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嗞嗞冒煙的火藥桶
“天氣真不錯啊！”宋子文神采奕奕地對著他那位叫他“安哥”的嬌妻張樂怡道：“達令，有今天的報紙嗎？”經過昨天一天的談判，他把對手，那個曾經在北平塘沽協定簽訂背後大展拳腳的岡村寧次折磨得夠嗆，自問大獲成功的他估計今天就會結束談判了。出門前，他想看看今天的晨報有什麽關於他的談判的評論。
“真奇怪，今天報紙沒送來......”張樂怡扁扁嘴道：‘平時都不會這樣的，真氣人......”
“嗬嗬，也許是今天的報紙太好賣了，所以被人偷了！”宋子文嗬嗬大笑，他心裏爽透了。嗯，一定是的，報紙太好賣了。
在他出門後，張樂怡從沙發背後拿起那疊報紙，皺著眉頭擔心地在陽台上目送丈夫的車子消失在法國梧桐的樹梢裏......
“幸虧這有報紙，我家的都被偷了！”宋子文發現車裏有當天早上的報紙。他拿起第一份，申報，上麵的標題赫然入目：談判就是賣國！“呸！這些人懂什麽！”宋子文氣得整個彈起來。
他拿過第二份，大公報：為什麽不用槍說話！？......一份、兩份......整個上海灘似乎所有的評論一致反對談判！觀點很明確：日本人的暴行已經激怒了全世界，中國人民多年來受到日本的迫害也已經被所有世界上有正義感的人們所知曉；現在全世界都在討日，為什麽中國政府依然和日本人談判？！中國應該對日宣戰！
見鬼了！什麽時候滬上報章全是一個口徑了？宋子文的好心情一掃而光，他抓起讓他最氣憤的一張小報狠狠地撕得粉碎－－－－上麵是大幅他和岡村寧次握手的照片，標題是：來搶的和去賣的......“他媽的！這些搞報紙的才是去賣的！”修養還算不錯的宋子文被徹底激怒了，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麽家裏的報紙都不見了......
除了上海，現在整個中國都在議論著談判的事情；並且主流報紙口徑全是如出一轍地反對談判主張宣戰。各地都開始有激進學生在演講和遊行，他們無一例外地反對談判。這些學生有的甚至和警察起了衝突，發生了流血事件！
這些事件的背後，如果仔細查探，就會發現或多或少都有藍衣社的推動；畢竟到了支社一級，並不見得都是因為一腔熱血而入社的；那些抱有各種目的入社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很容易被權和錢左右。譚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權和錢，在他的清洗日本特務機關以及北進抗日幌子下，藍衣社零陵支社已經派出了多批成員向全國滲透；並且以交流學習為名不斷地組織一批批的全國各地交流學習班。這些學習班通過理論交流對大家進行思想滲透，同時通過金元政策和結派扶持的手段進行拉攏；雖然說彼此關係由於時間尚短說不上深厚，但要說在沒有特別大的考驗壓力的情況下，北到華北，南到兩廣，西到雲貴川，東到江浙譚笑要大家辦什麽事也就是一句話！
宋子文到達會場的時候，發現車子居然被無數遊行示威的群眾攔在外圍無法進場！
“絕不談判！......對日宣戰！！”示威者看到宋子文的車子後，口號聲便山呼海嘯般響起來！大隊的警察馬上趕到巴汽車圍住保護起來，並且，有的警察已經向天開槍了！
在槍聲中，人群起了一陣騷亂，開始往後稍稍退卻......這時，人群讓開了一條通道，宋子文的司機正要把車開過去，卻見通道盡頭是一群軍人迎麵走了過來。
“我們是維和師獨立旅的將士！就是我們第一個向日本人開火的！”當先的一個營長帶著幾個傷兵走在最前麵大聲對群眾道：“我們軍人不怕死，為了自己的祖國不怕死！但是，我們害怕有人出賣了我們拿鮮血換來的尊嚴......”他的話沒講完，已經被無數的掌聲和歡呼掩蓋住了！實在無法把話講完的軍官最後拚盡力氣喊出一句話：“讓我們上前線！”
“讓我們上前線！......”一呼百應，在場的每一個中國人都成了奮不顧身的勇士，又有人開始往宋子文的汽車衝去，那些警察連忙再次往天空鳴槍......
“有種你往這來一槍！”看到警察鳴槍，一個傷兵衝上前，扯開胸衣，露出纏滿繃帶的胸膛；群眾立時被煽得湧動起來，向那些已經開始慌亂的警察擠壓，並且每個人都向著警察喊道：“有種你往這來一槍！......”
這時，車門忽然打開了，宋子文走了下來！宋子文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物，他眼看局勢要失控，反而不再躲在車裏了。
“各位市民！各位戰士！大家靜一靜，聽我兩句話！”宋子文這一出現，倒是真把場麵鎮住了：“我泱泱中華，乃是禮儀之邦，這先禮後兵乃是正道！我宋子文在這裏向大家保證，如果談判日本人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決不罷休！......如果，能夠不流血而拿回我們失去的東西，那為什麽非要讓我們的戰士去受傷去犧牲呢！？”他走到那個傷兵麵前道：“我和你一樣希望收複國土，但是，我不希望你家裏的親人失去這樣優秀的子女......”
宋子文的一番話，終於控製住了場麵，他向身邊已經一身冷汗的警察笑了笑，轉身走回車裏；汽車也就在慢慢把路讓開的人群中緩緩穿行......
“收回國土！......收回東北！......收回台灣！......收回琉球！......收回朝鮮！......”身後的口號又響了起來......收回台灣、琉球、朝鮮？宋子文忽然覺得這次的談判實在是個苦差。
“你們知道，現在我們的敵人不是弱小的日本人，而是蘇聯......難道你們認為那些軍援能夠讓我們和蘇聯人來一次會戰？蘇聯人在國境線上已經集合了超過過一百萬的部隊了！”譚笑又在繼續經營著他的專業－－－－敲竹杠！
但這次，被敲得人並沒有顯示出憤憤不平的樣子；確實，與中國相比，蘇聯太強大了。中國也有好的部隊，比如說譚笑麾下的精銳部隊，他們甚至能輕鬆解決掉和自己數量差不多的日軍；但是，當對手換成蘇聯人呢？“M”低著頭沉思。
因為這是一次非正式探討，所以代表英國人來談的是“M”，而法國人的代表則是和譚笑日日相對的容慧。
“我答應你們的事情可有過不履行的時候？”譚笑道：“我會再次努力促使南京向日本宣戰的，但是，我不敢肯定一旦蘇聯人真的殺過來，你們的政府會給中國派兵！......所以，我要的軍援並不過分，我們得做好準備單獨麵對那頭怪獸！”
譚笑要的不過分，隻是在原先的軍援計劃上翻了一番並且加了一些東西：他要英國幫忙生產一批坦克履帶、柴油機、底盤等等，但不是坦克整車；數量達到驚人的五百套。然後是大炮，從75mm到150mm的野戰炮、榴彈炮、加農炮共三百門；224型戰鬥機的機身含發動機五百部。還有就是各種的彈藥和其他軍需品......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情形，中國和蘇聯要打仗，但是，英國人卻要無償提供軍火！？見鬼，這是為什麽？看著譚笑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在那獅子大開口，“M”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好笑的是他們，為什麽就要武裝中國？為什麽非要中國去對抗蘇聯？
“我想問一下，假如你的部隊真的進攻了廈門；而你的政府還不對日本宣戰......你還有辦法嗎？”“M”問道，他真的擔心。
“我當然......沒辦法，我們隻有一個元首，他說了算！”譚笑帶著笑意看著“M”，“M”似乎看懂了或者聽懂了什麽；他看看容慧，後者帶著和譚笑一樣的表情。
“好吧，我中午就飛菲律賓，您的要求，我會和大家商談的......明天是美國人的獨立日，他們選擇在那天正式歡迎我們的艦隊進駐馬尼拉灣......要是方便的話，我還真想請你一起過去，把你的一些想法直接和各國的要人說說......”“M”道。
“明天一定是個難忘的日子......那麽龐大的艦隊，讓人聽起來都神往啊......也許，我過幾天有時間，還真想過去開開眼界！”譚笑臉上流出無限的向往，心裏卻在想著：鬼才會在七月四號出現在馬尼拉灣......但願這幾個熟悉的談判對手不會被炸彈崩掉！
送走了“M”之後，譚笑轉進內間，裏頭等著的人赫然是上海皇帝杜月笙！
杜月笙是剛從歐洲回來的，由於他在上海拯救各國僑民的義舉，使他在歐洲獲得了極高的聲譽地位。這次，他在容慧的安排下，全程由提瓦達.索拉什陪同，在歐洲轉了一周，昨天才飛到廣州。
“我想，我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拍檔！”杜月笙很真誠地望著譚笑，那種真誠讓譚笑有點不自然－－－－他不會是同誌吧？
杜月笙到歐洲還有一個重要的工作：親自考察歐洲市場以及和合作對象作溝通，關於毒品市場！
沒錯，因為容慧在歐洲有著深厚廣大的關係網，現在他們準備合作大舉進軍歐洲的毒品市場。杜月笙有著豐富的毒品製煉和銷售經驗，加上容慧那些本來就帶著神秘色彩的地下武裝和灰色經濟勢力，他們的合作簡直就是天作之合！按照他們的估算，如果一切順利，那麽在大約七月中旬，一條中國、越南、然後是巴黎的毒品貿易線就完全建立好了。由於市場太大，現在杜月笙在南市的嗎啡廠已經不夠用；所以，他這次來廣州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就是和譚笑商談關於新廠的建設計劃。
“稍等一下，我們的客人就要到了......”譚笑對於和杜月笙的合作也是非常滿意的，經過一段時間接觸，譚笑發現杜月笙很是個人物：重交情、講道義、做事謹慎......一句話：可以信賴！他這次給杜月笙約的客人就是龍雲和盧漢兩位被蔣介石“挽留”在廣州的客人，他的計劃是新的生產基地就設在雲南，一舉解決掉種植、粗加工、精煉、包裝、運輸、出口等一係列問題。畢竟要在中國全麵禁煙，對那些幾乎隻能靠種植罌粟為生的地區打擊太大；如果能夠通過建立海外市場去實現內向型經濟到外向型經濟轉型，無疑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同時這也是一種政治轉化，通過廣州的變相拘禁，讓這些軍閥們明白想繼續稱王稱霸遲早死路一條；但是靠在一棵大樹上，還可以富貴一生。譚笑就是要通過生意換軍權的做法，逐步吞並雲南。如果兩位雲南王同意，那就一切好辦；如果二人既想要錢還想要權，那就不好意思，譚笑要殺人了。
同理，通過毒品貿易，譚笑還要收編杜月笙的青幫；這些幫會組織其實就是天然的情報網，隻要稍加整頓和訓練，一張華東的大網絡就全部織好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查查通勝，一九三五年的七月三日是否一個宜談判的日子，但是這一天，各地的談判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除了譚笑在廣州和英國人以及杜月笙、龍雲等的談判外，上海也是一帆風順。
宋子文和岡村寧次在午飯前就達成了協議：第一項是關於租界，日本人將在三年內全部歸還在華租界；二是關於領土，日本也將在三天內歸還長城各口並在三個月內退回到長城抗戰以前的地界外，至於東北問題則留到下次再談......然後，就是一大批的貿易合同，日本人將通過白銀和黃金等硬通貨向中國購買大量的糧食、紡織品、油品以及其他的物資。
無論如何，總是一次中國占盡便宜的談判結果了。對此，宋子文覺得還是滿意的，至於什麽琉球、台灣......那是書生們的異想天開吧！而且，中日之間還會就東北問題繼續談判；這對國民、對政府怎麽樣都有交代了。
談判之後，雙方代表都到了會場大堂和記者們見了麵；岡村寧次還代表了日本政府就上海租界事件向全世界謝了罪......對日本人在談判中作出的讓步、日本人的軟態度立場，就在不到一小時後傳遍了關注事態的世界各國。
宋子文像英雄般登上車，頻頻向圍觀的群眾揮手示意......但是，卻忽然被一個不知從哪飛來的雞蛋砸中！“啪”的一聲，一臉的青黑色發著惡臭的粘液！人群中開始又響起了陣陣口號：“反對談判！武力收回國土！對日本宣戰！！......”現場開始混亂起來，臭雞蛋，越來越多......
“轟隆！”......“噠噠噠噠”......忽然，傳來了陣陣爆炸聲和衝鋒槍的掃射聲，聲音是從會場的後門傳來的！
在前門的人群被槍聲驚擾了，亂作一團；宋子文也無法離開，警衛人員和維持秩序的警察連忙團團圍住汽車，並用人牆把宋子文保護出來，退回會場。
“報告，是從後門離開的日本代表團出事了......”
大會因為擔心大眾的衝動行為而在宋子文離開同時，讓日本代表團從後門悄悄離開；沒想到還是出事了：近三十名日軍衛兵全部被路兩旁的定向雷幹掉，而日本談判代表團一行包括岡村寧次團長在內的十二人全部被衝鋒槍擊斃，他們剛簽署的要帶回日本讓天皇用璽的文件全部不翼而飛！
“......很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幹的......”現場調查人員很快就得出結論並向宋子文報告：“那些定向爆炸裝置安排得非常精巧，而且體積很小，說明裝藥量很少；從爆炸威力來看超過目前國軍所使用的任何一種軍用炸藥。從槍手的表現看，更是驚人；在現場很少看到被子彈打壞的牆壁或者其他雜物，子彈幾乎全部命中目標，不是經過長期高強度訓練的人根本不可能把衝鋒槍用到這個水平......根據目擊者描述，行凶的人中包括白人和黑人；領頭的是個白人......”
是那些不滿中國和日本人達成和解的列強幹的！這是宋子文的第一反應，在聽到報告前他原以為應該是譚笑的部隊幹的；他聽說過譚笑有一支戰鬥力驚人的特殊建製部隊。
是的，列強派出精銳特工來破壞中日談判是最有可能的；他們甚至完全不怕暴露身份，日本或是中國政府都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他們就是要向中國傳遞一個信息：別指望和日本人和談！
宋子文臉上的臭雞蛋已經擦幹淨了，但是陣陣熏人的惡臭還是無法消除。
“真惡心，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臭雞蛋......”警察們也吃了不少，他們都挺納悶：這年頭大家難道還有那麽多雞蛋漚臭？
這些臭雞蛋，可不簡單，是人工製造的：先把蚯蚓、螺螄曬幹或烘幹打粉，然後把雞蛋開一小孔倒進粉末封住口子，在灶頭上放兩天才做好呢！
有幸吃到這些雞蛋的大有人在，像南京的汪精衛就被砸上了幾個；至於其他各地，除了廣州外，大多數出來勸阻遊行抗議的官員都吃上了！除了廣州一片太平景象外，此時全國各地已經掀起了“反談判、要宣戰”的大遊行！這次的遊行和以往不同，很多的軍人都參與了，這些軍人甚至穿著全副掛勳章的軍隊正服參與；他們的口號就是要上前線！
由於很多的軍人參與，各地的警察保安隊都不敢壓製；遊行抗議活動的聲勢迅速擴大。在不知不覺中，各種喊出的口號也開始目標明確了：打到賣國賊宋子文！打到賣國賊孔祥熙！打到賣國賊汪精衛！......從事態請願迅速變成了對個人的聲討......甚至有的口號直接就呼喊解散軟弱無能的南京政府！
“豈有此理！......這些列強也太霸道了吧！這裏是中國！”蔣介石接到報告後氣得渾身發抖，已經和日本人達成的和平局麵，甚至會因此被完全破壞掉！身處廣州的他還不知道全國各地已經亂成什麽樣了，隻以為那些報告都是誇大其詞。當然，他還不知道更大的抗議行動就在後頭，現在的中國已經是一個點燃了導火索“嗞嗞”冒煙的炸藥桶！
上海法租界的一家很普通的洋房裏，原零陵複興社負責人賴雲生，現在的南方軍區軍情處老大正在親自處理一批文件：那些從岡村寧次手裏搶來的關於中日貿易的文件！這些文件會借用那些血跡和彈痕，對某些內容進行斷章取義，某些內容進行曲解......
“這些文件一旦公開，看來就不是強迫政府采取強硬態度那麽簡單了......”賴雲生心裏暗暗思索，這文件一出來，宋子文怕是真要變國賊典範了；怪不得老大還敢安排了群眾暴力衝擊宋孔家庭的後手......宋子文和孔祥熙貴為中國第一皇親，居然還是鬥不過咱們譚老大啊！......問題是，這麽一招後，能及時收得住韁繩嗎？不要把事情搞得完全無法收拾才好......賴雲生心裏暗暗擔憂：這宋孔二人被搞成賣國......那，委員長......難道委員長能脫得了幹係？經曆甚多的賴雲生忽然心頭一震：難道這次是......
他看看都在努力工作的手下，這些人有多少是譚笑老譚係裏出身的人呢？幾乎達到八成！“這次的任務要求最忠誠的人來完成，要求絕對服從的人來完成......”譚笑冰冷嚴肅的語調仿佛又在耳邊響起！賴雲生激靈靈打個冷戰：他忽然全明白了！
（作者：靠，擺了烏龍，好不容易趕了三千字的短章上來傳稿發現原來還有一章存稿在這......暈，估計是被氣的......這章是什麽時候寫的？？暈了，估計是因為寫作搞家庭革命鬧的......嗬嗬，唉~~~不知好氣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