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場奇襲中,郭懷允感到有些鬱悶,這支被打散的日軍部隊基本就是空殼一個,別說是武器裝備,就連糧食都沒有,不過依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即便今日不動手,他日在山裏碰上,也不免是一場死戰。
倒是停在村口的一輛別克車引起了郭懷允的興趣。
即便是在*的軍隊中,這樣的別克車也非常少見,隻有達到一定級別的軍官才配車,以郭懷允的級別當然是與之無緣了。
在郭懷允興奮地在吉普車上上躥下跳的時候,楚盡忠則在一旁眯著眼睛望著這輛別克車,依舊是那雲裏霧裏令人無法理解的眼神,郭懷允立刻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楚盡忠半晌才喃喃道:“這別克車雖然是好,但是在山裏必然是開不了的……”
郭懷允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一半。
楚盡忠雙手抱肩,一副行家裏手的樣子,繞著別克車轉了一圈道:“郭兄可知這是什麽車?”
郭懷允搖頭,對汽車一無所知的他隻知道有四個軲轆的便是好東西,哪裏能叫得上名字。一旁的楚盡忠則侃侃而談道:“這乃是別克K-44型號的汽車,這種型號的別克車有六缸發動機,郭兄可知什麽是發動機?”
郭懷允再次搖頭,無奈又憋氣。
楚盡忠點點頭,心說不知道就對了,臉上卻仍舊滿臉堆笑道:“溥儀買的第一輛汽車便是這種K-44型的別克。這個型號的別克車每小時行駛速度能達到七十公裏。郭兄可知什麽是行駛速度?”
這次郭懷允連搖頭都懶得搖了,本以為楚盡忠和他一樣不過隻是一名普通士兵,但是現在看來這廝什麽都懂,想來也不是一般出身,而自己則是個連汽車都沒摸過的土包子,這不是欺負人嗎?
“每小時行駛速度就是說這車開到最快的時候一小時能開出去多遠,”楚盡忠如數家珍般道:“你想啊,每小時時速能達到七十公裏,強行軍的速度能達到多少?不過是一小時七公裏,而這車一開出去,強行軍十個小時的路程,開車一小時就到了,這行軍的時候,郭兄要是自己先開車走了,剩下的弟兄們要跑十個小時才能追的上,且不說兄弟們追得累,就說郭兄要是遇上敵軍了呢?十個小時之後援軍才能抵達!更何況這家夥又笨又大,走到哪裏都顯眼,若是打遊擊的話,反倒容易暴露目標啊!”
楚盡忠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剩下的話不用他自己開口,郭懷允也明白了,心中雖然是暗罵著楚盡忠的機智,然而礙著他眼看就要走馬上任當上少將的身份,隻好滿臉賠笑道:“既然這樣,不如楚兄便是開著這輛別克車前往徐州吧。”
“不妥不妥,”楚盡忠一邊擺手,一邊已經鑽進了車裏,搖頭道:“這怎麽說也是郭兄的戰利品,我楚盡忠怎好奪人所愛!”
說罷,楚盡忠已經一腳油門,一溜煙將車開走了。
一比十的速度的確不是開玩笑的,楚盡忠回到了郭懷允的營地裏,收拾好了東西又躺了一會兒,郭懷允才氣喘籲籲地帶人跑了回來,這郭懷允一路上上氣不接下氣不說,肚子裏更是生了一肚子氣,可一進營地裏,楚盡忠便笑眯眯道:“看,汽車到底還是方便,自然是要給郭兄留下,隻是不知道郭兄這軍營裏有人會開車嗎?”
不等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地搖頭,郭懷允已經率先一擺手道:“楚兄!讓你開走你開走便是了!”
楚盡忠摩拳擦掌,若沒有這麽輛車的話,憑自己的兩條腿走到徐州的時候也就快報廢了,盡管如此,楚盡忠還是為難地笑道:“郭兄實在不想要的話,那我楚某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話說回來,這輛車折騰成了這樣,若是留在山裏,開不開且是一說,就是報廢了想處理起來也是個麻煩。”
郭懷允頓時覺得,見到楚盡忠,也算自己見到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鼻祖了。
但是楚盡忠說的也是實話,別克車在國內終究是稀罕物什,想來乃是日本人從南京城裏搶出來的,這一路上早已經顛簸得傷痕累累,估計勉強能開到南京城裏,就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
和郭懷允商議過後,楚盡忠覺得既然已經有了汽車,而唐鈺柔和柳春又要同自己一起前往南京,這樣一來隻需跟郭懷允借一個人,路上有個照料便是了。
郭懷允終歸不太放心,生怕楚盡忠半路上出了什麽岔子,再三猶豫之後,郭懷允叫來了一名衛兵,在其耳邊竊竊私語了幾聲。
“楚兄,”郭懷允笑容無奈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小弟我也不多說什麽,既然你隻要一個人,那我郭某就把遊擊隊裏本事最大的兵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一個膀大腰圓的士兵便搖搖晃晃,向楚盡忠走了過來。
與郭懷允三兩句話別後,楚盡忠駕駛著汽車,開了近兩個小時才終於出山,開到了平坦的路上。
別克車上,楚盡忠一路開著車,唐鈺柔和柳春坐在後座休息,身旁這瘦高的漢子也是一言不發,楚盡忠咳嗽了一聲,那士兵悶聲悶氣道:“長官,有啥使喚咱的?”
楚盡忠擺手道:“你叫什麽名字?”
“報告長官,”那漢子揮手便要敬禮,隻聽“哢啪”一聲,漢子手邊的車窗已經被他這一肘子給撞飛出去,漢子卻不以為然道:“俺叫蟶子,山東人。”
“蟶子?”楚盡忠不由感到好笑道:“哪個撐?吃撐了的撐?”
漢子麵無表情,依舊是呆呆地望著楚盡忠道:“報告長官,就是俺家海邊吃的那個蟶子!他們嫌俺的臉長,說俺長得像蟶子!”
這一刻,若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楚盡忠恐怕早就已經笑出聲來了。
然而前方的情況卻讓楚盡忠不得不嚴肅起來。
平坦的大路上,幾隻白得耀眼的照燈橫在馬路上,隱約還能看到不時有人影在燈的前方走來走去。
如果楚盡忠沒猜錯的話,這不可能是國軍的人,看樣子,是日本人在公路上設下的路卡。
望著自己和蟶子身上的軍裝,楚盡忠立刻頭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