在將來的那場大戰上了。

他並沒有放棄自己的特種作戰計劃,隻是他將希望從國軍身上轉移到了這群土匪的身上。

這群土匪,雖然並沒有經過什麽特殊的訓練,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也是不俗,戰友之間的信任度甚至更高。對於一直普通常規部隊來說,他們可能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但是如果說道特種作戰的潛力,他們卻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對於這些土匪來說,常規作戰也許他們不適應,但是更加傾向於“歪門邪道”的特種作戰,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楚盡忠向這些人詳細的解釋了一下如何配合數據和地圖判斷敵人的活動範圍和活動規律,這些土匪們別看文化不高,當楚盡忠解釋完畢之後,他們的悟性一點都不遜色於出色的特戰隊員。

他們立刻想出了無數條逃跑的路線,無數種戰鬥的辦法。

其中甚至有一些連楚盡忠都感覺有些驚喜。

果然群體的力量是強大的。

眾人商量了一陣,將作戰方案製定了下來。

大約在半個小時之後,情人節的太陽已經漸漸露頭,一片斜暉將西邊的一麵牆壁映得通紅。

一道長長地影子從牆壁上顯現,隨後一大群人的影子逐個顯現出來。

這時候,一個小隊的日本憲兵隊,開著一輛大貨車正好經過這裏。

不知道哪裏傳出了一聲喊殺聲,隨後槍聲密密麻麻地響起,日軍的慘叫僅僅持續了幾秒鍾便戛然而止。

楚盡忠他們飛快的進入了貨車之中,將那些死去的日軍士兵一一扒去衣服,換在了自己的身上。

貨車的引擎隨後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轟鳴,以最快的啟動速度開了起來。

途徑黃河的時候,楚盡忠命令那些土匪將日軍的屍體全部扔進了河裏。

開車的,是一個懂日語的土匪。

當楚盡忠剛才知道竟然有一個土匪懂日語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一個土匪居然都能掌握一門外語……

這讓楚盡忠覺得自己很是……土鱉。

不過,這也幫了他們大忙,有了這麽一個懂日語,身高有不算太高,而且性格有點愣的小土匪存在,他們混出城的機會就增加了許多。

車速慢慢地降了下來,守城的士兵很是緊張地看著這輛車。

一般憲兵車隊是不出城的,他們出城,必須有軍官簽署的命令才可以。

但是他們還沒有說話,那個會日語的小土匪便說道:“你們怎麽把逃犯放跑了!混蛋!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們已經追了他們半個城市了麽!”

“什麽?什麽逃犯?”守城日軍一頭霧水,他們的確收到了憲兵隊追查逃犯的消息,但是這逃犯不都是在城裏隱藏了起來麽?什麽時候出城去了?

那叫做小金的會日語的小土匪說道:“既然你們不肯承認,那麽我這就去稟報川田桂大佐!讓他來定奪這件事情!”

看到小金居然說出了川田桂的名字,他們頓時就信了大半。

川田桂在濟南城那可是大人物,一般的囚犯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所以,他們急忙將小金的車攔了下來,說道:“這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川田大佐這麽忙,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攪他了!你說是不是?”

小金冷哼了一聲:“不打攪!我就是川田小次郎,川田桂是我的伯父,我相信他不會嫌我打攪他的!”

“這就更不妥了!您總不能總讓川田桂大人覺得你辦不成事情的時候,就需要總找他求助吧?這豈不是說明您辦事不利麽!”那名守城士兵笑嘻嘻地說道。

同時他心中也釋懷了一些。怪不得一個憲兵隊的要找軍部的川田桂,原來是這種親戚關係!

頓時,他們兩人就將小金當成了那種來軍中鍍金的紈絝,對於這種紈絝,他們應對的辦法就是:隨他去!

“小次郎兄弟,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不是說逃犯出城了麽?我們馬上開城門,你出城將他們追回來,假如你抓住了那些逃犯,正好也好向您的大伯請功不是?”

“川田小次郎”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有搖了搖頭,低聲自語道:“他們有沒有真的出城,這下沒法把責任扣在他們這些混蛋守城士兵的腦袋上了?”

他的聲音說大不大,卻正好能讓這兩名守城士兵模模糊糊挺清楚。

他們差點魂兒都嚇散了,他們說怎麽沒有看到有人逃出去,這川田小次郎卻非要說有人出去了,原來是為了掩飾自己辦事不利,想要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

他們急急忙忙,根本不用小金吩咐,就將城門打了開來,他們急忙說道:“小次郎先生,沒想到您慧眼如君,剛才換防的時候,的確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偷跑了出去……你不說我們還想不起來呢!不過既然您這麽說了,那麽您就去追他們吧!祝您早日立功!”

他們倆互相對視一眼,對周圍士兵使了個眼色,幾個士兵幾乎是將這輛車推出了城門外,然後猛然砰一聲關上了城門。

車內,楚盡忠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