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再入世 第五十四章 大婚之日(上)
夜深了,他聽著院子裏嘈雜的忙碌聲有些心煩意亂,功也沒法練,睡也睡不著,隻好拿出玉簡和賀文娟聊天以消磨時間。
賀文娟更是興奮,活了快二十年了,今天就要出閣,她又高興,又有些悲傷。想著和真元結婚後就要跟著他去到綏遠生活,離開這個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她又有些舍不得。
但想到大哥說隨後也要連同青島的事業一齊搬過去,心中又暢快了起來,臉上的淚水悄悄止住了,隻和真元聊些愉快的話題,一來二去,兩人都忘卻了心中煩惱,“吃吃”傻笑著說個沒完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沒有絲毫困意,在溫情暖語裏,黑色的夜空慢慢得變了臉,從包公的樣子,變成了關公,新的一天開始了,一月八日,這注定不是個尋常的日子。
天色放亮,新郎官王真元身穿著大紅狀元喜服,頭戴紅纏帶烏紗帽,上麵插著宮花。眼看著要到早上八時,隨著一聲開場的鑼鼓響,立時大院內外鞭炮齊鳴、嗩呐吹響,一色大紅的迎親隊伍開始集合。
祭拜過祖先靈位的王真元,騎上掛滿紅綢的高頭大馬,說了聲:出發!身後浩浩****的赤色長龍,跟著他上了門前大路。
大喇叭、小喇叭、大鑼、小鑼、腰鼓、將鼓等等喜慶家什一應俱全,這些都是陳壽亭給他找好的紅事隊。
此時的陳壽亭和彩芹正在忙著檢查大院中間的典禮場,又讓家駒和那個德國神甫交待著注意事項,又讓老吳檢查一遍禮台是否牢靠,別在典禮時塌了架。
為了今天的大喜事,大華染廠放了三天假,工人裏麵挑著機靈俊俏的來真元家裏幫忙,並每人發了十塊大洋的喜錢,眾工人都紛紛感激這個大股東,想著他要是一個月接一次婚該多好啊。
陳壽亭又來到一樓大廳裏麵,看了看祭拜天地和向雙方父母行禮用的禮台,心中感慨萬千。想著今天自己和彩芹將坐在這裏接受新人的叩拜,眼角的喜淚又差點落下。
同時,青島國民黨黨部通往王真元家的路上,已經全部戒嚴,荷槍實彈的軍警分列兩旁。一溜道吉牌小汽車停在大樓門口,搞得沿途的青島人不知上麵又來了什麽大人物視察,隻是悄悄得趴在自家院牆上往外偷看。
而此時的賀家,頭戴純銀打製而成的鳳冠,肩披大紅色霞帔,身穿紅綢襖褲,腳蹬並蒂蓮花圖案繡花鞋,腦袋上頂一塊大紅蓋頭的賀文娟,則是在使勁的用手絞一塊大紅金穗繡邊的手帕,仿佛此帕和她有仇。
長長的流海,遮住了全福人為她用海棠粉開麵時的痕跡。想著那全福之人(兒孫滿堂之有福之人)給她梳頭時念的秧: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賀文娟臉不由得一陣發燒,又想到今晚要獨自麵對真元了,嬌羞之情不勝言表。
隨著鞭炮、嗩呐的聲音越來越近,正在吃“出嫁酒”的賀家人也忙活了起來,一應身穿大紅褲褂的小孩子已等在門口接喜錢了。
院子正中,諸多大盒裝載的嫁妝,顯示著女方家的富有,光是盛著大洋的抬籃,賀家就準備了五十個,約摸著得有一百萬的模樣。
門口一些來看熱鬧的人們,看著那一卷卷的銀元,無不流著口水想著這是誰家的男人這麽有福,能娶走賀家的女兒。
一長溜的迎新隊伍,再跟著眾多看熱鬧的人,更是不見頭尾。一些蹭喜錢的閑漢、花子嘴裏唱著什麽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之類吉祥話,手伸到了真元麵前。
真元臉上帶著微笑,把早就準備好得,裹有一個大洋的紅包往地上灑。他每灑一把,圍觀的人就瘋狂一次,幾個閑漢為爭一個紅包,竟然打得頭破血流,看得其他人倒是樂成一片,確是給喜事添加了不少喜慶。
轉眼到了賀家門口,卻進不了門。隻見一些賀家的半大孩子堵住了大門。又得掏錢,每人給了一個紅包,眾孩子還不走,真元有些奇怪,問道:“各位小兄弟,還有什麽事嗎?”
這時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說道:“賀文娟原本是我的老婆,現在你想把她搶走,得問一問我這些孩兒們答不答應!”
隨著這小孩說完,那些得了喜錢的童兒們異口同聲道:“不答應!再給錢!”
真元沒辦法,隻能一人又給了一個紅包。可這些孩子還是不讓地方,這可把真元難住了,眼看著快到吉時良辰,眾位國府高官也快到場了,要是新娘子不到,還舉行什麽典禮?
正在做難,卻見賀少山快步跑過來,照著那領頭的孩子屁股“咣咣”就是兩腳,鬧了半天,是他兒子。挨了揍的大侄子領著手下眾小子去揮霍那些紅包去了。
真元進了賀家大院,被一眾人簇擁著來到賀文娟閨房門口。他使勁敲了敲門,喊道:“文娟,我來娶你了,快出來吧!”
話音未落,卻聽裏邊回應到:“這麽容易就想娶走咱這青島的第一才女,不行,得過關!”
真元問:“過什麽關?”
“對個聯子,要是能對上來,就可以進來,但是要準備好錢!”
真元說:“好,要我少錢都給,快出上聯吧!”
真元心想:小樣,山人幾千年來,見了多少好聯,還能難得住我?
這時隻聽裏麵一個很熟悉的,帶有南方口音的女聲說道:“玉兔搗藥,嫦娥許我十五圓。”
真元一聽,就這,他連想也沒想就對道:“喜鵲成橋,織女約郎初七渡。”
裏麵一沉默,卻聽那女聲又說道:“月朗星稀,今夜斷然不雨。”
真元想這不是蘇小妹難為秦觀的對子嗎?就這樣的聯子還想難我?他立時接道:“天寒地凍,明朝必定成霜。”
此關已過,閨房門開了一道縫,同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又說道:“過關了,還得拿喜錢,最少二十個紅包!”
真元從戒指中一下喚出二百個,一股腦倒了進去。不一會,房門洞開,首先顯出一張帶著古典美的瓜子小臉。
隻聽這女人笑眯眯得對著真元道:“真元哥哥,自從北平一別,近來可好?”
王真元一看,這不是趙若琳嗎?立時啥事都明白了,心想著這賀家還真是精明啊,怪不得生意做這麽大,有人才呀!
他不也著惱,隻是笑了笑,回了句:“過得不錯!別忘了,你還欠我房錢呢!”
打完禪機,兩人都“吃吃”一笑,前事皆成浮雲。
兩位新人先祭拜過賀家祖先,然後賀少山背著妹妹,她大姑給賀文娟打著一把紅傘。
而賀少山的老婆則喂了賀文娟一根麵條,並讓她不要下咽,隻能含在口中,待到王家後吐出來,放到新床下麵,以示不要斷了回娘家之路。
賀文娟趴在哥哥背上,邊走邊哭,雖說這隻是一種儀式,表明姑娘戀家敬父母,可她卻是真動情了,落淚把個賀少山的衣裳後背全濕透了。
到了花轎跟前,讓賀文娟坐了進去,轎夫放下轎簾,緊接著鞭炮連天般響起,隨著一聲:起轎!八人大轎平穩得離開了地麵,王家隨行人員立時又給了每個轎夫一人一塊大洋的喜麵。
吹吹打打、鬧鬧哄哄的迎新隊伍,從賀家後麵繞過,意思是不走回頭路。
又從另一頭回轉了過來。來到王家門口,一個紅裝小孩拿著一盤桔子遞到花轎之中,讓賀文娟拿了兩個,放在喜服裏麵,在晚上睡前剝皮吃掉,以寓意長壽。
到了王家大門口落了轎後,喜娘掀開轎簾,新娘出轎,這時隻聽到一個胸前別著紅布條的老頭喊道:吉時已到,新娘過門嘍!同時,紅事隊的嗩呐更加緊密起來。
原來這老頭是陳壽亭請來的婚禮主事,也就是後世的司儀。隻聽他又喊道:賢伉儷先莫著急,過門之前有規矩!
第一項:跨火盆。“借來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過,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啦!”
第二項:跨馬鞍。“一塊檀香木,雕成玉馬鞍,新人邁過去,步步保平安。”
第三項:撒麩。“一撒金,二撒銀,三撒新人福臨門,請進門後轉過身。”
第四項:“有請新郎官在自己婚禮慶典的禮台上三箭定乾坤!”
這第一箭射天,天賜良緣,新人喜臨門啦!
第二箭射地,地配一雙,新人百年好和。
第三箭定乾坤,先射天,後射地,天長地久,地久天長!
隨著這一項項的程序,賀文娟總算是過了門。並收了陳壽亭給得一個大紅包。
這時老頭又叫道:新娘入得門,眾人看一看,是美是醜眾人評,胖瘦高低人自看!新郎起蓋頭嘍!
說完遞給真元一支秤杆。
真元慢慢得把賀文娟的蓋頭挑起,露出了她的廬山真麵目,隻見她那抹著紅胭脂的小臉上,已被淚水衝出一道道溝,成了大花貓。
隨後,兩人進得一樓大廳,來到祭拜天地和向雙方父母叩拜的坐位前。
司儀叫道: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日月星,請一對新人轉過身,整衣冠,拱手作揖,拜。
風調雨順,一叩首!
五穀豐登,再叩首!
家業興旺,三叩首,起身!
再拜高堂,老祖宗。
有請雙方嚴慈左右落座,依次為女方父母,男方雙親。
整衣冠,拜!
祝父母多福多壽,一叩首。
願高堂幸福安康,再叩首。
願父母雙親,壽比南山,三叩首。
請新人起。
在這裏我謹代表一對新人,祝願雙方老人“福如東海常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願你們來年的此時共享三世同堂的天倫之樂。
新人給雙方父母敬茶,改口,長輩給紅包。
雙方家長相互致禮!
這時從青島照像館裏請來得師傅,拿著老式相機過來了。
當陳壽亭夫妻和賀子山夫妻,相互拱手行禮時,他們恰好按下了快門,留下這一美好的時刻。
隻聽司儀又喊道:“天上牛郎會織女,地上才子配成雙,今日兩家結秦晉,榮華富貴萬年長。”
三行結發之禮,夫妻對拜!
請新人麵向北,相對而立——互相整衣冠——拱手作揖——拜!
夫妻恩愛,一叩首。
百年好和,再叩首。
早生貴子,三叩首。
請新人起。
新人共同點燃龍鳳燭。
中華之儀式已成,請兩位新速換洋裝,然後在洋式禮台上接受洋式祝福。
好家夥!這一通折騰下來,把個賀文娟累得夠嗆。看著那布滿汗水的小臉,真元也很心痛。可是沒辦法,這婚禮還得進行啊,要不怎麽算結婚哪?
這結婚就是折騰啊!真元歎了口氣,帶著賀文娟上了樓,去換西式洋服不提。抗日之修真滅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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