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Z中文網 VIP 六十六章 ‘搏弈’菲律賓(五)
此時若有人從高空中透過雲層俯視呂宋島,他就會看到這樣一副情景:一個西包巴萊爾港,東過聖何塞的用人堆出來的籃球框,穩穩橫在這個菲律賓第一大島的腰部。把程家驥擺出的這個架勢,比做籃球框,可是再帖切沒有了。您瞧留守巴萊爾港及其周邊地域的新一八八師與停泊在海麵上的如雲艦隻,不正是那厚厚的籃板麽?!而連接球框與籃板的那兩根鐵條,就是守防著從美軍艦炮威力所及之處直延伸到籃球框聖何塞東郊的兩條間隔為十公裏的平行防線的新一五二師、日本和平軍了。從北、西、南、三麵圈起聖何塞的新一百師、新二一二師、新一七零師,則圍出了一個進球口。甚至連藍球都有日軍第六師團來友情出演了。
而同一番情景要是落在心境不同的人眼中,所引發的感觸也是不盡相同的。比如,日軍第六師團師團長神田正種就會說這哪是什麽籃球框,這分明是一座套在第六師團脖子上的絞型架嘛!
跟身臨其境的神田相比,坐鎮馬尼拉的中原規一的心情雖稍稍好上一點,可也是煩惱叢生。第四十八集團軍是殺出來複仇來了,但眼下這一切卻又與他的最初的預想是那樣的大相徑亭。中國軍隊三個主力師貼上了第六師團,卻沒有急於攻擊,反而在新上島的美軍工兵部隊的幫助下,日夜不停的搶收修起了工事來。加之其穩固的後路,使得中國軍隊既處於攻擊狀態,又具有了極強的伸縮性。這就讓中原規一猶如老鼠拉龜一般,急切間竟怎麽也找不著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仗著兵力雄厚,拚著被美軍地飛機炸得屍橫遍野。揮動幾十萬大軍圍上去死打硬拚麽?要是戰事綿延日久,鐵定會被擺脫了鈴木所部地十幾萬美軍從背後捅上一刀。就是攻擊得手。其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把中國軍隊逼得又縮回巴萊爾港,壓根就達不到解決這個心頭大患的目地。要是撒手不管,第六師團固然在劫難逃。就是放任中國軍隊維持現下這種隨時可將呂宋島一分為二的態勢,也會對菲律賓方麵軍今後的作戰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
權衡利弊後,中原采用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二十八日,由日軍第一、第十師團臨時編成的突擊兵團,從馬尼拉悍然出動,向進球口南側樸來。
靠著道格家族兩代人在菲律賓的苦心經營,已前移至聖何塞西郊四十八集團軍司令部提前一天就收到了相關地敵情通報。
“一出手又是兩個甲級頭等師團。我這個一麵之交可夠看起咱們地!”正用食指敲打著地圖上代表著新二一二師防區的那段藍色標識線地程家驥。苦笑著調侃道。
“他心虛了!”錢紳一語中地地點評道。
“可眼下這關也不好應付!單是這兩個師團就有四萬出頭,新二一二師在過往的戰事中雖屢克堅城。可這防守力麽。也就一般般了!”情知錢紳言下所指。是指中原不敢攻擊鐵條部位,一舉切斷四十八集團軍主力與巴萊爾港地聯係。以尋求決戰,而是隻滿足於撕開一個口子,把第六師團救出去了事的程家驥,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錢紳斷然建議道:“那就讓邢玉生部頂上去!”
程家驥聞言先倒吸一口冷氣,臨陣換將都是兵家大忌了,更不用說這整師整師的換部隊了。可他細一思索又不得不承認,當前也隻有這步險棋可走了。排除了已被內定為殲擊第六師團的主攻部隊的新一百師,遍數他麾下各部,想在平原上頂住三倍與已的敵軍,絕沒有比曾在緬甸小鎮茂奇那個血窟窿裏,跟七萬日軍泡了幾天幾夜的新一五二師更合適的了!
“那就換吧!”生恐包圍圈裏日軍到時會與其援軍來個裏應外和,從而脫圍而出的程家驥,又連忙補充道:“把獨立一團也調給南邊去,專司堵截日軍第六師團!”
傳達命令的參謀前腳才出作戰室,隻剩下一支右手的秦冬生就走了進來:“鈞座,西南太平洋盟軍司令部剛發來了調整後的呂宋島作戰預案。該預案的主要內容為……。”
程家驥很不耐煩的插話打斷道:“美軍第八集團軍何時才能在呂宋島展開登陸行動?”
近年來已很少見到程家驥失態的秦冬生先愣了一下,旋即才悶聲回答道:“下月十一日拂曉!”
“鈞座,您猜猜道格上將跟中原規一,到底那個跟魔鬼沾親帶故!”錢紳也會開玩笑,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會兒,我隻願我自己就是魔鬼!”程家驥順口答道。
從字麵上看,這一問一答都俏皮很,可這二人在問答時非但始終板著臉,就連彼此間交換的眼神都冷得讓旁邊的秦冬生心頭發涼。
下一個瞬間,兩人的腦海裏都飛快的掠過了一個念頭:這十三天好難熬啊!
同一道難題擱在程家驥、錢紳身上隻是難熬而已,這一落實到一線官兵那裏,那就不是熬了,而怎麽活下去的問題了!
中原規一自是不可能知道他竟有十三天的緩衝時間,以他的估計美軍大隊頂多十天必至呂宋島,所以他給日軍突擊兵團規定的接出第六師團的限期僅為五天,而剩下那幾天的日程中原也是排得滿滿的,用兩天把第四十八集團軍步步壓迫回巴萊爾港,以保障呂宋島的南北暢通,其後的幾天則一麵做迎戰美軍的最後準備,一麵加強對中國軍隊的封堵。按中原的新計劃,一旦接戰不力,呂宋島南部地日軍主力是要立即退入北部山區跟盟軍打持久戰地!
被任命為突擊兵團司令官的片岡董中將,把第十師團先行投入戰鬥。而他自己統率的第一師團卻充做了預備隊。第十師團地指揮官岡本保之中將心下對此雖頗有微詞。可礙於軍令如山,也隻得凜然從命。
一度被改為機械化兵團的第十師團,雖曾為台兒莊大捷做出過傑出貢獻。可其終是日軍老牌常設師團,攻擊力和戰鬥意誌倒也不容小覷。加上崗本中將這次接到的又是死命令,那就更有的瞧的了。
可來勢洶洶的第十師團,卻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最先撞上的卻是一麵爆炸牆。
雷區,用專業器械播下地密集得,讓日軍工兵們就算花上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清出攻擊所必需地安全通道的大片雷區……
工兵無能為力,日軍就出動坦克、戰車開道。卻又被雷區裏地防坦克雷炸得接二連三地趴窩。
無奈之下。日軍隻好就地組織了排雷挺身隊。顧名思議這個挺身隊自是要用身體來開辟道路地。
於是乎,在炮火開道下。綁著月經條赤著上身,橫臥在地麵上的日本肉彈們一個接一個朝前滾來地情形,就成了新一五二師各個陣地前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在付出被上千條人命)耗費了十個小時後,日軍第十師團才運動了出擊位置。
可這發起衝鋒,又把崗本中將給氣得直想吐血。美軍工兵們所埋設的地雷中有不少屬於搖控地雷,有的幹脆就是接上了電子點火裝置的大炸藥堆。在日軍進攻時,中國軍隊便將埋在日軍清出的各條通道及其兩側的各式地雷一齊引爆,給日本人好好的普及了一回地雷知識。其中,一種由四十八集團軍工兵團自製的搖控跳雷最讓日本人膽寒。被從這種跳雷裏彈出的淬了蛇毒的小鋼珠所擊中的鬼子,最好的出路就是用剌刀、軍刀馬上結果自己的生命,否則就會因毒發而苦不堪言,最終也難逃一死。
“填上去!”盲從性素來很好的日軍官兵們,忠實的執行了已理智出離的崗本中將的命令,他們嚎叫著、嘶鳴著,踏著同夥的屍體,向中國軍隊的陣地蜂擁而去。
兩軍一正麵接觸上,報仇心切的日軍第十師團就用上了著名豬突戰鬥,即一隊步兵在重炮的掩護下,不要兩翼,不惜一切的追求突破一點。其實,這種無論成敗都會損失慘重的戰法,也是失去了製空權的日軍在當下唯一的選擇,若不與中國軍隊糾纏成一團,光是盟軍的飛機就把第十師團一點點的炸跨!
根據第十師團的作戰的經驗,隻要突破中國軍隊的防線之一點、很快就能導致對手的總崩潰。
可惜,新一五二師自玉林成軍以來凡經大戰,十仗倒有九仗幹的是死守的差使,且極少丟過陣地。這要是沒有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決心,能做得到嘛!
五天限期過去了,日本人是屍山血海了,可卻依然看不到半點能接出第六師團的希望,反累得每每以為脫困機會將至的第六師團,在頻頻碰壁、次次挨炸中折損頗多。
五日午夜,又辦上了死亡舞會的新一五二師某營陣地。
“殺!”槍膛裏的子彈打光了,數倍於已的日軍也逼到了跟前,官兵們能信賴的隻有手中的馬刀、打光了炮彈的坦克了。
日本人還是太多了,幾個回合下來,保衛者們便被逼到陣地一角,連起初輾得日軍血肉橫飛的兩輛坦克,也因被日軍的敢死隊炸斷履帶,而動彈不得。
一把從斜剌裏殺出來的馬刀,在半空中劃了一條美麗的弧線後,落在了正挺刀刺下倒在地上的一個中國軍官的日軍軍曹的脖子上,使這把馬刀的人顯然是個中老手,隻輕輕一劃,就割斷了軍曹的頸大動脈。
“師座!”獲救者的驚呼聲,隻換來了已踏步的走向別一處戰團的邢玉生的微微一笑。
這並不是一個偶然,事實上,年過四旬地邢玉生跟他地警衛營從開戰第三天起,就一直奔忙於各個陣地之間。一師之長親自充救火隊,由此也可見戰況是何等慘烈!
稍後。日軍便被趕出了這處陣地。
戰至六日。日軍第一師團接替了喪失了攻擊能力日軍第十師團。
在這支新銳之師的衝擊,在之前的激戰中,已消耗了太多地元氣的新一五二師支持不住了。防線是芨芨可危。
前線的吃緊,讓程家驥心急如焚,可他又不敢從其它防區大舉抽兵去救邢玉生的急,也不敢動用手中的裝甲部隊。須知,中原規一的手裏可是還握著包括第二戰車師團在內的好幾個機動師團了。程家驥敢拿腦袋擔保,隻要調到南線地大部隊一被日軍纏死任拖住,中原規一這頭逸待勞了許久地餓狼。就會衝著四十八集團軍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好在。新一五二師還是能得到一些零散援軍地,可那增援上去地個把營。卻往往當天就會消耗得所剩無幾,對危如累卵地戰局。莫說是起扭轉作用了,就是拖也拖的很是勉強!
當新一五二師被壓得與獨立一團背靠背之時。一個讓程家驥與中原規一都始料未及地情況出現了,號稱日本現代陸軍的始祖的第一師團的攻擊勢頭大減!
其實這並不奇怪。從第一師團的玉的部隊代號中,你就能窺出些端倪來,玉固然是權利的象征、高貴的同義詞,可用它所製作的兵器,卻隻能用作儀仗用具!同理,兵員主要來自富庶的東京地區的日軍第一師團,雖有擁有最華麗的軍容、最強烈的自豪感,雖也在屢次平息、或製造政變時英勇無比,可卻是已有幾十年未臨過戰陣了。
中原規一對第一師團的外強中幹,也並非一無所知,可在日本快要山窮水盡的今天,他隻能把寶押在被曆來被日本皇室、軍部視為掌上明珠的第一師團身上了。當然,裝備精良、訓練充足、建製齊整的第一師團一上戰場,竟會軟弱到自行停止攻擊,那又不是中原規一事先能想得到了。
第一師團這種貽誤戰機的行為,理所當然的招致了日軍菲律賓方麵軍司令部的嚴厲訓斥,出身貴族的片岡中將雖在內閣裏、皇宮中都有很硬的靠山,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在急紅了眼的師團長的再三催逼下,第一師團被迫又挪動了自己的身軀。
九日,麵對潮水般湧來的敵人,已然退無可退的中國官兵們在力不從心之下吼出他們軍旅生涯中的最強音。
在那個白天,為了南京死難同胞,請指示盟軍飛機向我部陣地投彈,祖國萬歲!,為了全殲第六師團,向我開炮!中華永存!,成了新一五二師的官兵們口中的流行語!在陣地即將落時,殘存的新一五二師官兵會懷抱著炸藥包對日軍發起自殺式逆襲,也成了一項不成文的慣例!
早被東京的燈綠酒綠給泡軟的骨頭的貴公子們,從靈魂深處戰栗了、發抖了、害怕了!天一黑,第一師團就又停止了進攻,這次就連片崗的指揮刀也驅趕不動他們了。
當日午前,已感覺到第一師團軍心不穩的程家驥冒險湊了萬餘部隊,以集團軍坦克為前導發起了突襲。這次突襲順利得讓程家驥本人都難以置信,好歹還保有七成以上戰力的第一師團,居然在兵力並不占優的中國軍隊的打擊下一觸即潰,且一潰就是幾十公裏!
這下子輪到中原規一抓耳撈腮了。逐次添兵,肯定是無濟於事,且時間上也實在是來不及了;調集所有兵力拚死一博,那更是早就否定了的。
最後,意識到再這樣打下去已無勝算的中原一狠心、一咬牙,竟拋下了第六師團,又從馬尼拉調出一個師團又一個混成旅團與第一、第十師團殘部和成一股,全力經營起連通呂宋島的南北的安全走廊來了。
對中原的識相,程家驥自是舉雙手讚成,並表示了相應的善意。在此後幾天裏,第四十八集團軍以兵力俱以用上為由,推掉了美方讓其盡早將呂宋攔腰斬為兩段請求與日軍保持著心照不宣的和平。
當然,這種和平不會包括已成了名副其實的甕中鱉、釜底魚的日軍第六師團,自知未日將臨的神田中將,在這期間也組織過多次突圍,可大軍接應時第六師團尚切不能如願,如今勢單力孤,這結果會是怎樣,也就不言而喻了。
十三日拂曉,遲到了兩天的美第八集團軍開始在呂宋外島登陸!
直至此時,程家驥所部方才算是徹底擺脫了敵眾我寡的窘境。
上午九時,第四十八集團軍司令部。
“日本之服飾、製度、文化、禮儀莫不出於我華夏。數千年來,我中華對日本可謂仁至義盡!然日本以何報我,是明時倭寇,是清時馬關國恥、旅順屠城,民國時濟南慘案,凡喪盡天良、以怨報德之事,皆為日人倭奴做盡矣。自九一八後,倭奴更妄圖竊我九洲神器。七七變起後,日寇更是變本加厲,其暴行人神共憤,其罪惡罄竹難書,尤以南京大屠殺為最。而於南京城中施暴之日寇諸部中,又以其第六師團最為凶殘暴虐,故有野獸兵團之稱。浩然等雖不才,卻幸蒙我炎黃先民之佑,於異國它鄉將此撮獸兵圍於一隅。為使我殉難於南京之三十萬兄弟姐妹得以瞑目,為報日寇施我之萬一,驥與軍中袍澤公議,決定概不接受倭軍第六師團官兵投降,誓將其斬盡殺絕!拳拳此心,可鑒天日!功罪是非,自在人心!特此告我華夏父老、神洲苗裔!”這遍檄文本就寫得慷慨激昂,再由音色低沉渾厚的秦冬生口中誦出,顯得爆破力十足,引得在場的第四十八集團將級軍官們俱都心潮澎湃,於俊才、邢玉生、鄭重等南京大屠殺的目擊者,更是情難自己得掩麵而泣。
“鈞座,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肅立在程家驥身後的王濟民小聲提醒道:“上頭的意思可是不願與日本把仇結得太深的。另外,盟國人民的觀感也總不能不顧及吧?”
“敬陶,這不是我個人寬容與否的事情,這是一個飽受欺淩的古老民族的鄭重表態!”聽得出這個上頭是指最高當局的程家驥昂然答道:“當今世界弱肉強食,一個連以暴易暴,以眼還眼的勇氣都沒有的民族能生存得下去嗎?!一個怯懦至此的民族,又怎敢奢望身為列強的盟友們會尊重你?!不敢表這個態,就是贏了這場戰爭,我們還是三等民族!”
見王濟民還待要再勸,程家驥用緩和一些的口氣搶先勸解道:“敬陶你放心,我會給重慶軍委會先發請示電的。”
不知程家驥的那先隻是提前兩分鍾(那邊回電未到,這邊通電就傳到全世界去了。)的王濟民,聽程家驥這樣說也就不再糾纏了。
“鈞座,這樣做代價太大了吧!”憑心而論,知曉向上請示的內幕的常靖,也不願放過一個第六師團的獸兵,隻不過他主張的是把將要俘獲的第六師團的鬼子,找個過去的借口都弄死了事,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程家驥劍眉一挑,義無反顧的答了句名人名言:“常兄!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
常靖頓時神情一肅,接著便一把從秦冬生手裏搶過通電,率先簽上了他的大名。
四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即震驚中外大南京大屠殺發生七周年之際,中國第四十八集團軍十萬官兵,以全球華人的名義,以勝利者的姿態,單方麵宣判了日軍第六師團全體將兵死刑,並剝奪其上訴權利!
判都判了,那就得趕緊執行!
同時下午三時,第四十八集團軍對日軍第六師團發起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