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九三六年的早春
冬末初春的天氣依舊是那麽的寒冷，尤其是在秦嶺以北的寧陝佛坪地區，完全是北方的天氣，封凍的河流，銀妝素裹的大地，西北風帶著尖銳的“呼呼”聲，從山穀，山脊，大地間穿過。在滴水成冰的季節，連常年綠色的鬆柏也為之屈服，彎彎的枝椏上滿是沉沉的積雪，太陽也隻是懶洋洋的例行公事一般，就在下午四五點鍾的時候縮回自己的窩裏麵去了。
楊虎城的心此刻也是冰冷冰冷的！高大全所部在將那些俘率奇跡般的消化之後，在短短十餘日之內，就把部隊迅速的膨脹到三千五百人的規模！這種擴軍的速度簡直是恐怖之極！他以前也見識過共產黨的政工能力，也見識過共產黨的鼓動能力，甚至於有一段時間之內，他也想像賀龍一般，加入到紅軍的隊列，因為種種原因而時過境遷的想法，就像鏡花緣中的迷夢一般。
上次南漢宸帶來的八一宣言，在他心中激起的久久不散的漣漪，隨著更高級別的共產黨代表—汪峰的到來而更加讓他輾轉反側。對於丟棄手中的權勢，而在此“落草為寇”，即使這是早年的理想，但是在社會的激**裏麵一番拚搏之後，是一種十分難以作出的選擇。有兵有槍有地盤，是他多年來為之實踐的東西，即使為此背叛過自己的老長官還有自己的理想，但也沒有位置動搖過。
但是此刻他卻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從東北軍張學良進陝剿匪以來，還有老蔣派出的邵力子做省主席，自己鐵打的營盤就麵對著不斷的腐蝕，藍衣社，統計局的那些滲透進部隊的特務，他並不是沒有看到，但是為了不讓老蔣過多的猜忌，才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他深深的感覺到陝西越來越不是他的地盤了！無論是從江西逃竄而來的朱毛紅軍與陝北的土著徐劉部在陝北吳起鎮合軍，所部萬餘之眾！還是高大全帶領紅二十五軍的殘部，在陝南奇跡般的崛起壯大，幾達四千餘眾！聲勢浩大的讓西安城一日三驚！：“這可都是共黨的精銳之師啊！就連東北軍的兩個精銳師還有陝西的一個旅，不都是在他們的受傷全軍覆沒嗎？”
寂靜的房內，時明時暗的煙火，在小小的台燈之下無所遁形，清輝的燈光灑在眉頭緊皺的臉上，煙絲一絲絲的在嫋嫋青煙中化為灰燼，騰騰的煙霧視乎籠罩著整個房間。外麵不時有疾馳而過的汽車，帶著尖銳的警報，藍衣社的特務們，恣意的在千年古城西安猖狂的抓捕著共黨的嫌疑犯，向遠在千裏之外的老蔣，盡心盡力的執行著自己的“職責”
對於自己今後權勢地位的擔憂，對於那些漸漸淪陷在小日本鐵蹄之下的國土的愁思，對於整個國家晦明不諳的前景的憂慮，深深地折磨著這個中年將領的心。“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國不將國，情何以堪！從軍幾十載，為國為民，到頭來還不是割據一方盤剝百姓的軍閥！“權勢！貪欲！”楊虎城打量著手中慢慢燃盡的香煙，細細品味著這如夢如幻般的感覺，還有淡淡的苦澀...
青銅關一戰，不但徹徹底底的擊敗了敵人的冬季攻勢，也讓高大全等人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寧陝和佛坪縣城，就像剝光了衣服，**裸的美女一般，吸引著高大全等人無窮的視線！四五百人的保安隊不過就是餐桌上的一盤小菜！前部見頭後不見尾的部隊更是高大全的信心所在！
原本在俘虜了警備一旅兩千多人的俘虜之後，按照往常的政策都是發上幾個大餅放他們回家！不過這次可不一樣，由陝西冷娃組成的隊伍，在高大全眼裏可都是強大戰鬥力的代名詞！隻要向他們好好灌輸一下黨的理念和政策，還有黨關於土改的政策，高大全就深深地相信這些人會被改造成一隻戰鬥力極強的部隊！而且剛剛成軍不久的他們，並沒有染上國民黨部隊裏麵的那些惡習！這件事就是一塊稀世美玉，一塊值得好好雕琢一番的美玉！
循循善誘的述苦會，到揭露他們為什麽會受窮受到迫害的批判會，深刻執行黨會多的精神，高大全加入到每一個連隊的述苦大會當中！以身作則的講述自己的童年“悲慘”遭遇，到現在的“幸福生活”不僅這些年輕的俘虜兵深深地被感動了，就連那些多年的老紅軍也被深深地感動了！一時間風雷激**的會場上，大家赫斯歇底的高喊著：“打倒國民黨，打倒反動派，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
高大全看得一時愣住了，“這些緊密團結在一起的同誌，還是前不久那些在硬碰硬的肉搏戰廝殺的對手嗎？”高大全仿佛看見了，雙方殺紅了眼，刺刀相交的鏗鏘聲，槍托擊中肉體發出的悶響聲，瀕死者的慘叫聲，殺得性起的吼聲響成一片；仿佛看見了密密麻麻的人頭交織在一起的公路上，可是此刻他們卻如此這般的團結在一起，打倒共同的敵人！這個世界真的好瘋狂！
而位於蹲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人頭中一位的老梁頭卻是低著頭狠狠的哭起來！作為關陝之地的男人，哭真的是很少見的，但是他真的是被觸及到了內心的最為傷心處！無論是年輕貌美的婆姨，還是懷中笑得及其可愛的孩子，都如昨天的夢一般荒誕不羈！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村裏麵的那個王老財嗎？在十八歲的年紀，就不得不撇下父母家人，甚至沒來得及給妻兒的墳頭燒上幾張紙錢...
長期積憤爆發的怒火無疑是衝天的!高大全能在十餘日之內就把這支由新兵，老紅軍，遊擊隊員，俘虜兵組成的部隊‘整編成富有戰鬥力的隊伍，並不是一個奇跡，而是共產黨優異的政治工作！高大全不由得想起解放戰爭中，那些剛剛被俘虜，就立馬拿上步槍和國民黨對幹的那些士兵，他們的身世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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