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亂戰

秦琬君拿著手裏的電報鬆了口氣,幸好雨濃沒事,真不知道那個鬼子是怎麽躲過這麽多搜索的,不過這也不能怪戰士們沒有盡力,畢竟這連日的雨水把很多痕跡都湮滅了。 隻能說雨濃的父母在天保佑了,這電報發過來明顯是給壞小子的,看來他二叔對他倆的關係心知肚明。隻是顏舉凡現在正忙著整修隸縣居民的住房,所以沒有在屋子裏。

不過想到自己的丈夫她就格外的生氣,都一把年紀了還不能穩重些,居然學孩子般的搞什麽金蟬脫殼,扯著貓尾巴跑到了戰場上去了,怎麽他就不想想他的指揮位置是在哪裏呢?這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大攤子事情該怎麽辦,真是越老越混蛋。一想到這些她就不由得氣紅了臉,不過隨即就笑了出來,她不就是愛上他的這個性子了嗎,畢竟這莽撞也是可以說成勇於任事。尤其是山裏的男兒那個不希望掄刀動劍的,說起來自己的丈夫還算是克製的。顏舉凡的二叔那可是整天槍不離手,即使把他調回嵐山負責基地的防衛工作還是抽出時間來搞訓練,而且隔三差五可就要實彈射擊一回。幸虧現在的軍火都是自己生產的,要是還像以前購買,恐怕那些子彈還真不夠他一個人用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把目光投射到地圖上,上津市這個城市的位置格外的獨特,這裏已經被日軍占領而且還是日軍入侵軍的司令部。不過這裏也是搜集最佳收集情報的地方,更加重要的是這裏是個港口城市。很多新從日本本土調過來的部隊也在這裏登岸,而且日軍大軍調動是很多時候物資也是由此發出的,換句話說隻要掌握了這裏的情報就可以推測出日軍下一步的情報。

隻不過自己家族在那裏的代理人湯承鋒是大嫂的手下,可以說能夠支撐大嫂在家裏地位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說起來還帶著親戚關係,湯承鋒是湯若琴的親弟弟,秦思嬌的親舅舅,更是一手建立和日本人親密關係的主要人物。所以根本不可能指望著利用他們的關係,為了不讓他們發覺自己的確切位置。很多關於家族生意的決定都是繞行好多城市發出的,如此一來是效率就差得多了。好在現在戰爭時期,很多生意是處於壟斷地,在或明或暗的情況下,連帶著為抗日事業運輸物資搜集情報都是反複轉換了不少的線才可以維持的,如果不是她的親信一直在打理恐怕早就斷掉了。

所以新的情報係統是完全繞開這部分的,如此一來雖然比較隱蔽,不過效率可就慢得多了,很多準確關鍵的情報還沒有辦法及時獲得。所以才有日本人偷襲得逞的事情發生。不過這也急不來,總算有些進展了。如果再輸送幾批人員,就可以更快地深入到敵人中去,不過忠誠而又精明的人實在是不好找,如果急功近利,那麽對工作實際上反而是有害的。

秦琬君翻動著情報,最新的情報顯示,日軍終於開始公開的籌措部隊所用的物資了。上麵顯示有連續兩列火車的軍火物資已經運輸完畢,其中很大一部分正在通過分裝由日軍的後勤部隊押送正向著這裏移動。看起來這些應該就是日軍的後勤保障了。因為解放區地堅壁清野比較及時,加上抗日義勇軍小股部隊的不斷騷擾,日軍的活動受到了很大抑製。尤其是這場春雨雖然讓日軍的行動得到了掩護,可是泥濘的道路上日軍的運輸車隊行軍的也想蝸牛一樣,即使他們動用汽車,可是在這沒有多少正式公路的國土上移動也要費盡力氣。更何況還不斷地有部隊在襲擾他們。

顏修武大概還不知道他的夫人秦婉君也正在惦記著日軍的後勤部隊呢,否則他大概可以大叫一聲心有靈犀了。就在此時遠遠的開過來一列大車隊,轟鳴的發動機聲應和著牛馬的嘶鳴,讓這春意盎然的平原上一片喧騰。看得出來這隊鬼子兵的家夥事兒可不少。隻是不知道他們的戰鬥力如何,遠遠的一溜三輪摩托鳴叫著朝著這裏開了過來,顏修武笑了一下,還是老一套,鬼子怎麽就沒有些新花樣呢。

鬼子兵自然不知道路邊的田地裏正趴著一堆打他們主意的敵人,正向前戒備著挺進,雖然這裏不是抗日義勇軍的控製區,不過因為距離實在太近,所以不時的總有些他們的人過來騷擾。好在已經開始對隸縣的亂黨開始圍剿了。這裏的安全大概比較有保證?

顏修武正嘀咕著要不要立刻發動打擊,畢竟這趴在這泥地裏實在不舒服。如果不幹掉幾個鬼子,把這東西留下,恐怕也對不起自己。隻不過日本人來的方向又出現了一支隊伍,這讓他拿不定主意。鬼子何時學的這麽聰明了,居然知道把隊伍分成兩部分。這樣一來不管攻擊哪個對方都會逃脫,如果力量小恐怕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好在這次自己帶的部隊足有一個團,雖然有一半在另外的路上埋伏。可是如果伏擊這些無心之敵還是很適合的。

帶隊的軍官看著他的方向,再不動手鬼子就要過去了,顏修武看了下遠處開來的車隊,又看看眼前的這一隊。算他們運氣好,隨著他發出暗號,幾枚線孔地雷在道路中間炸裂了開來。眾人隨著騰起的煙霧開起火來,一時間彈片橫飛,無數的擲彈筒隨著口令烏鴉般的飛向鬼子的隊伍。

機槍轟鳴中,不斷地有鬼子倒下,很多人僅僅來得及作出隱蔽臥倒的動作就被子彈擊中。更多的車輛被炮彈炸毀引燃,一團團的火球隨著日軍的舞動的肢體一同升起,如果死亡也可以分為快樂和痛苦的話,那麽被炮彈擊中的要算幸福快樂的,因為他們在那一瞬間神經還沒有反應就死掉了。比較悲哀的是被子彈掃過,隨著拇指粗的彈孔中噴射地血液帶走的還有那些不甘心的靈魂。無論他們是否快樂,他們都是在不適當的時刻踏上了不適當的土地。

如果為了追求不死在地震火山下的幸福,而死於自己發動的戰爭的話,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愚蠢還是聰明。戰士們興奮地把積蓄已久的怒火和仇恨通過武器還給他們。畢竟千年古國是個好客的民族,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這些親愛的鄰居喜歡用刺刀說話,那麽我們還給他們槍彈,也是順心應意啊。

鬆本柱石驚得呆了,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前麵的車隊就爆炸了開來,隨即刺耳的槍聲和劇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糟了,遇到支那的埋伏了。“火力掩護!”隨著嘶喊,他的這隊人馬趕緊下車構築陣地。不過距離過遠並不能拯救正被伏擊的那些日軍士兵的生命。隨著槍炮聲漸漸的稀落,他不得不選擇掉頭回去。

這一次他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那些亂黨的炮火,萬幸的是他還有機會逃命,而剛才那些在雨點般的炮彈落下時的日軍士兵則直接向著他們的日照大神哭訴去了。想來長官不會怪他太無能吧?不過幾顆開始移近的炮彈幫他下定了決心,這麻煩還是交給上司處理吧,他的這點運輸兵恐怕對付不了亂黨。

顏修武看著破破爛爛的戰場,可惜為了減少戰士們的損失,不得不盡可能地擊斃日軍,結果打完一點才發覺日軍的車隊基本上全毀了。隻有一輛牛車幸運的保存了下來,雖然上麵拉的墨魚幹生吃不太合口味。不過大小也算戰利品啊,老規矩,沒有咽氣的都補貼了一刀,畢竟用槍來解決還要耗費子彈。當然一些傷勢太重的則留給日本人自己頭疼去,反正日本人的醫藥也便宜,留給他們點殘廢也好打擊士氣。

不多時眾人打掃完戰場飛快的轉移了,留下一地的車輛殘骸和痛苦呻吟的日軍士兵。

“豈有此理!”織田駿雄憤怒的拍著桌子,就在半小時前出發的一隊軍需物資在送往預定地點的時候被亂黨打了埋伏。幸好是負責的軍官還算聰明懂得了分作兩隊在前進。否則恐怕一起都損失了。如果就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些在進行遊擊戰的大日本士兵就沒有糧彈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些亂黨在經曆過最初的慌亂之後,迅速采取了對策,很多村子在被攻陷下來時裏麵也沒有幾個人,即使僥幸抓到幾個戀家的老百姓不是年紀太大,就是他們也沒有多少糧食。

雖然和亂黨的交火互有勝負,可是總體進展卻不怎麽快,更加可慮的是隨著戰時的進展他的那些騷擾部隊有陷入泥潭的危險。在這片不大的土地上,經常有些小規模的襲擊部隊和大日本士兵展開互相襲擾。雖說未必吃虧,可是這樣下去很快會讓本來處於機動狀態的有生力量變得各自為戰而無法控製。

“長官,桐城的田中軍吉發來電文。”一個參謀軍官恭敬的遞過一紙文書,織田駿雄一愣。這個時間他們有什麽事情,按照原來的計劃,桐城隻是作為一個誘敵目標而保持對亂黨的壓力,莫非他有別的想法?

“織田司令官閣下,鑒於戰事激烈。我部軍人同為帝國優秀士兵,為了天皇陛下的榮譽,為了早日完成大東亞共榮,我請求參戰。根據目前形勢,我部決定派遣別動隊深入敵人後方發動小範圍的襲擊戰,意圖擾亂敵軍後方指揮和軍事調動,來全力配合外線的遊擊戰。具體行動方案將附詳細電文說明。請求您給與我們一個機會。您忠誠的部下,田中軍吉。”望著電報,織田駿雄笑了起來,這個家夥還真會找機會,如果按照他的計劃投入不大,可是這個主意還是不錯的,真要做到可以讓支那亂黨那裏草木皆兵,還是可以很好的打擊他們的。

“來人,給我把大島剛夫找來。”說著他拿著地圖仔細觀察。

陳雪明皺著眉頭,日軍的進攻很瘋狂,尤其是在夜裏的時候,經過昨夜的騷擾現在雙方正交織在一起。他沒有想到日軍居然有如此頑強的勇氣,竟然在炮火的威脅下拉近了距離,隨著夜晚的到來,雙方互有死傷。夜幕籠罩下,炮彈的威力小了很多。而日軍的野戰正發揮出威力來,好在他所率領的也是抗日義勇軍主力,而且彈藥充足。要不是剛才他果斷地下令彈幕覆蓋,恐怕現在已經在進行刺刀戰了。

不過比起前幾個月來還是好得多,自從鋼殼子彈出產以來,已經較好的應用在機槍上了,尤其是配備的大口徑機槍,對地麵目標設計更是日軍的噩夢,這可是顏舉凡大少爺的主意。現在一看效果果然良好。基本上他們的歪把子機槍一開火,就被這邊裝備的大口徑機槍摧毀了。很多日軍被擊中以後身上就出現一個個透明窟窿,這對日軍的士氣是個巨大的打擊。不過現在日軍化整為零,很多日軍的部隊都是一小隊為單位出動的,這樣一來,自己以營為單位的部隊就顯得臃腫了,經常的貽誤戰機。

隻是如果以同樣的連為單位,他又擔心出現防線間的漏洞,即使現在他也無法保證他的戰線後方不會出現日軍的小分隊。作為軍人他實在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百姓因為疏忽而遭受損失。雖說很多村子已經疏散了,可是這幾平方公裏的地方可有的是孔隙,如果日本人的部隊足夠分散還是可以瞞得過自己的偵察兵的。

更可惡的是日軍的飛機不時的來騷擾,如果集結的隊伍過大,又會被他們襲擊,所以為了防空還不得不把防空機槍集中起來。這樣一來實在是個兩難選擇。隻不過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後麵的消息傳來,一支給他們運送彈藥補給的運輸隊遭遇了日軍的伏擊,好在運輸隊還配合著民兵的預備役。在遭受日軍進攻的時候抵抗了一段時間,等到其他部隊趕來的時候雖然損失了部分,不過大部分完好。即使如此也說明日軍現在已經滲透到比較深入的地區,這樣下去,即使可以消滅鬼子也會對抗日工作造成很大的影響。尤其是如果沒有辦法春耕的話,那麽到秋季就會造成大麵積的糧食減產,這可是比日本鬼子更致命的。

“團長,我們抓到幾個特務!”一個戰士跑來報告,陳雪明一愣。嘿嘿,居然還真有特務,“帶上來,仔細審查。”他剛才還在想會不會有敵人滲透進來,沒有想到居然就碰到了一個。遠遠地看到幾個人被押著帶了過來。沒看出來他們還真聰明居然知道帶著女人來查探,不過幸虧我們的戰士警惕性夠高。

“我要見你們領導,我要見你們領導。”劉雲喊叫著,剛才他被抓住的時候就發現眼前的抗日義勇軍似乎不懷好意,居然用目光掃視著他們身上的要害。他也是當兵多日自然知道這目光是什麽。雖然他辯解過來,可是萬一人家不信,那搞不好就真的交待在這裏了,以前一直聽說這裏的人對日本人格外痛恨,基本上每個鬼子落在他們的手裏都得不到好,不過他從來沒有想到居然被人當作了漢奸押了起來。要不是他機靈及時打出了武工隊的招牌,恐怕剛才就被人家用刺刀照顧了。真要那樣的話,恐怕真的就白死了。雖說當兵慣了見多人的生死,可是真的被當漢奸幹掉可是有夠冤枉。

如果真的這樣,恐怕川島純子也保不住性命。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旁邊一臉煞白的女人。隻見她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旁邊幾支歪把子機槍,那上麵赫然染滿了血跡。加上旁邊還有幾頂日軍士官帽和指揮刀雜七雜八的放著。是人就想象得到剛才一定發生的什麽,不過現在他可不敢說話,怕萬一勾起她的情緒來說不清楚,到時候她日本話一出口,恐怕他們三個一個也活不了。這是在戰時一旦發現有危害的嫌疑肯定是先幹掉再說。

不一會,幾個人的武器就被拿了上來,陳雪明掃了一眼居然是貨真價實的日本造,“你們還有什麽話說?”話到最後已經變得陰冷,他奶奶的這些家夥居然投靠鬼子,陳雪明心中起了殺機。劉雲冷汗都下來了,千算萬算沒想到這裏出了麻煩,趕緊解釋:“我們是人民黨武工隊的,受上級委派來執行任務,請你帶我們到隸縣去。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是友軍啊。”

“噢?武工隊的?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可是支援了武工隊很多武器的,看看你們拿的也不是我們造的,而且這個女人也不簡單啊。”陳雪明笑眯眯地問道。

劉雲漲紅了臉,本來因為他的槍法出色,他的槍全隊裏是最好的,而且也是最先配備上隸縣支援武器的。不過這次他執行護送任務把好槍支留給了戰友,自己隨手抓了一支繳獲日軍的三八槍,而且腰裏還掛了兩隻盒子炮。這樣一來居然成了人家懷疑的對象,剛才他聽到槍炮聲就知道不好,沒想到剛過一條溝就被埋伏在旁邊的幾個“癩蛤蟆”給抓住了,看到他們的衣服他沒敢反抗,這分明是抗日義勇軍的戰友,萬一要是把他們惹毛了,吃了虧自己的隊長也找不回來。

旁邊的那個隊員哭道:“我們真的是武工隊的,她是日本人,我們是護送她去隸縣的。”這旁邊的幾個人一點友軍的感情都不講,雪亮的刺刀頂在他不遠處,他忍不住快嘴說了出來。

劉雲暗叫糟糕,這小子惹禍了。果然周圍的幾個人眼眉都立了起來,日本人?他奶奶的剛才還有幾個戰友被鬼子打死了,當下幾個人拉動槍栓就要開火。那小子腿都抖了起來,“我們是友軍,我要找你們領導……”聲音都有些顫了。隻不過到了此時劉雲的胸膛反而挺了起來,他媽的,死也不能讓人看扁了。

陳雪明一揮手,止住了那幾個撲上來的戰士。關於武工隊裏有個日本女人的故事他還是清楚的,而且在抗日義勇軍的高層裏大多都清楚她的來由。如此說來,這幾個人的身份倒可能是真的,尤其是看到那個日本女人在身份敗露後反而一臉的憤恨。

“抱歉,現在戰爭時期,我們可能多疑了,隻不過為了避免放過壞人不得不如此。這樣吧,我派幾個人護送你們去。”說著找來一個班長嘀咕了幾句,很快這幾個人就在眾人不甘心的神色下出發了。劉雲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如此幹淨利落地解決,他們不是最恨日本人嗎,怎麽聽到川島純子的身份沒有要了他們的命呢?隻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問出來,隻是遺憾地看了一眼留在地上的武器。看來他們是不打算歸還了,好在自己幾個隻要能夠完成任務,也顧不得了。

川島純子一臉木然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就連旁邊劉雲低聲說著安慰的話都聽而不聞。就在剛才她被地上的武器刺痛了,那上麵的鮮血分明是大日本陸軍勇士的,那些軍帽和指揮刀也是剛從日本軍人的身上摘下來的,那上麵甚至還沾著碎肉。這些讓她異常的憤怒,不過她畢竟經過訓練,懂得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輕舉妄動很可能會下場悲慘。仇恨必須深深地記在心裏,等到有能力報複的那一天再讓他們知道大日本帝國的厲害。川島純子暗自發著誓,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