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非常手段
日軍這次代表團的團長並非是軍方的人,而是帶有政治色彩的大野永昌,他是日本內定的外交人員,這一次南京成立以汪精衛為代表的南京國民政府,他是參讚,也就是說他將以駐中國外交官的身份出現。
這次由他帶隊前來,是有目的的。西尾壽造認為,左平元治的計劃不錯,根據各方麵顯示翟勤在極力維護內穩定,連猖狂一時的兩個遊擊隊也停止軍事行動,撤回了大別山根據地。
對於左平元治單純的離間計,西尾壽造認為也可能真的迫使翟勤獨立,他並不用真的投降日本,隻要翟勤宣布獨立自治,脫離重慶國民政府,對中國的抗戰人士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畢竟連日本軍方也不能不承認翟勤的獨立師太能打。
幾次大規模會戰,翟勤的部隊都沒有參與,但日軍方麵隻是單獨和獨立師打了兩次大戰,損失人數高達八萬,加上江南、江北的小規模戰鬥,先後有十萬人馬死在翟勤手裏,那可是四個師團的力量。
蘇蒙邊境和蘇聯打一仗,皇軍損失一個師團多一點,三萬多人就迫使皇軍改變戰略方向,由北進變成南進。可在大別山已前後損失八萬軍隊,讓日本參謀本部對大別山翟勤十分頭痛。一個小小的獨立師,兵力不過兩三萬人,地區不過六七個縣,但以成為大本營為之研究的對象。這一次西尾壽造親自兼任第15軍司令,也是把翟勤的地位上升到戰區級別。
麵對一個這樣的對手,日本不能不考慮到,如果翟勤真的投降,會給中國的抵抗帶來多大的打擊,對大日本皇軍有多大好處。對於特工總部的單純離間計劃,又一個層次上升。
對於深深了解中國,又通曉政治手段的板垣征四郎來說,他也希望達到這一步。因此這一次代表團並非軍方代表,而是有政客身份的大野永昌為代表團長。如此的規格足見日本把翟勤上升到一國政府的地位上。
如今在青天鎮的大野永昌,卻十分不滿,因為他們來的一百人全都被集中住在一起。這是一個什麽院子他們不知道,幹淨倒是很幹淨,但是卻太普通了,也就是普通民居而已。
一路上獨立師沒有為難他們,也很客氣,讓這些日軍代表團成員很是得意。不管翟勤的人怎麽殺日本人,但不能殺他們。因為他們是談判代表,說明白是使節。
但到達青天鎮之後,大野永昌一夥人發現他們被士兵看管起來。包圍他們駐地的是獨立師警衛營,營長關忠亮,沒給日本人好臉子。一雙殺人的眼睛讓代表團的人員都有些膽戰心驚。他們怎麽看,怎麽覺
得這個少校軍官有殺人的意思。麵對這樣一個人,鬼子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太表露出來。
當接到通知,三天後談判的時候,大野永昌沒什麽表示。代表團二號人物,軍方武藤傳誌確非常憤怒。他可是派遣軍的參謀軍官,雖然隻是一個中佐,但地位確不一樣。
與翟勤進行談判,還是這種主動上門的低姿態,讓武藤傳誌心裏十分不舒服。他隨同板垣征四郎將軍也和中國軍隊談過判,接受過中國軍隊投降,就因為他有這方麵經驗,所以他這一次代表軍方,以副團長身份前來。在日本人看來翟勤同意談判,那就是屈服的表現。
大日本皇軍是征服者,給翟勤談判的機會已經不錯了。憤怒的說道“大野君,這是招待我們嗎?拿我們當什麽人了,你看看?”
大野永昌心裏也不滿,但他多少明白,並非是翟勤想談判,這是皇軍的計策。翟勤讓日本人進入青天鎮,他們的計劃已然成功了,能爭取到最好當然不錯。
軍部命令他剛接到,翟勤答不答應不重要,關鍵是影響力,一定要擴大影響。對於武藤傳誌的表現,也說不出什麽。
確實,這哪是招待使節外交人員的待遇,中國人崇尚禮儀,又好麵子。再怎麽說,他們也是談判代表團。把翟勤的地位上升,這也是政治上外交的行為。
當初近衛聲明宣布不以蔣介石的國民政府為對手,那就是重慶國民政府都不夠資格和日本談判。如今派出幾乎是正式談判代表團前來,翟勤應該受寵若驚,感到萬分有麵子才對,可是看看現在。
別說拿代表團當外交官員,連一般的客人都不算。這一個有些像學校的建築裏麵什麽也沒有,隻有一些板鋪和簡單的桌椅,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這簡直沒法住。
但大野永昌比武藤傳誌有涵養,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武藤將軍,還是忍一忍吧,翟勤根本沒有條件。大日本皇軍的封鎖,大別山能堅持下去,也是中國人能吃苦,還能指望他們有豐富的物資嗎?”
大野永昌這樣說,武藤傳誌心裏舒服一些。也確實,中國人從來都這樣,即使你是他的殺父仇人,但隻要是來商量事不是來打架的,也會以禮相待。哪怕是生死仇敵,拔劍殺死對方之前也會說一句:“得罪了。”
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武藤傳誌都會感到好笑。生死相搏恨不得殺死對方,這句話還有意義嗎?
翟勤確實可能沒有能力,中國人都是好麵子的,五千年的文明史讓他們感到自豪,但老祖宗的榮耀並不能代表今天。
當不如前輩的時
候,再把祖宗的光榮掛在嘴上,那更丟人。都說一代更比一代強,可是如今被人打的連半壁江山都不到,還天天講什麽文明古國,什麽唐宋文明,祖先如何如如強大,除了丟人什麽作用也不起。
能被派出來擔任談判的人,當然都是有點政治頭腦,有點水平的人。武藤傳誌也不是武夫、草包,更明白這一次談判的目的,所以也隻是發發怒說說而已。
負責他們安全的警衛營長關忠亮確一肚子氣,本來是讓保安旅派人的,但師長不知道怎麽想的,讓警衛營來負責安保工作。
安保個屁,關忠亮都想進去把他們全用刺刀殺了,要是有鬧事的人,他也不會管的。最好青天鎮裏百姓全衝進來,把這些鬼子殺了那才好呢!
但師長親自交代,在這些人離開前,一定保證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錯。他也隻好執行命令,但有些漫不經心的,隻是在鬼子駐地周圍駐守一個連的人。
關忠亮一臉的不滿在外麵巡視。正在這時,街道上突然湧來了很多人,領頭的幾個人能看出來是學生。他們手裏舉著標語和橫幅向鬼子住的這一個院子走來。
關忠亮大驚:“傳令警衛營一連集合,保護這裏。”
口哨聲響起,警衛連集合立即包圍這個院子。在警衛營行動的時候,大街上的人也到了近前。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喊道:“這是獨立師抗日根據地,日本鬼子滾出去。”
“滾出去,殺光日本人。”好幾百人跟著一起大喊。
雖然關忠亮也恨鬼子,但這是師長下令保護的,他隻有把兵力排開保護這裏。同時傳令:“各連長、排長,不許傷害百姓,哪個敢還手,老子槍斃他。”
為首的年輕人看到站在前麵的關忠亮說道:“這位長官你也是軍人,也是獨立師的人,怎麽保護鬼子,讓我們進去殺死這些鬼子,翟師長不會投降的。”
關忠亮不知道怎麽解釋,隻好把事情推到區政府身上。他也確實聽說了三天後的談判,並非是和獨立師,而是和區政府。關忠亮的話一下引起這些人的憤怒。領頭的青年人大怒:“周德敏是漢奸,我們去區政府找他,不能饒了這個狗漢奸。”
這些人能有好幾百人,這時越聚越多,已然有上千人了,一起呐喊著向區政府方麵衝去。關忠亮一看壞了,對身邊的通訊員說道:“快,通知周區長躲起來,這些人抓到他得打死他。”
看著上千憤怒的人群,通訊員嚇得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關忠亮發現壞了,自己一句話區政府倒黴了。
可自己也沒辦法,要是這些人
衝進這裏,那些日本人一個也活不了。再說了這些人當中可不隻是日本人,還有不少藍眼睛大鼻子的外國人,還有不少中國人,這些憤怒的人可什麽都能幹出來。
他看這些人離開這裏,鬆口氣說道:“來人,把情況向師長報告。”
翟勤獨立師師部,聽完士兵報告,翟勤擺擺手讓士兵退出去。看著坐在椅子上,苦瓜臉的周德敏,翟勤哈哈大笑。
周德敏終於氣急了:“師長,你怎麽這樣?以後我還敢在青天鎮露麵嗎?怎麽把自己弄得跟好人似的,讓我背黑鍋。”
“對不起,對不起”翟勤笑著連連說道:“這事怨關忠亮,我可沒讓他這麽說。不過這小子挺聰明的,這樣一來更逼真了。”
周德敏哭喪個臉,坐在那裏半天說道:“人家都說你流氓師長,看來真沒說錯。可區政府的人呢?他們怎麽辦?”
翟勤說道:“我已讓警察治安隊出動,應該沒問題,別擔心,你這個最大的漢奸找不到,百姓不會對其他人怎麽樣,你不是交代下去了嗎?”
周德敏點點頭:“我交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也不敢保證,出事我可不負責任,全是你的事。”
“好,好”翟勤說道:“丁銳,你去警察局告訴田朝榮不許還手,不許動武,哪個敢違反我槍斃他。”
丁銳連忙立正跑出去。青天鎮亂套了,大街小巷上全是憤怒的人群,他們衝上街頭高喊口號,進行遊行示威,要求區政府和獨立師停止和鬼子談判,把鬼子趕出去抓起來,大別山根據地不會投降的。
“報告”一個參謀衝進來:“報告,剛接到報告,有人衝擊商鋪、飯店和工廠,開始打砸搶。”
翟勤心裏一驚,還是失控了。周德敏站起來說:“不行,我得回區政府,哪怕讓他們打死,也不能讓根據地承受損失,我們損失不起。”
翟勤眼睛一瞪:“坐下,你急什麽?越亂越好,這些損失我會在鬼子身上找回來。通知警察局、保安旅和警衛營,不許開槍,不許動武,盡力保持穩定,減少損失。”
周德敏重重坐下,他同意翟勤的計劃,但沒想到會失控。翟勤無奈的說道:“沒辦法,吳抗我們沒抓到,證明他在暗處破壞。大別山根據地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推波助瀾,穩定,一定要穩住,不能功虧一簣。”
周德敏也無奈,吳抗這個人很有水平,口才也是一流的。小野一郎發現了他是好事,但也讓他警覺藏了起來。大別山青天鎮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他。但翟勤不相信他逃走了,一定還藏在一個想不到的地
方。
這一次動亂是翟勤派人引導的,目的是轉移鬼子視線,掩護部隊調動,可是動亂擴大讓事情演變的不可收拾。
第二天開始動亂並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厲害。除了軍營和軍事物資重地以外其他地方,已變得一片混亂。警察和警衛營以及保安旅留守軍隊有人開始受傷,也有人被殺。
翟勤辦公室裏,丁銳一臉擔憂的說道:“師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大別山根據地毀了,我們經營兩年的地方啊!”
翟勤也心痛,但他沒辦法。這些損失已不能算小了,但是他卻沒辦法停下來,那樣前功盡棄。搖頭說道:“沒辦法損失我們可以彌補,破壞可以再建。盡力保證不要出現人員重大傷亡,重要地區進行軍事管製,試圖靠近的開槍擊斃。”
“是”丁銳立正說道。
翟勤對周德敏說道:“還有明天一天時間,後天通知鬼子代表團在預定地點舉行會談。”
“是,我明白”周德敏嚴肅的回答。
為這一次行動,大別山根據地承受了巨大損失,接到各地報告,嶽西、桐城、舒城和金寨全出現騷亂,範圍如此大,波及如此廣,很容易證明有漢奸,日本特務在推動。
翟勤對身邊的葛壯說道:“情報科嚴密監視,把領頭的鬧事的都給我記錄在案,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記住把真正的特務和那些地痞流氓和普通仇恨日本人的區別開來。”
“是,我明白”葛壯立正。這一次動亂也是翟勤聽取了葛壯的意見,鬼子一直有深度潛伏的人,情報科和警察局很難查出他們。還有其他勢力的人。這一次都會浮出水麵,是一網打盡的機會。
此時情報科反諜報小姐,警察局反諜報科已全部出動,他們隻是監視,什麽動作也沒有,就等著收網的時候。
對於青天鎮以及周圍發生的事,各個旅長都知道,也明白這是師長為他們做的掩護,用這麽大代價進行軍事行動讓四個旅長心急如焚。
但越是這樣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四個旅化妝夜間行動,向各自的秘密地點潛伏。因各地動亂開始,軍隊一直沒有參與,保持不動,讓各方麵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警察身上。
獨立師三個正規旅,一個保安旅,忍著心頭的憤怒和心痛向各自的地點集中。區政府的人一麵頂著百姓衝擊,一麵盡力工作。各縣流動的縣政府也在全力晝夜工作,保持著穩定。冬天的大別山裏天空飄著雪花,但地上卻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所謂的抗日。
鬼子談判代表團成員聚在一起,大野永昌一臉的得意,對武藤傳
誌說道:“這一次翟勤恐怕完蛋了,明天的談判我們不妨強硬一些,我看沒有退路的翟勤弄不好隻能同意皇軍的要求。”
武藤傳誌也得意的說:“他不同意,皇軍也會讓他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