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葉去了多久,當小葉抱著這些東西回來的時候,已經感覺到時間快到赴宴的時候了,便放下東西,小小收拾了一下,把之前剩下的半幅繡圖帶上,匆匆忙忙前去。
房內依舊那麽多的食物,她對著嬤嬤稍稍請安,無奈的拖上一臉醉意的小葉,不過也是,如若不是之前每年總有一次吃到如此好的東西,此刻應該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豐盛的午餐了。
“來,今日便無主仆之分,小葉,你也坐下。”
嬤嬤的話無疑給了小葉一個勉勵,得到主子的點頭後,也毫無推脫的坐下來,等待宴會的開始。
原先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覺得心裏很順暢,如今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樣,使得嬤嬤也吃不下了,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拿到之前繡的圖案之後,眉頭緊皺。
“刺繡分上中下,這,刺繡雖說細膩,若是總體看來卻會少些什麽,勉勉強強中等。”
一句話,擊碎了她所有的信心,倘若嬤嬤都說是勉勉強強中等,那她怎麽才能做出讓江南製造坊的管事看上呢,她低著頭,小葉也再沒有吃東西的心情,靜靜的等待這尷尬的氣氛過去。
嬤嬤似乎也有些心疼此時的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拉入內室,一幅很大的刺繡出現在她的麵前,每針每線都讓這幅圖顯得惟妙惟肖,似乎稍稍不慎,這幅圖中的景物就會飛嘯而出。
“此物是先皇時代留下來的東西,因為太過邪豔將此物贈給我,這刺繡的針法卻是早已失傳,若是你能領悟的到,此次你們家繡坊定然或救。此物放在你房中且不
安全,茶兒,你和小葉去收拾收拾,搬到嬤嬤這裏,也好對你的繡工指點一二。”
紀茶想來也是,若是這幅圖放在她的房中,何藍一來搗亂此圖定被嘶的四分五裂,且不說此圖如此之美,就說這是先皇所贈,若是壞了,她便再沒好果子吃。
想到此處,點點頭,道別後,急忙回到房中,開始把一些與刺繡有關的東西打包,順便那幾件換洗的衣物,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一定要在嬤嬤那裏專心的刺繡了。
如今一邊學習失傳的針法,一邊繡,不知道。。能趕得上及時交稿嗎。
她停頓了一下,若是趕不上,如今這樣繁忙到時一場空,這讓她情何以堪,看著還在繼續忙碌的小葉,心裏竟然沒有了之前那份決心。
是的,她想放棄了,倘若到時才後悔當初的努力,還不如現在就放棄。
甩開手上的東西,衣袖在桌子上一掃,所有東西都掉在地上,她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間,身後小葉的叫喚,被她拋之腦後。
衝出何府竟然沒有一人相攔,她奇怪的是原來想出府辦點事情都難,此刻為何就算有人看見,有人呼了聲小姐,卻無人阻攔,顧不得想那麽多,一路狂奔,一路灑淚。
路上的人都驚奇的看著這個驚豔的女孩,會是誰讓她如此傷悲。
她停在河邊,剛準備喘息片刻,就被一人拉向後方,湧入那人懷中。
“姑娘何苦自尋短見?”
頭的上方傳出一個磁性的聲音,著實嚇了她一跳,不過話說回來,死這個字他倒是從未想過,連忙推開他,卻為他的容貌著了迷。
男子一頭黝黑的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
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一般。
男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時她才緩過神來,對於現代,這樣看一個男子不足為過,隻可惜此地卻是百年前的清朝。
她為剛剛的失禮連忙欠身道歉,隨後又覺得不對,從始至終她都從未想過要去自刎。如今此人無非是多管閑事。
整理剛剛被扯亂了的衣物,再次向前走去,身後飄來那個男子的聲音“在下伍子傑,還問姑娘芳名。”
她冷冷一笑,側頭看了那人一眼,登徒子罷了。
不知不覺中,走到紀府門口,靜靜看著這緊閉的大門,眼簾垂下,止不住那無盡傷感湧入,爺爺奶奶一世想要守護的地方,如今卻是要毀在她的手中?
這大門略顯滄桑,是否已經到了人去樓空的地步。
一大群人往這邊走來,她連忙躲在石獅子的後麵,其中有一個轎子,轎簾上繡著很漂亮的繡花,她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轎簾被一隻大手從裏掀開,一個肥碩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滿臉的得意,他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低著頭,似乎在托顯著他的高貴。
他命一人上去敲門,老管家出來開門後,看到這幅場景嘴角重重的嗒下。
“去,快去給你那短命的老爺通報聲,說我魏某人到了!”
紀茶一驚,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魏老爺。此次他前來,究竟意欲為何?她隨著這群人一起潛入府中,隻見如今二叔頭發花白麵色蠟黃的坐在大堂之上。
“哈哈哈哈,好久不見呀紀老爺,繡圖可做好?”
魏老爺不等主人請坐,就主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臉上的笑容異常諷刺。她靜靜看著這一幕,心揪在了一起,沒想到那次生日宴會上春光滿麵的二叔如今竟會變成如此摸樣。
站在大柱後麵,觀看著這群人,為什麽此時的她那麽有負罪感。
魏老爺囂張的站起來,繞著大堂走了一圈,敲了敲那麵牆,眼睛裏露出嘲弄。
“這紀府的輝煌,幾日後怕再也見不到了吧,紀老爺,你又何苦和魏某爭這筆買賣?魏某倒是要看看,你紀家如何衰敗!不過,若是你可以跪下給魏某磕幾個響頭,魏某到可以既往不咎。”
二叔一陣,憤怒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是知道,此次的事情可以真的挽救不了,卻也不想當眾被欺辱。
“妄想,我紀家世
代已刺繡為生,如今這小小的困難,怎會失敗!”
“哈哈哈哈,魏某倒是看著,這次如若你們完成,魏某倒磕三個響頭又如何!”
囂張的笑聲讓大柱後麵的她,感到一股由衷的悲傷,二叔的臉變幻莫測的神色,就可以明白,他此時說話是多麽的沒有底。
明明知道這一切或許還有救的時間,她卻不想去嚐試,若是讓爺爺奶奶知曉,又會是什麽摸樣。
站在大柱後麵的她,隻知道當時魏老爺又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那些諷刺,鄙視,還有高傲的神情,深深刻在她的心裏,默默的退出紀家。
“吳嬸怎麽樣?”
紀老爺走進繡坊,他這一次的成敗都壓在了這個繡坊中的資曆最深,繡功最好的女人身上,隻是,這個女人卻沒有給自己想像中那樣的成果,女人的眼角已經勾畫
出幾道皺紋,似乎幾個月前,那還是光滑的摸樣。
“老爺,真的盡力了。”
吳嬸低著頭看著眼前那幅未完的刺繡,眼角的魚尾紋更凸顯了那幾分傷感。她知道,這次如果失敗,一切都完了,這個從年輕時就呆著的地方,如今卻已經淪落到這般田地。
如今這一切都變得如此難堪,一切的重任壓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感覺自己稍稍不小心,就毀了這個府。
“無礙,我也想過了,若是交貨前幾天還沒有做出像樣的成品,就都去找賬房那些銀兩,大家都散了吧,我與夫人,便與這家宅共存亡。”
此話一出,下麵的人都沸騰了,曾經都未覺得這個家主有何好處,如今聽聞家主似乎一意求死卻又心有不舍,看著家主花白的頭發,所有人都沉默了,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如今根本做不到。
每每想到這一點,所有繡坊中人,都感覺很無助。
回到何府,已經是傍晚,身後跟著的小葉一直在那裏東問西問的,她微微對小葉一笑,隨後又是苦瓜臉,嬤嬤似乎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這次她一定要努力的捉摸出來,那套失傳的針法該如何去弄,不,不是一定要,是一定會!不然枉費她在現代刺繡廠技師的嚼頭!
來到那幅刺繡前,心裏雜亂如麻,絲毫沒有一點頭緒,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線,腦袋裏一片眩暈,她明白,自己越想知道,心裏就越焦躁,看著眼前原本看似完美的繡圖,如今在她眼前卻是雜亂無章。
她緊咬下唇,感覺到身後的門被輕輕關上,她明白嬤嬤是想讓她獨自思索,不受任何人的影響。可是,如今心亂如麻的她,怎麽可以靜下心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隻覺得眼睛酸疼的很,看著眼前的繡圖,那一根根線似乎要將她吞沒,身後的門被打開,她回頭疑惑的看了一眼那處亮光,小葉一臉驚慌的看著她,然後一個勁的叫小姐。
此刻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什麽,隻是覺得眼前的亮度好難受,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