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張家口攻防戰（四）
張家口前線戰事正酣，整整一個上午的攻擊已經將雙方的精力消耗了大半，不管是第五師團還是野戰六師安置在最前線的部隊都快要達到所能承受的極限了，由於野戰六師大量的使用沒良心炮，僅僅一個上午日軍就被摧毀了三十幾輛戰車，部隊也傷亡了三千餘人，相當於一個整編的步兵聯隊失去了戰鬥力，讓安藤利吉中將很沒麵子。
不過日軍的進攻還是很犀利的，野戰六師也損失不小，僅僅一個上午一旅一團就損失了一千多人，而且還損失了十幾門沒良心炮，畢竟沒良心炮還是無法同日軍的野戰重炮相比較的。所以處在最前沿的兩道戰線已經出現了局部崩潰的險狀了，因此楊四郎隻好命令部隊後撤到第三道戰壕進行抵抗。
一個上午雖然突破了中國軍隊的兩道戰壕，但是在前線指揮部觀戰的岡村寧次對於華北方麵軍的攻擊很不滿意，想到他的第十一軍以及華中地區的那些帝國部隊就算應對的是支那最最精銳的中央軍最多也就打成這個狀況，況且現在正麵進攻的可是帝國最富盛名的第五師團，那可是板垣征四郎將軍成名的嫡係部隊。而對麵的支那部隊隻是一支名不見經傳的雜牌部隊，聽說在韓雲華麾下也不是最厲害最有戰鬥力的部隊，就這麽一支支那雜牌軍中的雜牌軍就和帝國最精銳的第五師團打了個不分上下，岡村寧次感覺到的不隻是悲哀，還有揮之不去的恐懼。
對於第五師團的進攻方案岡村寧次還是很認可的，作為一個指揮官，而且還是一個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指揮官，岡村寧次很清楚這種立體三維的進攻方式的殺傷力有多大。但是就算是帝國部隊準備的如此周全，但是對麵的支那部隊卻渾然不懼，利用設計的極為先進的防禦工事，依托大量的碉堡進行阻擊。就目前而言，支那軍隊的戰果是輝煌的，一個上午就使得第五師團的一個步兵聯隊失去了戰鬥力想來支那人應該很高興了吧。
顯然岡村寧次還是小瞧了許世友等人的胃口，同時也小瞧了中國指揮官的境界。在接到野戰六師一旅、二旅以及野戰七師二旅、三旅發來的傷亡統計之後，許世友不但沒有絲毫高興地意思，反而在地下指揮部大聲罵起娘來了。
“他祖母的，上官青那個狗日的是怎麽搞的，怎麽一個上午就損失了一千多人，還損失了十幾門大炮，老子和司令員要這點家當容易嗎，都他娘的一群敗家子”
“二旅也他娘的不是個好東西，二旅長更是個混蛋，小鬼子是好惹的嗎，還他娘的搞不清狀況，竟然讓部隊打反衝鋒，人家一個無差別攻擊直接滅了他一個營，狗日的一個營換人家一個中隊，這種賠本的買賣他也幹，真他娘的傻到家了。”
野戰七師師長何光宇看到許世友這樣罵罵咧咧地罵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知道許世友現在心情不爽，但是畢竟小鬼子現在還在進攻，一個上午就損失了這麽多部隊，下午要是再這樣下去這仗就真沒法子打下去了。於是何光宇開口勸解道：“老許，你也別罵娘了，你也知道我們麵對的小鬼子不是一般的鬼子，那可是日軍最最精銳的第五師團，人家裝備的可都是飛機大炮加坦克，而我們有什麽，就連哪幾門沒良心炮也就幾個鐵皮桶而已，可比不上鬼子的野戰重炮，上官青能打成這樣已經是很難能可貴了。你看我那幾個旅打得更差勁，你好歹還有上官青給你撐門麵，一個上午對付第五師團兩麵進攻也就損失了三千不到的兵力，至於這樣嗎？我看我們還是想一想怎樣應對日軍接下來的進攻吧，不然最多一個星期我們這兩個師就成了空架子了？”
“老何，你他娘的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才損失幾個人，你兩個旅應對那個狗屁第三十八師團幾個殘兵聯隊的進攻，打起來肯定輕鬆，要不咱兩換換位置試試？”許世友不滿地說道。
何光宇當然知道許世友的什麽意思，在製定作戰任務的時候，由於野戰六師的實力比較強，所以這次張家口攻防戰或者叫張家口保衛戰的大梁理所應當地就讓許世友所部挑了，至於野戰七師由於兵力隻有規定的滿員人數的八層，還有幾個步兵營到現在還沒有補充齊，所以日軍三麵進攻許世友所部抵擋了兩麵，剛剛許世友所說的換換位置可不是他這個前敵副總指揮和許世友這個總指揮換換位置，而是野戰六師和野戰七師相互調防，何光宇又不傻，怎麽會答應他呢。
“嗬嗬，老許能的多勞嗎你們六師可比我的七師富裕多了，你看你們單單步兵團就有八個，還有炮兵團，現在應該叫炮兵旅了吧，什麽騎兵團、工兵團一個都不差，一個核定滿員兩萬一千人的甲種師現在怕是比整編第300師這個整編師都要龐大了吧，也怪不得司令員要讓你們六師挑大梁。你看看我們師，連核定的滿員人數還不到，比你們整整少了一萬幾千人，你這家夥也好意思說。”何光宇原本是打算安慰一下許世友的，但是一說起來就忍不住火大。兩個師的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原本按照軍區的整編計劃，他的野戰七師和許世友的野戰六師都一樣應該整編成滿員的甲種師，但是由於何光宇對於部隊的兵員素質要求比較高，所以野戰七師隻收那些清白人家的孩子或者是從長征走過來的老兵，但是內蒙古軍區缺的就是這樣的兵員，諾大的一個軍區一多半的部隊都是由偽軍和解救的俘虜組建成的，想要單獨挑兩萬這樣的兵員出來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直到整編完成後野戰七師也就招了一萬九千餘人。
但是許世友就不一樣，除了軍區給他調撥的兩萬一千多人他要了，他還不顧軍區的禁令，私自收編了十幾支土匪武裝，而且就連俘虜的偽軍也直接編到了部隊裏，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野戰六師整整擴大了一半，而且司令員對於許世友更是大方得很，長短槍大小炮要什麽給什麽，要多少給多少，所以讓何光宇看著很眼饞。
被何光宇這麽一說，許世友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六師確實比人家其他部隊那的要多得多，多負擔一點也是應該的，要是引起何光宇的不滿那可得不償失，要知道這家夥還藏著十幾壇子陳年仙釀，得罪不起啊
“哈哈哈，老何，行了行了，老許我認輸還不行，不就是區區一個第五師團嗎？老許我鉤鉤手指頭都能滅了他，精銳又怎樣，司令員說了，我們內蒙古軍區打的就是精銳，雖然那些小王八蛋今天打得不怎樣，傷亡是大了點，但是戰果卻不小，一旅二旅加起來大概報銷了五六千鬼子和五十幾輛戰車，現在安藤利吉那個老鬼子怕是要心疼的滴血吧嗬嗬，放心吧，我們又十二道防線，現在也不過是丟了兩道而已，你們七師隻要將第三十八師團那邊看好就行了，其他的都要我老許幹了，怎麽樣，老哥我夠意思吧，要是夠意思的話，你藏著的那酒壇子老貨是不是應該拿出來犒勞犒勞老哥我啦”
原本何光宇還準備說上一句夠意思了，但是許世友接下來的後綴確實讓他很是無語，原來自己暗藏的那幾壇子老酒早就被這家夥惦記上了，哎，這年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看來這幾壇子老酒是保不住了。
不說許世友和何光宇在這裏扯皮，中午隻休息了不到一個小時，日軍的進攻就又開始了，第三道防線修得一般，因為地勢的原因，所以這裏的這道防線不過是一道幌子而已，一方麵是要給日軍一點信心，另一方麵當然是為了消耗一下日軍的彈藥。
日軍的炮火在延伸，第三道防線的防空洞內野戰六師一旅一團二營的戰士正緊張地等待著信號。這幾天這樣的炮擊也算是讓他們習以為常了，要是日軍那一次進攻之前沒有進行炮擊他們還真不習慣。
“營長，我們能活著離開張家口嗎？”一個年紀比較輕的戰士向二營長徐大山問道。
徐大山笑了笑拿出一塊繡著鴛鴦戲水的手帕說道：“能，肯定能，這是你嫂子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要是不回去他那個地主老爹還真不知道要把她嫁給那個王八蛋，所以我一定會回去的，我能活著回去你也能活著回去，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小戰士眼睛略有失神地說道。
半個世紀之後，一代大將李萬雲在一次采訪地時候感慨頗深地說道：“我的一生是在張家口保衛戰中真正融入軍隊這個大家庭中，那一場慘烈的戰鬥以及那個我的營長，已故上將徐大山將軍告訴了我一個影響了我一生的格言——“相信自己”，對啊，一個士兵隻要相信自己就能活著離開戰場。”
當記者問起他關於那場改變了他一生的戰鬥的時候，李萬雲隻是說了一句話：“那場戰鬥我們打得很苦，但是鬼子卻是打的很慘，最後我們丟了張家口，而日軍則是輸掉了整個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