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夜得山東
譚笑在七月三日的晚上，就像是後世的球迷，明知道今晚要上演巴塞羅那對曼聯的大戲，卻偏偏出差到了一個沒電沒通信的荒野山村，心裏就跟貓撓一樣......這時，蔣介石的電話卻到了，讓他去省政府議事。
宋子文在上海的中日談判掀起了意料不及的軒然大波，竟然在全國各地都引起極大的反響；所以今晚的會議就不是蔣係的人員參加了，各路被“挽留”的豪強全部到齊。
譚笑到的時候，蔣介石還沒現身，這就給了大家一個先私下交流的好時機；韓複渠和孫桐萱、盧漢三人就走到了譚笑跟前。
“風生老弟，這些日子我們大家觀看了野一軍的訓練和演習，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盧漢道：“你看，孫師長就想把二十師盡早參加整訓了！”
譚笑在說服龍雲和盧漢的過程中，允諾龍雲，隻要其交出軍權，不光是生意上的好處，就是在政治上也會給他一個很高的地位，除了中央委員外，繼續保留他省長的位置。對此龍雲當然高興，在討價還價中，龍雲自然也就猜到了譚笑的抱負，不知為了左右逢源還是給蔣介石添亂，他竟然願意為譚笑拉攏一些其他軍閥。很顯然，韓複渠就是願意被譚笑收編的的。
對於韓複渠的認識，譚笑還是比較深的，這得益於後世基地那些最喜歡給古人“平反”的參謀們。韓複渠其實出身書香門第，根本就不是什麽大老粗，在馮玉祥手下時還因為書法不錯，文筆上好做過馮的秘書。但此人頗有心計，為了能夠和馮玉祥手下一幫正牌大老粗們打成一片，故意作出一派粗人樣；也確實達到目的，馮玉祥手下諸將和他關係好的大有人在；像孫連仲這個台兒莊英雄就是他的拜把子好兄弟。
至於丟山東一事，其實也不是大多數人以訛傳訛所說的那麽不堪；其實韓部是在被蔣介石減了將近一半的部隊後血戰連場損失慘重後邊打邊撤的，還曾有過數場小勝......蔣介石真正要殺他的理由其實就一個－－－－韓不服蔣！韓複渠不光驅逐中央委派官員甚至殺人，還在西安事變中通電支持張楊，後來還曾與劉湘密謀反蔣，這才是他的死因。至於他的寵將副手孫桐萱，更是個文武全才而且非常重視教育和慈善業的人，如果說這個時代哪個將領把慈善作為一件大事來操辦的話，估計首推孫桐萱了。
對於韓複渠的表態，譚笑自是暗中高興－－－－韓複渠可是打通西北軍最好的鑰匙！但場麵上譚笑也不會過於親熱，隻是很客套的對韓複渠從不拖欠教育經費，大力禁煙等政績褒獎了幾句，最後就提到容慧因為生長在國外，對中國的文藝頗感興趣，想找個人學學豫劇......
話到此就算全挑明了，韓複渠的二夫人可是豫劇的名旦，這一說，大家的夫人都成了姐妹了，也就是一家人了，於是大家各懷默契回到自己位置上。這時，蔣介石出來了。
蔣介石遲遲不現身就是在與宋子文直接通話，因此他的看法也很受宋子文的影響，把會場後門殺日本代表團認定就是列強所派的特工幹的事。
“......各位，今天深夜召開此會，大家想必也明白所為何事。今天中日雙方會談，取得令人振奮的成果，但是周邊列強竟橫加幹預，不欲我中日和解；甚至出動此等卑鄙手段！......今夜的會議，我是希望大家達成共識，和衷共濟，不要讓地方上再做出那些愚蠢的小動作！”蔣介石看了大家一下：“廣州就很好，沒遊行，沒鬧事！”
座中各位人人心裏其實都盼著可否借此機會，得以返回自己的地盤，但是卻又人人不表態；因此滿座沉靜。
見到局麵冷淡，譚笑發話了：“元首過慮了，以卑職所見，如果沒有別的特別意外，明天各地那些主戰派們大概就要噤聲不語了！”
大家聞言不禁大感奇怪：譚笑不是最堅定的主戰派嗎？
因為與譚笑秘密達成了合作，龍雲雖然也想借口彈壓地方回雲南，但到底還算有恃無恐；所以就問道：“譚將軍不是一力主戰嗎？怎麽這......”
譚笑笑笑：“我是一力主戰，至今不變！......但是，這在各地搞風搞雨的，又有幾個是真的主戰派呢？我看，大多是為了某些目的趁機添亂者多，真心抗日者少！”
大家一聽可就不依了，尤以馮玉祥為最激動，直接就拍桌子：“怎麽，就你譚風生敢抗日！？別人就是添亂！？”
譚笑也不生氣，看看蔣介石，然後輕描淡寫地道：“到了明天，很多事情就明了了......”
譚笑連續強調明天，連蔣介石都糊塗了：“風生，你就把話說清楚吧，明天又怎麽了？”
“明天，日本人把列強的大艦隊和蘇聯人的百萬大軍全部給滅了，我估計很多人的論調就變咯！”譚笑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譚笑看大家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便道：“這日本人豈會如此簡單服軟？他們可是習慣一邊和你談一邊磨刀子的主！今天對我們示弱，為什麽呢？不就是示給列強看嗎？......明天就是美國人的獨立日，按慣例都有慶典；歐洲的聯合艦隊也在明天正式進駐馬尼拉灣實現會師，多好的日子啊！錯過了，這艦隊一散，再想打他就難呐！”
譚笑這一番話出口，倒是讓大家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但要說日本人能夠吃得下這麽龐大的艦隊，大家還是不敢相信！於是，譚笑便開始讓人掛出地圖，講解他的戰鬥預測！
本來今天的議題是如何平息各地的遊行示威，現在卻變成了戰鬥推演！譚笑一個人在那表演，擺出了那個由他設計出來的陸基戰鬥機先發，艦載機接力的讓人目瞪口呆的空中打擊計劃......
本來，蔣介石因為知道土肥原在譚笑掌握，所以他對譚笑所說的明天日本人會進攻“世紀艦隊”一說還是相信的，但他聽到譚笑說到後邊，生似這個方案就是他設計的一樣，不禁懷疑了起來：“風生，你這是猜的，還是別有途徑知曉的？”
“學生是猜的......這些日子裏學生一直認為日本人會和列強打一仗，他們越是表現得軟弱，就越是會打！但要怎樣才能打贏呢？學生反複思考，隻有這一個方案可行，所以斷定日本人會這麽幹！”
大家剛開始聽譚笑的解說，那種匪夷所思的戰術和整個戰役的布局，都聽得目瞪口呆；此時聽譚笑這麽一說，才回過神來，剛才所聽的並沒有發生！
“哈哈，風生真是鬼才啊！老馮剛才聽你說得傳神，還以為這日本人真會來這麽一招呢！”馮玉祥道：“原來隻是猜測！那我問你，明天如果日本人沒動手，這全國繼續這麽亂下去，又怎麽辦？”
“如果這是日本人唯一的機會，那麽，他們就肯定會賭！”譚笑道：“不論結果是否與我猜測一樣，但今晚到明天，日本人一定動手！......隻可惜子文兄錯過極好的機會，沒能還我河山......”
“這......這又從何說起呢？”龍雲是真的不明白，他摸著腦袋問道：“怎麽還我河山？”
“子文兄北上之時，我曾讓他極盡強硬之態，可惜他還不夠強硬！”譚笑道：“如果是我，就直接開一場公開談判，然後昨天直接就要回租界和各被占領土，他日本人為了掩護今晚的行動，必會答應，萬一他不答應，我當場就下令全軍進攻，武力收回！”
蔣介石這下按耐不住了：“風生，你這都是猜測，這萬一猜錯了，不就大動幹戈了嗎！？”
譚笑道：“動不了......萬一猜錯，那日本人也不會多強硬，大概就是消極防守要我軍知難而退；但我要是猜中了，這日本人大概也就會當場通知部隊退卻了......兩天時間，就讓我國軍飛過去又能收回多少地盤？所以大概還是隻損失租界各地和長城一線罷了......但我們卻可以第一時間收回租界，不要等上三年了！......這明天一戰，如果日本人戰勝了，請問還有誰敢向日本人提個收回二字？”
一番高論，大家又是聽得恍然大悟，至少，按照譚笑的做法，是比宋子文高明多了！
但是，蔣介石很不高興，以往在他麵前特別謙遜的譚笑，今天居然教訓起他來了！他表麵卻不動聲色問道：“那風生你看，如果真如你所料，明天真的打起來，我們卻又該如何應對呢？”
看著蔣介石特別和藹特別認真的樣子，譚笑心裏一跳：糟糕！剛才失態了！連忙作沉思狀半響才道：“這個......學生還沒想好......或者，學生試分析一下敵我的可能，或可供校長參考......”他又看著蔣介石，直到蔣介石點了頭才道：“這日本人若是明天真的開戰而且首戰順利，必然會對我們強硬起來......但是，日本人能贏得戰役，卻絕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所以我們若是一味示弱卻會得罪了列強......這若是強硬的話......”譚笑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把眼睛掃過楊永泰，自己卻像思考一般微微搖頭，連續兩次......
楊永泰何等聰明，立時明白譚笑是不原當著大家麵說，便插話道：“我看啊，這日本人明天打不打還不好說，咱們也沒必要操這份心......不如就看明天有了結果再說吧！”
蔣介石也立時醒悟，這樣重大的決定，還是應該先在小圈子裏討論才是，於是也就圓場他議了。很快這會議自然也就散了，但譚笑還是被蔣介石留了下來。
在譚笑替蔣介石送大家出門的時候，楊永泰在蔣介石身邊歎了一聲：“風生此人，才高！就是有點小心眼了！”
“暢卿何出此言？”蔣介石可是第一次聽楊永泰背後說譚笑的不是，不禁好奇。
“他呀，和子文不和，這剛才明明就是急著下子文的臉嘛......”
蔣介石一想，恍然大悟：對啊，這對死冤家是看來化不開了，這不明明是要下宋子文的麵子嗎？想到這，倒是心裏好笑，倒也沒再認為譚笑是故意搶自己風頭對自己不敬了！倒是楊永泰心裏在暗暗罵譚笑輕浮：怎麽平時老沉著的一個人，到了和宋子文有關的事情就沉不住氣，這萬一被委員長誤會你是恃才傲慢甚至別有所圖，後邊就有你受的......嗨，還不知道自己這一說能不能替這小弟兜得住！
等各路雄豪都回去後，蔣係的真正會議才又開始了。
“依學生之見，如果日本人態度強硬起來，我們就幹脆給他再狠狠幹一仗！”譚笑的對策一出來，大家不禁又是大吃一驚：日本人打贏了你還敢去惹？！
譚笑道：“日本人就算打贏了海戰，但他們要同時和蘇聯還有列強對陣，兵力還是不夠的，而且他們為了取得石油，肯定會去進攻菲律賓！”
“什麽？你說他們會去進攻菲律賓？！”蔣介石實在沒想到，在他的概念裏，日本人打了漂亮的一仗，該見好就收忙著和談了吧？
“對！日本人隻能進攻菲律賓！”譚笑肯定地道：“列強遭此大敗，必然覺得奇恥大辱；絕無言和可能，這個日本人也會明白，所以為了今後的作戰，他們必定會進攻菲律賓！”
“既然日本人兵鋒如此之盛，那我們還要去惹他？”何應欽不解地問道。
“我們一定要惹！不光惹，還得大惹！”譚笑道：“因為我們沒有石油，日本人的戰略目標絕不會是我們；但是它也會希望通過對我們施壓來緩解他們在紡織品、糧食以及其他土產物資的需求，所以它還是有可能對我們動兵，隻是規模絕不可能多大，隻會是威脅。但如果我們服軟了，這就會產生很壞的後果，我們把列強得罪了！”
譚笑看看大家，接著道：“日本人兵力已經不多，他要威脅我們大概也需要精心準備才行，這時，我們如果采取主動，再給它來上一場像上海那樣的殲滅戰；反而能把他們嚇住，輕易不敢惹我們！”
大家對譚笑的判斷都覺得確實有理，蔣介石望向譚笑：“風生的計劃是......有多大把握能打贏？”
“學生以為，為了維持局麵，還是可以照老辦法，軍人打，文人談......”他開玩笑般道：“現時長城各口以及各個租界，日本人都沒多少兵，咱們就一口氣全吃光他，讓日本人也對咱們怕上幾分；在以上地方作戰，學生敢打包票，全勝！”
“這......這計劃太大了吧？”蔣介石可真不敢來這麽一場看著就是全麵開戰的挑釁！
你不敢就好！譚笑心裏暗道。他接著就說：“如果要小打，那就在廈門，在南方軍區的轄區！這樣一來，外交上還可以繼續說是激進軍人所為......就像九一八！”
這個建議得到了蔣介石、何應欽的一致推崇！
等大家把話題議完，何應欽忽然笑起來：“這要是今明兩天世界和平，咱們今晚可就是在作白日夢了！”
大家一聽，也覺得好笑：是啊，就憑譚笑一個人的判斷，竟讓大家議事到了淩晨！
於是在何應欽的提議下，大家就要譚笑開賠率，一天之內日本人要是不對列強開戰，他怎麽賠！
“不用一天。”譚笑看看表：“要是五個小時後，日本人不開火，我在廣州送你們每人一套宅子！”
大家看譚笑如此有把握，並且根本不問大家拿什麽賭，心裏不禁咯噔一聲：這不會又判斷對了吧？......這家夥的軍事判斷眼光也太毒了！......
等譚笑回到家，卻驚訝地得知韓複渠、孫桐萱和龍雲、盧漢都到了，並且韓複渠那位到哪都帶上的豫劇名旦外交夫人紀甘青也來了；正和容慧相談甚歡。
韓複渠此人雖裝作老粗，其實卻是頗為聰明的，他看過野一軍的訓練演習以及裝備後，就已經沒了和譚笑對抗的念頭，等他再參觀過譚笑的艦隊後，這個在山東見慣了日本軍艦的軍閥竟然馬上想到兩點：一是別說對抗，這個譚笑根本就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人！二是有這樣的軍事實力，根本不用想，譚笑將來肯定要坐天下！
經過思考，他覺得譚笑的能力實在深不可測：他占據廣州還是自己眼見的，這麽短的時間能把地治、軍事全部搞得蒸蒸日上，能夠得到各軍的那麽強烈的擁戴；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有那麽多錢買軍艦！......既然絕不可能抗衡，此人又要坐天下，那就不如歸順了；晚投不如早投，所以在龍雲稍有暗示之下，便連忙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這天晚上的見麵，韓複渠的第一句話就讓譚笑大吃一驚，他說的是：我投譚不投蔣！
（作者：今天嚐試了一下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在規定使用電腦時間內的完成字數，大概就在五千字左右......以後每章就以這個做標準吧，大家看起來爽些，我寫起來也好寫些，說實話，三千字太短，要完成一章總是覺得言不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