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
前線戰士的聲音微微顫抖,倒退兩步,向楚盡忠狂奔而來,打斷了楚盡忠腦海中關於如何奪下不遠處那麵日本陸軍聯隊旗的計劃。
在以往日軍的步兵、騎兵聯隊都有專門的一個護旗中隊,即便情況在險惡,也有足夠的時間奉燒軍旗。
順著士兵的視線所指,楚盡忠看到了大批日軍士兵慌不擇路地衝過來,那些士兵中有些手無寸鐵,有些扛著機槍,卻無一例外地停止了戰鬥,在他們的臉上滿是慌亂和無助,全然不顧中國士兵手中已經對準了他們的槍口。
流彈就這樣射擊在日本士兵身上,即便如此,他們卻仍舊前仆後繼,踩著戰友的屍體奪路而逃。
楚盡忠大感疑惑,這些日本士兵簡直好像瘋了一樣,也就是在這時候,楚盡忠感覺到腳下的地麵正在輕微地顫抖著,那不是炮彈爆炸帶來的顫抖,楚盡忠眯著眼睛望著遠處,非凡的視力令他看到了幾百尺開外,正在駛向自己的九五式戰車。
在九五式戰車的碾壓之下,大部分日本士兵還來不及呼號便已經變成了肉泥,血肉橫飛,皮肉白骨在戰車的碾壓之下變成了混合著殷紅血液的肉泥骨渣。
正在前線攻擊中國軍人的日本士兵全然沒想到指揮官在這時候派遣戰車出動,竟然連他們都成為了攻擊目標?背後是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而來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坦克炮,炮彈橫飛,不知哪一秒便會在身後爆炸,前方的則是殺得雙眼通紅的中國軍人。
日本士兵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包了餃子,眼中僅剩絕望。
九五式戰車裏,金田浩二正在填充彈藥,九四式三十七毫米坦克炮使用半自動後膛閉鎖水平滑動炮閂,一枚炮彈發射出去之後,炮彈彈殼自動退了出去,金田浩二連忙再次填入另外一顆炮彈,直到聽到後膛閉鎖發出清脆聲響後,立刻繼續開火。
金田浩二已經顧不上從瞭望口中觀察外麵的狀況,更何況這根本沒什麽好觀察的,反正在炮彈爆炸之後,那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中,也無法分辨倒下的究竟是中國軍人還是日本士兵。
戰爭是殘酷的,金田浩二這樣安慰著自己,雖然前線倒下的都是日本士兵,但如果倒下的不是他們,就會是自己。
事實上,楚盡忠曾經好奇過,日本人的獸性是不是也有一個底線,但是現在看來,他完全否定了自己對日本人僅有的高估,他們的殘忍不僅是對敵國將士,甚至可以為了滿足舉行入城式順利舉行的願望,不惜讓自己的士兵倒在戰車之下屍骨無存,試問這樣的民族,何異於嗜血獸畜?這簡直是造物主以人之軀幹與野之心腸造出來的垃圾!
楚盡忠抿著嘴唇,堅毅之氣從眉宇之間盡展而來,野獸縱有獠牙卻也無需畏懼,隻見他大手一揮道:“戰車也沒什麽了不起!盡管殺他個片甲不留!讓他小日本知道,他們這群畜生,根本沒資格和咱們頂天立地的中國爺們兒站在一個戰場上!”
說罷,楚盡忠一舉幾枚綁在一起的八九式加重*,慷慨激昂地一聲怒吼道:“誰跟我一起去?”
九五式戰車的車體和炮塔采用鋼裝甲鉚接焊接結構,以鉚接為主,普通鋼甲厚度僅有六毫米。戰車共有主、副二油箱,動力裝置布置在車體後部右側的動力艙內,弱點暴露無遺。
九五式戰車之所以能夠在中國戰場,甚至在侵略馬來亞、菲律賓的時候,充當急先鋒肆虐一時,歸根結底不過隻是因為中國等國家在反坦克武器方麵的落後,而絕非其性能的優越,否則也不至於在與美軍的島嶼戰爭中完全隻能被人抱頭痛擊。
楚盡忠已經看到了九五式戰車的命門所在,中國軍隊雖然沒有發達的反坦克武器,卻有著日本軍隊所望塵不及的民族精神,在楚盡忠一聲高呼之下,數名戰士連忙應聲。
“長官!敢死隊可是一去無回!”一名滿身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血液的士兵攔住了楚盡忠,二話不說便搶下了楚盡忠手中的八九式加重*道:“長官不能死,戰士們還得靠你指揮再多殺他千百個小鬼子!若有人問起,就說俺沒當逃兵!”
那名士兵似乎說了自己的名字,可楚盡忠沒有聽到,一枚就在他們不遠處炸響的榴彈炮蓋過了一切聲音,也包括一條鮮活生命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在榴彈炮蔓延炸開的硝煙之中,殘肢斷臂散落一地,滾到了楚盡忠腳下的是一枚日軍士兵的頭顱,模糊的臉上滿是不甘和不解,楚盡忠一腳將那頭顱踩在腳下,提起了P-18德製衝鋒槍,指揮著兩支小隊衝入了日軍步兵隊伍之中。
不計任何代價,必須掩護敢死隊衝入日軍的戰車大隊之中,血淚與生命的代價,絕不可辜負!
衝在最前方協同戰車作戰的是日本陸軍第六師團所部第十一步兵旅團所屬的步兵第四十七連隊,連隊長長穀川正憲擦了擦臉上不知是汗還是血的東西,象征軍官身份的白手套早已經不知去向。
協同作戰的戰車不斷發射炮彈,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令長穀川正憲聽不清任何聲音,嗡嗡作響仿佛是耳鳴聲,也仿佛是中國軍隊的呼號,雖說戰車無疑是最好的掩護,更何況血肉之軀與戰車的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中國軍人的負隅頑抗不過隻是時間問題,最終的結局一目了然。
可長穀川正憲還是感受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密集的槍炮聲中,長穀川正憲命令一支小隊從側翼迂回包抄敵軍,隨著戰車部隊的推進,將中國軍人一網打盡。
就在長穀川正憲滿腔胸有成竹的時候,幾名中國士兵突然出現在了長穀川正憲的視線之中,由於前線日本士兵陣腳大亂,早已經顧不上反抗,繞過了戰車攻擊的中國士兵輕而易舉居然衝到了戰車隊伍前。
飛蛾撲火。這個詞突然出現在長穀川正憲那詞匯量貧瘠的腦海中,第一次聽到這個中國詞語的時候,長穀川正憲還一度認為這是個帶著美好含義的褒義詞。
長穀川正憲不假思索舉起了手槍,就在那名士兵一路狂奔的時候,長穀川正憲瞄準對方的胸前便是一槍,扣動扳機的動作順暢得毫無懸念,正中中國士兵的左肩,子彈的衝擊力令中國士兵的身子一震,幾乎向後翻倒過去。
可就在長穀川正憲洋洋得意的時候,那名中國士兵居然強撐著身子站直,繼續向戰車部隊撲來。
一個,兩個,當數名中國士兵衝入戰車前時,長穀川正憲頓感頭皮發麻,他眼睜睜看著一名中國軍人毫不猶豫地引爆了八九式加重*鑽進了戰車下。
開槍射擊的命令已經卡在了長穀川正憲的喉嚨中,火光撲麵而來,吞噬了戰車和大批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