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強要入夥

“老黑,這仨肉票你是在哪兒尋來的?”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吐字清晰四平八穩,倒像是個有身份的人。

“全爺,冤枉呀!這可不是我到外頭幹的買賣。嘿嘿,全爺您不知道,這叫閉門家中坐,天上掉元寶。可能是山神爺知道全爺您今天要來吧?特地找了仨羊牯到我這裏來,進我的門喝我的酒。我要是不好好伺候他們,那我左老黑這麽多年不是白幹了嗎?”

“哦,你準備怎麽伺候他們?說給我聽聽。”

“其實也沒準備怎麽樣。我可沒打算壞了他們,全爺您別誤會!我聽說日本人修西崗炮樓正用人手,我一個朋友在那兒是個監工頭。前幾天他告訴我說,要是能往那邊介紹人的話,每介紹一個給我提兩塊大洋!”

“這仨羊牯看上去有把子力氣,要是送到炮樓工地的話,說不定我還能管我那朋友多要一兩塊大洋呢。全爺您今天既然來了,這仨羊牯換的錢我拿一半孝敬您。”

“行啊老黑,出息了你?竟然和日本人有來往了?還敢往鬼子炮樓裏送人?你忘了咱是幹什麽的了?劈!啪!”最後兩聲又響又脆,聽起來很像打耳光。外麵有人哼了兩聲,有東西翻倒的聲音,顯然那位全爺和老黑發生了衝突。不過也就這兩聲,接下來外麵就安靜了下來。

“全爺。”等差不多半分鍾之後,老黑再說話的時候聲音比剛才含混了不少,“這是他們三個的。您看,好人能帶著家夥嗎?這仨人賊頭賊腦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放屁!他們不是好東西,你就是好東西了?還賊頭賊腦?我看你才是賊頭賊腦呢,你們全家都是賊頭賊腦!你老婆是賊婆子,你那倆兒子就是倆小賊!你這個屋就是個賊窩子!我回去把今天的事兒告訴六爺,你說六爺是會誇你能辦事呢?還是把你們家這四口子全都種了荷花?”

“別,別!全爺,饒命呀!全爺饒命!翠花,你個死娘們裝什麽死人,還不趕緊過來求求全爺?”

“全爺,全爺,求求您饒了我們全家吧。是我們鬼迷了心竅,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們吧。”這是男女和聲在求情。

“嗯,起來吧。帶我去看看那三個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隨身還帶這麽好的槍?他以為他是張大帥呀?”

門一開,從外麵進來倆人。後頭那個正是昨天一起喝酒的本宅主人,臉蛋子腫起來老高。前麵走的那位看年紀不過三四十歲,高鼻梁、大眼睛、兩道劍眉白淨的皮膚。初一看相貌,這人長得還挺英俊。不過仔細再看,卻發現此人眼角眉梢都帶著一層濃濃的煞氣!

“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從哪兒來,是幹什麽的?”這個叫全爺的語氣和善的問木拉提三人。

“他叫張強、他叫魏建、我叫木拉提。我們仨是關內人,到遼中去做買賣的,路過望海山。結果被這位給綁住了。誤會,這都是誤會。”三人中就木拉提長得不像內地人,還就他嘴皮子靈光。

“做買賣的?做買賣的有帶這家夥的嗎?”全爺手裏拿著三個人的三把槍一晃一晃的,看著三人一陣的冷笑,“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你們也不用瞞我。我不管你們是哪個綹子的,也不管你們是關內的還是關外的。今天既然栽到這兒了,那你們要想不付出點什麽就走恐怕不容易。”

“那我們也不能去給鬼子修炮樓!”根據剛才聽見的隻言片語,木拉提就猜到這位全爺很可能屬於痛恨日寇的,最起碼也是對鬼子沒好感。他正好利用這點拉關係。

“沒人說讓你們去。老黑說的話不算數!”說到這兒,全爺這才想起來估計他和老黑在外麵說的話,這三位已經全聽見了。“嗬嗬,既然你們已經聽明白了,那我也就有啥說啥了。現在我給你們仨畫一條路,走不走就在你們自己選擇了。”

木拉提、張強、魏建目不轉睛的盯著全爺,老黑也不錯眼珠的盯著他。所有人都想知道全爺所畫的路到底是什麽。

“上望海山入夥!”全爺眼中精光閃閃,話裏充滿了鼓動人的語氣,“跟我們***鬼子!我不敢說上了望海山就會有遠大的前程,但我卻敢保證你上了望海山就不會後悔!你們要是東北的,就應該聽說過望海山。要是關內的,我敢說望海山比你們關內絕大多數的綹子都要強!”

“我們還有一批同伴在等著回去呢。這麽著吧,全爺您先放我們回去,讓我們和同伴商量商量。要是他們也同意的話,說不定我們大家夥兒都上望海山入夥也有可能呢。您要是不放心,就放我們一個人回去。”

“別說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們先上山,見過六爺之後,如果他同意你們留在山上入夥,那你們隨時都能去接夥伴上山。”

“那個六爺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嗬嗬。”全爺幹笑兩聲不往下說了。不同意怎麽辦?胡子能怎麽辦?殺了唄。

好嘛,這回不用發愁怎麽才能上望海山了,現成的導遊有了!

全爺帶了四個跟班,五個人押著木拉提他們出了左老黑的家,踩著積雪上山。積雪的厚度差不多能埋住腳脖,對於本地來說,這已經算是小雪了。雪地上有幾行腳印綿延至遠方,估計就是全爺他們下山時候踩出來的。上山仍舊踩著這些腳印走,既安全,又不會迷路。

左老黑家的房子完全消失的時候,旁邊樹林裏突然跳出一隻動物,像鹿好像又不是鹿,蹦蹦跳跳幾個縱躍跳到了樹林那邊。

“麅子!”全爺喊了一聲,伸手拽槍照著麅子跑的方向就是一槍,“啪!”槍聲震得鬆樹上的雪花紛紛灑落。兩個跟班摘下步槍迅速追了上去。木拉提一看機會來了,冷不丁用肩膀一扛身邊的魏建,然後他身子借勢往另一邊一倒,骨碌碌順著雪坡就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