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幕 暴風雨前的平靜
一個月的戰火,轉眼即逝。?在烽火馬蹄聲中,康熙派了幾十萬大軍前往廣東,聲勢之浩大,可謂空前絕後。但戰果呢,我們不好說是誰真正的贏或真正的輸,我們也隻能說那是半喜半憂,平分秋色。
在這一月裏,因為戰爭的陰影,宮裏的人都顯得沉寂多了。康熙幾乎將自己整日困在南書房,然後和各位王爺、將軍商討前方用兵戰略,有時一議就是整整兩天。不請安,不招寢,不遊玩,甚至不睡覺,他如此瘋狂的舉動,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這次他是動真格了,甚至連禦駕親征的打算也在康熙心中孕育而生。
而我,戰爭的陰霾總不至於殃及皇宮,這裏依舊一片和諧。我閑暇無事時,偶爾會去禦花園散步,偶爾也會去南書房看看他。但每次,當我看到康熙專注的看著地圖,然後認真的樣子,便打心底不想打擾他,隻是默默一笑,悄然離開。我清楚,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我,他需要的是他自己,是自信。
這日,是三藩開戰後第二個月的某天。據說孫延齡已經被孔四貞說服,決定倒戈對付吳三桂了。這個消息一傳來,不禁讓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也讓被陰雲籠罩的紫禁城有了一絲陽光。這場戰爭,雖說不是很壯烈,但所到之處,仍然會傷害到老百姓的生活,我知道這也是康熙不願看到的。但這無可避免。沒有一場戰爭不會殃及到百姓,他心裏清楚的很,所有也隻能希望對他們的傷害是最低地。
中午,悶熱的天氣惹得人煩躁不安。此時鈴蘭在打掃屋子,無意間在床榻下發現了我前段日子心情不好時隨意丟掉的玉扳指。“小姐,這個要放哪兒?”鈴蘭將它拿到我麵前。然後問我。我當時正在發呆,忽聽到她的話,一回眸,心中還未來得及適應,頓時一怔。臉色驟變煞白。
我伸手,緩緩接過玉扳指,故作鎮定。“你先去忙吧。”然,我冷冷板起臉孔,打發鈴蘭走開。
玉扳指,有瞬間的恍惚,我將這個害人的東西緊緊握在手裏,然後默默歎氣。哎。這段時間真是發生太多事了,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我有點惱火地搖搖頭,然後急急忙忙找出戒指,將它們放在一起。抽氣著。眼前突兀的恍惚起來,仿佛那天的事情就近在眼前。
我有多久沒想起她了,烏雲珠,這個曾經風華絕代,如今卻半瘋半癲的女子。那時她是那麽怔怔的問我,問我什麽是愛情,她口口聲聲喊著我膽小鬼。記得那時,我躲開了她銳利地目光,因為不知該怎麽回答,那麽現在呢……
慘笑一聲。其實現在想想。她也隻能算是個可悲的女人。
“鈴蘭,幫我一個忙。”許久。我坐在妝台前,輕聲喊著鈴蘭。喉嚨沙啞,語氣竟有些沉重。
“小姐盡管吩咐。”鈴蘭放下手裏的活,走到我身邊。我緩緩起身,海眸低沉,然後重重歎息著,拿出一抹繡邊的絲巾,將玉扳指和戒指一起包在裏麵。“這個,你幫我送到慈寧宮去。”這兩件害人的東西,它們不屬於我,我隻是陰差陽錯的成為它們的主人。我知道,它們背後的故事一定不止這些,可此刻地我卻根本無心過問。還是還給它原來的主人吧,我甚至無力再去思考。
“慈寧宮?”但聽到我說慈寧宮時。鈴蘭倒是一驚。
“恩。”我頷首。身體有些搖晃。好像驟然失力。然後還是堅持著起身。朝外走去。“恩。幫我交給太皇太後。我現在很累。”
“好地小姐。”鈴蘭小心翼翼地將絲巾放到懷中。眼角忽地閃過一絲寒意。
之後。我一個人默默走在綠茵小巷裏。最後想了想。還是繞路去了禦藥房。因為是午後。禦藥房沒什麽人。在得到領班太醫地同意後。我從那裏取走了一些地草藥。不過因為是外人。所有取走地草藥都要經過太醫地審核和記賬。但這點我並不擔心。因為在表麵看來。我取走地那些草藥。都是些補齊養顏、並無害處地。領班太醫隻是稍稍看了看。便很放心地讓我離開。
但實際上。我取地草藥隻有我自己最清楚。那些草藥。看似都是補藥。單獨食用地確毫無害處。但一旦將它們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那藥性就不敢恭維了……
我冷笑一聲。心中掂量著回去之後該如何配置毒藥。
晃悠悠的回到屋子,鈴蘭早就不在了。我將從禦藥房拿來的草藥取了出來,然後閉目養神起來。記得二師傅地醫書上有過這樣地記載,將這幾味草藥按一定比例混合,然後再加上其他一些東西,那就可以製成一種致命的毒藥。這種毒藥,常人服下之後便立刻暴斃而亡,但那本醫書上還有另外一筆記載,那就是毀容之人,如果服下此毒,九成九會毒發身亡,但也有可能……
按比例混合好後,我坐到書桌前,握著毛筆,冥想片刻,然後開始提筆。不過多時,一切都搞定了,我看了看窗外,似乎天色尚早,於是心一橫,隻身前往北角廢宮。這裏,我有一月多餘沒來過了,行至廢宮殿外,大門依舊緊鎖,滿目蕭條。我孤身獨自站在宮門下,抬眸深深地凝視著那早已掉漆的匾額,心中猶如一股洪流,漸漸凝固。驀地垂下海眸,我緩步上前,沒有推門而入,隻是將配好地藥和那一紙書信默默放在角落。然後,我那一臉惆悵與無奈,默默相望著這座被所有人遺忘的宮殿。無論過去如何,無論過去的這裏是何等燦爛,可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悄然離去,隻留下那蕭瑟的一抹倩影,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任何話,隻是默默的踱步而行,眼底淺淺滑下一滴清淚。再見了安姑姑,都過去了!
回到屋子時,天已經全黑了。推開房門,屋子裏空****的,吹著冷冷的風,康熙果然還在南書房。
我莫名的淺笑著,心中不知是何想法。突兀的,有瞬間的一顫,真的很莫名,很寒心。我環抱著自己,回眸,黑暗的夜空裏一輪寒光高高掛起,有種淒美的孤冷折射到我心中。每當這時,看著那皎潔的月亮,淒淒慘慘的懸在半空裏,我的心就會好寒好寒。“又要有事發生了。”我彎起嘴角,在心底默念道。
如此的月色,似乎也在預示著新一輪的災難。
隻是我不知道的,是那個災難到底來的有多快、多猛……
果然,沒過多久,門外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朝我這裏跑來。我聞聲望去,黑暗下,有一個慌亂的身影在急急跑著,定眼一瞧,竟是漣月宮裏的管事宮女----菊夕。“怎麽了?”我上前扶住菊夕,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好像快虛脫了一半,滿臉慌張的,讓我不由疑惑起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剛想問個究竟,但見菊夕平靜下來,然後小心謹慎的四處張望,什麽也沒說,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一臉迷茫,趁著濃重的夜色,我就這樣被菊夕拉到了永春宮。
一踏進宮門,忽地我渾身一顫,稍稍回眸,心裏不知怎麽的竟不安起來,手腳也逐漸冰涼。我跟著菊夕,朝著漣月寢宮走去。到了門外,菊夕首先走了進去。我站在屋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袖早就不知在何時被菊夕拉的不成樣子了。莫名的眨眨眼,忽地轉角有一個鬼祟的身影在探頭探腦。
“誰……”我一喊,那鬼影一驚,回眸一望。那是個穿著太監服的太監,右臉上有一個好大的黑痣,長相尤為明顯。我想那許是漣月宮裏的人吧,我一瞪他,心想著這太監也太大膽了吧,竟然敢在這裏偷看。果然,那太監被我的眼眸一嚇,下意識跑走了。
這時,菊夕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看上去很不好,眼角紅紅濕濕的,好像剛哭過。她彎著腰,恭敬的請我入內。我緩步走上台階,一步一步朝著屋子走去。隻是這一刻的我並不知道,那每一步都仿佛是在倒數計時,記錄著我所有無幾的時間。
屋子外麵,隻零星掛著幾盞紅燈籠。沒靠近那屋子,一股濃重的藥味便撲麵襲來。我按住鼻子,雖然在峰頂四年,這些藥味我已經聞慣了,可這麽重的味道,還是會讓我皺起眉頭,略感不適。
走進裏屋,掀起粉色的紗帳,我老遠就瞧見漣月雙手抱膝,垂著腦袋,雙眼凹陷的坐在**。我大驚,看到漣月這副慘樣,“漣月,你怎麽了?”趕緊上前,輕輕坐在床榻上,我心疼地握住漣月的手,然後柔聲問道。“漣月,你怎麽了?”記得一個月前來看她的時候,也沒現在這麽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