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霧都緣(五)

以程家驥和於三姑二人此刻的心理狀態,當前充斥在兩人之間這種心裏千折百轉,劫後重逢、相見卻是無言的尷尬氣氛,原本還要持續下去,直到兩人當中有一人耐不住主動開口打破僵局為止的。偏巧在這時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攪亂這溫馨而有略帶些淒美“微妙棋局”。

“程將軍,外麵有位自稱是您部下的錢上校求見。”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二十多歲的英氣勃勃年輕的特工頭目進來通報道。

“沈隊長,是你!”程家驥還有沒來得及從錢紳突來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倒是於三姑搶先和對方打起了招呼來。相對於三姑的主動,對方則因是在執行任務期間,隻是點頭微笑示意回禮。

“你認識這位沈中校,你們很熟嗎?”侍那位奉命親自去把錢紳放進來的特工頭目走後,程家驥對於三姑問道。這句一出口,程家驥自己也覺著唐突,彼此之間什麽實質的關係,都還沒有了,自己憑什麽用這種近於質問口氣,問人家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私人交情況。

程家驥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自打這回在生死線上著實俳徊一趟後,他覺著自己的性情比受傷之前要霸道了許多,要是先前剛剛那句話當著於三姑的麵,自己是萬萬說不出口的。其實程家驥在心態上有這種變化很正常,說白了,這無非是人在經過一些變故之後,有感覺於生命的脆弱,對於周圍的東西更加珍惜,從而使得這個人對自己內心渴望得到的一切人與事物的占有欲望變得比之前更為強烈罷了。

“這位沈隊長原上海華界偵緝大隊的頭頭,早幾年我在上海跟著師爺他們料理賭場的時候,因兩邊的關係不錯,“公事”上倒是常見的。”以於三姑人情練達,又怎麽會聽不出程家驥適才那句話所含的輕微的妒意。她從小就幫會裏打混,性格上之獨立堅強,決不是那些從小錦衣玉食仆從如雲,卻是老嚷的著要自由的大小姐們,可與相提並論的。若是其它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幹涉她的個人私務,莫說是朋友了,就是師門長輩硬壓下來,她都不一定會買帳,更不消說會象現在這樣輕言細語的解釋什麽了。故而於三姑說完這一大通話後,自己也是一愣。

“三姑!”程家驥就是再沒經驗,也知道於三姑這番解釋,無異於在自己麵前坦承自己對她來說已是很特殊的存在。況且在真正擁有了三個女人後,程家驥在男女情事上早已放開了許多。對於趁熱打鐵這條千古不變中西亦然的感情發鐵率,他現在也可說得手應手的運用自如了。這不,程家驥一看到,自己喚出平生第一句三姑後,於三姑的臉上飛起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紅霞,他的“鹹豬手”立馬就機不可失的伸了過去。果然失神之下的於三姑的無力抵抗程家驥這個歹人的偷襲,讓程家驥一擊中的。

“得了!別得寸進尺了,你待會後想必是還有軍務要忙,我先走了。”於三姑眉頭輕皺的輕輕推開程家驥握住自己的纖纖玉手的祿山之抓,似乎有些不悅的嬌聲說道。

“好的,你什麽時候再來看我。”單從於三姑推開自己的手的力度上,程家驥就能斷定佳人不過有些羞澀而已,並不是真得生氣了。程家驥也知道男女之事,終是循序漸進的好,今天還是就到這吧,重要是要定下來日之期。

“過幾天再說,我可不想讓你的夫人們打我的洗衣捧。”於三姑一說完這句,就一麵欣賞著程家驥稍有些尷尬臉色,一麵帶著醉人的微笑如同一隻美麗的孔雀一般的走出了病房。

”維禮兄,部隊什麽時候能到重慶?”錢紳一到,程家驥就迫不及待問起了部隊行程來。

“師座,師裏的一切情況還算正常,預計明後天可全部到達重慶,我是先來看望師座的,另外也帶著咱們自己的人手過來。”盡管自己的“主公”方才遭逢大難,錢紳說話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談無味。

“多謝了!我會和有關方麵交涉,讓你帶來的人手在樓內警戒的。”以程家驥對錢紳的了解,自是明了錢紳定是把“嘲鳳”的人都帶來了,而那句多謝,謝的卻是他自己不在軍中的時日裏,錢紳獨撐偌大個局麵的辛勞。

“師座,我聽說部隊一到綿陽立即就要進行整編,不知師座心裏有什麽打算沒有。”錢紳還真是盡職盡的好參謀長,談軍務都談到病**來了。

許是英雄所見略同,錢紳提起的這件事也是程家驥這段時間以來躺在**無事可做時,想得最多的一樁心事。

“新的編製表我早在陳上將的辦公室裏看到過了,獨立一百師在完成整編後,還是下轄四個團,隻不過這四個團中有三個是甲等步兵團,一個是名為補充團的架子團。所謂整編對獨立一百師來說,其實就是把師下麵的旅級單位撤銷,在加強各個團隊的實力現時,減少指揮層次以便於指揮。至於三個甲等步兵團的名額嗎?我是這樣考慮的,一九九團擅守、二百團能攻又都是獨立一百師的老底子了,這兩個團是要一體保留的。最後一個名額我思之再三,還是決定給三六五團。”

程家驥前麵說的錢紳都沒有什麽異議,唯獨對我最後一個名額給全師戰鬥力最弱的三六五團,程家驥的這個決定就讓錢紳有些不敢苟同了。

“師座,三六五團這次在南昌的戰績平平,定為主力團,不大合適吧!再說以三六六團的朝氣蓬勃蒸蒸日上,反倒要要是淪為補充團,隻怕會讓劉以誠他們那些年輕人意氣消沉,於部隊的士氣不利。”錢紳還有一句想說沒說出口的話,雖說三六五團眼下是洪勝這個程家驥的絕對嫡係在當團長。可這個團的營連幹部中,仍有不少人是當年於俊才任一九九團團長時的老部下。錢紳對這些人總歸不大放心,他是想趁這個機會以戰力鬥評比為由,名正言順將三六五團打成補充團加以削弱。如此一來獨立一百師的所有主戰部隊,就可成清一色的地地道道的程係人馬了。無論是於俊才的殘存影響,還是夏維民的潛勢力,在錢紳眼中都是必須消除的,獨立一百師隻能有一個核心,那就是程家驥。

“維禮兄,對於三六六團那些熱血沸騰的小夥子們,我另有安排。我擬以我部現有了五輛坦克為突擊骨幹力量,再配以騎兵一個營、一個營的精銳步兵、一個山炮連、一個迫擊炮、組成一個快速縱隊。這個編製不到一千人的快速縱隊,除騎兵外,一律以汽車代步。這個縱隊的步兵由三三六團挑選精銳直接改編過去,快速縱隊各特種兵的缺員也從三六六團裏補。由三六六團剩下的那些人,再加上些將來在綿陽招到的新兵,編為補充團。”組建一個摩托化縱隊的想法,在程家驥的腦海中可謂是由來已久,先前隻是苦於手上沒有能充當主要突擊力的裝甲部隊,才一直沒能付諸實施。自從獨立一百師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坦克連,程家驥就覺著時機已到,得趕快把獨立一百師自己的摩托化部隊的架子搭起來。而擁有大批知識青年的三六六團,無疑是組建技術含量較高的摩托化部隊的最佳兵員來源。

“師座這那裏是什麽快速縱隊,這分明是準摩托化的小團的嘛!隻是這個打算好是好,就怕軍政部批不下來!”錢紳可是在德國留過學的,對於摩托部隊必將是世界軍界占主流兵種的地位這一點那能不心知肚明。對於程家驥這個雄心勃勃的計劃,錢紳自是舉雙手讚成。可錢紳畢竟是錢紳,對於一件事情他永遠是冷靜而客觀的,他提的這個問題也確實是個很大的障礙。要想要這個快速縱隊在存在的同時還擁有發展空間,編製上一定要得到“中央”的承認的,而以程家驥與軍政部的惡劣關係,想從那些老爺們手上批下來這麽一個日費鬥金的額外編製,幾乎沒這個可能。

“快速縱隊編製的事宜,我去找陳上將,實在不行,大不了咱們再開個“黑戶”。”

“師座。這可是一個團級準摩托化部隊,不是一兩百人的“龍牙”可比的。別得先不說,光是訓練所需油料的開銷就比一個正規團全年的經費少不了多少?就不用說汽車、坦克的維修保養這些可樣都‘吞金獸’。”對摩托化部隊這種新出現的兵種,錢紳非但不是外行,而且還專門對這種新興的作戰部隊所需的特殊後勤保障做過較深入的研究。最起碼錢紳深知,同是一輛汽車,用來單純做運輸用途,和配合坦克作戰完全是兩回事。

“錢不是問題!噢!對了,你還不知道,我這次住院可是發了大財了,單收到的禮金就是有二三百萬大洋,夠咱們“揮金如土”的擴軍上好一陣的了。”

程家驥的回答,讓錢紳很是吃了一驚,雖說他也是見過大市麵的,可一個師長住院,禮金就是有二三百萬之多,還真是聞所未聞。

“維禮兄,你到了綿陽的當務之急就是要那裏袍哥們拉上交情,讓文老二出麵,他幹“拐人放夥”這行當是專長。不要怕袍哥在軍中鬧事,部隊一拉出四川,離了本鄉本土,他們就隻能和日本人鬧去了。”程家驥很清楚在川中要是沒了袍哥們老大的支持,你休想招來合格的兵員。

那天,與錢紳久別重逢程家驥很興奮,他談了許多他對如何壯大發展獨立一百師的設想,這些設想大半都是跨越了這個時代的超前意識。開始時錢紳還能時不時和程家驥爭論上一兩句,到後來竟隻剩下凜然聽命的份。

“師座,這次行刺師座,“梅機關”欺人太甚至,視我獨立一百師近萬兄弟於無物。來而來住非禮也,我派”睚眥“的人去上海鬧事去了。”錢紳臨走前丟下的這一句話,讓程家驥一時無語。等錢紳走後良久,程家驥方才回過神來。程家驥太了解錢紳是什麽樣的人了,他口中的說鬧事,決不會是砸兩個舞廳,殺幾個漢奸的小打小鬧。隻怕這些日子上海灘是要腥風血雨上好一陣子了。

接來的十幾天裏,自食其言的於三姑,差不多天天都來陪程家驥談上個把小時的天。兩人間雖沒有多少甜言蜜語,多半還是輕嚐淺啄,可就這,已是把程家驥給樂壞了,心情好得看什麽都順眼。兩人間的這種情形,瞞是不可能瞞得住人的,時日一長,不但紫玉有所覺察,就連身在綿陽一向少問他人風月的黃中將,都聽到了風聲。

“浩然,你啊!受了這麽重傷,剛撿一條命,又馬不停蹄的來上這麽這一出風流韻事!你還要不要命了。”感情專一從不言訥妾的黃中將覺著程家驥這個小兄弟什麽都好,可就是美人關過不去,家裏有了三個妻妾了,帶著傷都還在拈花惹草著實是不該。

“培民兄,咱倆不說這個話題,行不行。你從綿陽大老遠趕過來找兄弟,總不會是單跟我說家務的吧!”擔這“花心英雄”的名聲,程家驥其實覺著自己挺冤的。家中雖有三房可都是繼承前任程家驥的“遺產”,與她們在一起,他是責任當先,並非純感情因素所致。隻有時下的於三姑,方才是程家驥到這個時空後,由相識而相知的第一個的女子。可這話,程家驥對誰說出,他總不能對別人明說,於三姑是楚原的女人,少君、紫玉、玉如她們三個三個是楚原幫程家驥照顧的吧!再說,這話就是說了,也沒人信,還白給自己招禍事!

“部隊要整編,有些事情,我想與你這個副軍長談談。”黃中將一臉正色的說道。

“培民兄,請說。”對於自己將被任命為新十八軍副軍長兼獨立一百師師長這個消息,程家驥早已知曉。說起來程、黃二人能這麽快“平反昭雪”,還多虧了程家驥挨的那一槍。中國老百姓看問題一向比較直觀,日本人要暗殺程家驥,那程家驥一定就是好樣的。根據這個樸素的邏輯,那些彈劾程家驥、黃中將的言論,在民眾眼中直接就與漢奸這個每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最痛恨的字眼掛上鉤。民氣如此,加之之軍委會本就認為在南昌之戰中,黃、程二人有功無過,於有這二人正名之心。於是乎,最高當局一紙手諭,黃中將立刻被發布為新十八軍的軍長,而程家驥因在養傷期間不能視事,還不能正式上任,就沒有明令發表,可這個新十八軍副軍長位置也是早給他留下了的。

“按軍委會的編製命令,新十八軍下轄三個師,新七十二師、獨立一百師全員改編而成的新一百師,還有由貴州四個保安團組建的新一百二十師。”黃中將一邊說,程家驥一邊很給麵子的直點頭。

“這新一百二十師的師長是劉龍,此人是貴州軍閥王家烈的老部下,在黔軍中頗有威望,因王家烈被解職一事,對“中央”不滿頗多。這些日子以來,此人對軍部的命令老是陽奉陰違,這些還是小事。關鍵是其所部軍紀敗壞,舊軍閥的習氣很重,擾民太甚,長此以往,成何體統。我這次來渝就是和浩然你商量一下此事應當如何處理的。”起初黃中將的語所尚能保持平和,後來越說越是氣憤,到成何體統四個字時竟是聲色俱厲起來。

黃中將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程家驥那會聽不出來,正規軍人出身的黃中將對那位從土匪頭子起家的劉小軍頭,已是不滿到了極點。

別看程家驥表麵上是一副潛心養病不問外務的樣子,實際上,通過屠靖國等人掌握的電台,綿陽發生什麽事,不出半天,程家驥就會知道得一清二楚。對黃、劉二人的矛盾他已有耳聞,隻是沒想到劉龍有這個本事在半個月內,把脾氣好得不能再好的黃中將,都給氣成這個樣子。

“培民兄,你要是聽我的,很簡單,就四個字,保你一勞永逸。”程家驥笑容可掬的說道。若是黃中將是個有城府的人,他就會發現此時的程家驥笑得很象一隻狐狸。可惜黃中將不是一個深沉而有心計的人,再加上對那位出爾反爾,半點不講信義的劉將軍的反感讓黃中將直挺挺的踩入了程家驥和錢紳設下的套子。

“浩然你買關子,快說,那四個字!”黃中將迫不及待的問道。

程家驥見黃中將果然上鉤,抑止住心中的狂喜,一字一句的說出那個四個字來“繳械、混編。”

今天我家過七月半,電腦又出問題,才回家,先發一章,下一更時間要到淩晨出了,請大家明天早上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