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三)
九月十七日晨七時差五分,富金山主峰的山腰處。
在富金山的山腰上的一處比較隱蔽的小山窩裏,正扒著好些三三兩兩的中國軍人。這些人雖說都穿著普通的士兵服,可他們的言行舉止卻怎麽看都不象是一個大頭兵,一個個身上的作派都是帶有戰那種軍官所特有的自命不凡的味道。實際上他們不但都是軍官,這些人當中還有不少人是將軍。這是黃中將帶暫編十八軍的大部分師旅長們在七十一軍的幾個高級軍官的陪同下,來實地看地形來了。
“蔭國,昨天下午日本人最後一衝衝鋒可是衝得很猛,就你放在主峰那千把人居然撐了下來,你的三十六師的戰鬥力真是讓愚兄歎為觀止啊!你的兵帶的比多我強多了!”
黃中將一麵拿著手上的望遠鏡向對麵峰下的日軍的陣地眺望,一麵對宋軍長讚歎道。
“培民兄,你在十八軍帶出來的那些兵也是能打得很,羅店一戰十八軍威名遠播大長了我巍巍中華的威風!此戰過後暫十八軍定當立下赫赫戰功!”宋軍長謙虛的回應道。
黃中將卻並沒有再說話,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在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後,黃中將對宋將軍指一下自己手表。
宋將軍心知這是黃中將在告訴自己七點快到了,兩個軍聯合對日本人進行的火力突襲就要開始了。
幾分種後在眾人頭上的天空中響起了“噓、噓、噓……。”的聲音,這聲音劃破長空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過了幾秒鍾,從山下的日軍後方陣地方向就傳過來了一陣“嘣、嘣、嘣……。”聲音,這是炮彈經過短暫的飛行後打在了日軍的陣地上。
緊接著山腰上的將軍們就看到了一股股的煙塵從日軍的陣地上方騰空而起。炮擊大概持續了才二十分鍾就停了下來,炮擊一停中國軍隊那些意猶未竟的炮兵就迅速的撤下了陣地。
小鬼子吃了這個啞巴虧是一定要來報複的,中國軍隊的本錢可不多,這仗不知要到什麽時候,要是損失了這些射程稍遠些火炮,今天的這場炮火奇襲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小心點好點好。
雖說這次炮擊的時間很短,可在效果上卻是很不錯的,從山腰上可以清清楚楚的觀察到日軍陣地上的慘狀。
在這二十分鍾左右的中國軍隊炮擊中光是日軍的大炮就被炸掉了至少七八門,最讓將軍們被解氣的還是遠處的一個日軍的野戰醫院,被炸成了一片火海,看來那裏麵的好幾百小鬼子是沒幾個能活下來的了。
“幹得漂亮,這下子也讓小鬼子們嚐嚐咱們的鐵西瓜。”
“小日本可是吃大虧了!”
“最好把他們都炸回東邊那幾個小島上去。”
在這些歡呼雀躍的將軍和他們的隨員中獨獨少了黃中將和宋將軍兩位軍座和程家驥三個人。
“培民兄,你部下的那位程師長很沉得住啊!比咱們在他那個年紀的時候強多了,有大將之才的潛質嗎!”宋軍長對黃中將道。
“他啊!還不錯,可就是太年輕,有時有點太兒女情長了些,不過好在他還年輕,再打幾仗就沒那麽婆婆媽媽了。”黃中將用老氣橫秋的口吻答道。他的這種口吻讓宋將軍在心裏有些好笑,他在心裏想自己這位同學雖比自己大上三歲,今年也才不過三十四歲周歲不到,裝什麽老成嗎!
“這位程師長定是你老兄手下的愛將了!”
黃中將雖說對程家驥在言語間是又誇又貶的,可他在說這句話的語氣中所表現出來的對程家驥的欣賞和喜愛那裏瞞得過精明的宋軍長。
兩位軍座談話中的主角程家驥此時正扒在離兩位軍座不遠的地方想著心事了。
讓程家驥心事重重的原因是昨天深夜從主峰被換下來的袁世忠對自己說了那些富金山上的戰況。
“師座,中午我照你和向旅長的約定,親自帶了一個加強連和獨立九十七旅派出的另一個加強連一起上了主峰。鬼子下午攻得很凶,從下午四點一直連續攻擊到黃昏,中間幾乎就沒有停止過攻擊。日本人投入攻擊的兵力也不少,足足有一個聯隊,不過據山上三十六師的弟兄們說,這次的規模算是小得了,最高峰的幾天日本那一天投入攻擊的兵力都不少於八九千人。山上的情況很遭,經過日軍持續高強度的主峰上已經被有任何象點樣的工事了。就是修了也頂多半天,就會被日本人的炮火炸上天,工事毀了不算還得搭上好些兄弟們的命。所以三十六師的兄弟這些日了幹脆連個隱藏部都不修了,三十六師的兄弟們都扒在地上的臥姿單兵掩體中,就扒在那小鬼子幹。山上的仗打的太慘了,日本人炮彈和飛機扔的炸彈一片片的住地上蓋,兄弟們的傷亡大得很。我帶著的這個加強連今天中午下去時是一百七十一條好漢子,才幾個小時就隻剩下三十九個能喘氣的了。還有山上的浮土太深,足有差不多一尺了,這一樣一來,地雷也就不好埋了,要是埋深了鬼子不一定能踩著了,要是埋淺日本人炮火一震地雷就會在浮土裏滿山亂竄,還知道就溜到那去了。師座這裏是第二個羅店。山上的浮土裏到處都是這種土塊,這種土快大麵積的出現的場景我從軍六七年,隻是羅店見過一回。“說完這些話袁世忠把口袋裏的幾塊土塊放在了桌上後,就退了出去。
當時程家驥拿起這些指頭的土塊一看,這那裏什麽一般的土塊,分明是人的鮮血與泥土混合而成的血塊!
“不能這樣死拚,得想一個法子讓日本人不能攻得這麽猛,最好讓日軍的火力強度降下來!”程家驥一邊在腦海裏回想著昨天晚上袁世忠對自己說得那些話,一邊在心裏想著如何能讓這仗好打些,也許是因為他太投入了,程家驥一邊想一邊在還在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著。
“浩然,你扒著在那嘴裏自言自語些啥,想老婆了吧?”程家驥身邊的劉天龍沒什麽惡意的取笑著程家驥。
“齊天老哥,要是給你二千騎兵,你能把日本人的後勤運輸線攪他們天翻地覆嗎。”說不清是劉天龍倒黴還是走運,他這一靠上來倒是把程家驥的心思給激活了。‘是啊!要是能有一支騎兵把日本人的後勤運輸線給他攪亂這仗就會好打得多了。這帶領騎兵作戰劉天龍可行家裏手啊。’程家驥在心裏想道。
“兄弟你說到心坎裏去了,要是論別的來,老哥哥不如你。可要論這帶著騎兵縱橫千裏,邊打邊走的本事。我不是吹,整個戰區我老劉決對是頭一份。想當年在東北的時候,張大帥的幾個騎兵旅聯合圍剿都沒有撈到哥哥我這條大魚。要我來幹這個活,別的不敢說,日本人的子彈炮彈就得省著花了!”
對於帶兵去敵後搔擾這個活劉天龍還是很有信心的,從內心來說他也願意幹這個差使。這種打法,可是他當年在白山黑水間縱橫馳騁時的謀生本領,幹這個可比頂在這座“血”山上死拚要對他的胃口多了。
“有你老哥這句話就成了,其它的我來辦!”程家驥對劉天龍說完這句話後,不等劉天龍回過味來,就一溜小跑的跑到兩位軍長那匯報去了。
“培民兄,浩然這個主意好,破壞日軍的運輸線我也早就有這個意思,可就是苦於手上沒多少騎兵,怕把都騎兵撒出去,日本人給來個迂回包抄,到那時難免耳目不靈,才不敢讓騎兵出擊。你的暫十八軍既然有這麽多騎兵,正可以這樣幹嗎!”
宋軍長現在可真得有點“妒忌”黃中將了,你看人家暫十八軍雖說是個大雜燴,各部隊的戰力差參不齊的,可要是真算起家底來,竟是要大炮有大炮,要有大隊騎兵有大隊騎兵,這兵種可是齊全的很。更用說黃中將手下還有象程家驥這樣的年輕有力智勇雙全的新銳將領了。
“幹!我回去之後,就讓邱副參謀長他們製訂一個方案出來,爭取一兩天內就把騎兵部隊派出去。浩然你可是又立一功!蔭國,大家散了吧。日本人的炮擊應該快要開始了。”黃中將對於程家驥出的這個主意在心裏也是大表讚同,又見宋將軍也這樣說,這就促使他當場把事情定了下來。
“這地形也看的差不多,散了吧!”宋將軍也在心裏擔心,日本人的炮擊會給山腰上的兩個軍的高級將領們的安全造成威脅,要是真的有一顆兩顆的炮彈碰巧打到這裏,那中國軍隊的損失可就大了。
下山時,劉天龍把程家驥給攔住了。
“程浩然,你小子不地道,我這邊也就是這麽一說,你馬上就跑到軍座那把這個事給定下來了,你這麽幹,不是坑我嗎!要是老子這回一不小心,讓鬼子給圍上了吃掉了。老子作鬼也要找你的麻煩!”劉天龍對程家驥惡聲惡氣的小聲嚷道。(他不敢大聲質問程家驥,要知道兩位軍座還沒走遠了。)
“齊天老哥,我把你田家富他們借給你還不成嗎!手上有了他們這些地地道道的日本兵,你老兄就真成了孫猴子了,就是小日本的天皇來了,也逮不住你這條遊魚的!”程家驥早就看穿了劉天龍是虛張聲勢,其目的無非是想從自己手裏撈些好處好在心裏平衡些,就笑容可掬的拋了田家富和他的手下。反正他們在正麵戰場上用處本就不大,還不如撥出一部分去配合劉天龍在日軍後方的騷擾作戰平得劃算。
果然,有了這個好處,劉天龍立即又和程家驥勾肩搭背好得跟兩兄弟似的了。
在兩個軍的高級軍官在兩位軍座的帶領下撤下山腰後不到一個小時,日軍對富金山主峰和其它幾處側峰的攻擊就開始了。
向中原的部隊出川的時候晚了一步,沒有來得及趕上淞滬會戰,所以他並不知道號稱血肉磨坊的羅店戰場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也就無法拿有富金山和羅店來比較。不過這一點並不能防礙對富金山的戰鬥的慘烈得出他自己的理解。
‘我日你小日本人的先人板板,這還是炮擊吧,這簡直就是在用炮火一遍一遍的翻土嗎。這塊地可是肥得很了。’向中原心裏有點納悶了,日本人在富金山山下到底有多少炮兵,剛才才挨了一悶棍日軍怎麽還進行這麽猛烈的炮擊。(向中原這時不可能知道日軍此時在富金山山下足足投入的三個歸不同師團直屬的炮兵聯隊,中國軍隊適才的那次火力急襲,不過是打掉了日第二十師團炮兵聯隊的部分重炮而已,對日軍的炮兵力量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打擊。)
世代農民出身的向中原小時候還真種過幾年地,對於土地還是有感情的。不過有一點他沒有想到,就是這土裏得有消化了多少火yao和鋼鐵啊,真要是有人種這塊地的就先得把這些給清幹淨了,那得費多大功夫啊!
“旅座,日本人上來你看。”一個少校參謀指著前方那一排排的人鬼子對向中原說道。
順著這個參謀的手所指的方向,向中原看到了一排排的鬼子正排成一條條密集的散兵線,正向他今天淩晨才接防過來的陣地凶猛的撲來。
“好家夥!日本人挺看得起我老向,一上來就是一個多聯隊,警衛連跟我上主峰,幹他龜兒子去!”向中原在身上扣一隻鋼盔後接過身邊的一個衛兵遞過來一把五尺長的紅櫻槍,(川軍自製的步槍的槍身太短,裝上刺刀肉博時,還不如大刀長槍這些冷兵器好用。)他就這樣一手拿著一長槍,一手拿著一支二十響的盒子炮一馬當先的向主峰衝去。
獨立九十七旅單兵戰鬥力最強的一個連,也就是向中原的警衛連的一百七十多名官兵,緊跟著他們的旅長高喊著“幹他小日本龜兒子。”,義無反顧的衝向的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