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會場中的胡子

胡飛腦子裏剛出現這個念頭,孫老六就滿臉愧‘色’的告訴他:“這幾年日本人就沒斷了來望海山掃‘**’,弟兄們是整日裏東躲西藏的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鬼子大部隊一來咱就得轉移,轉移一次就是一次大搬家。寧小翠作為無形中山寨的後勤主管跟著‘操’碎了心。”

“大概是‘操’勞太多的原因吧,從前年開始,寧小翠突然患上了肺癆。山寨為此請遍了東三省著名的老中醫給她治病,但卻總是時好時壞一直也沒除根。也就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天冷得能凍死人。寧小翠突然肺癆發作。等我親自帶著人從奉天把老中醫請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救了。”

說到這兒,孫老六臉上一片黯然。胡飛雖說不至於無法接受吧,那心情卻已經跌至了穀底。在遼陽成功說服偽軍旅長張風亭的喜悅頓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她埋在哪裏?”默默無語了良久,胡飛終於從那種極端失落的情緒中恢複了過來。畢竟,痛失親人的經曆他已經有過好幾回了,自然就有了強於常人的抵抗力。

“就在離這裏不到三裏的大石坡。”孫老六用手朝右邊指了一下,心理的愧意那就沒法說了。

胡飛為了山寨的安全冒險遠行,把‘女’人留到了山上。兩個‘女’人,人家還帶走了一個。就這剩下的一個‘女’人,全山寨好幾千大老爺們愣是沒保住人家的一條命。從知道胡飛回山的那一刻起,孫老六就琢磨著怎麽向胡飛解釋。

今天這機會不錯,周圍也沒幾個外人。另外呢,錯過今天再不說,等飛哥什麽時候問起來了那就難堪了。還好,看樣子飛哥並沒打算追究誰的責任。不過,該有的態度,孫老六還是得做出來的。

“飛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看顧好弟妹。您有什麽氣就撒在我身上吧。是罰是打,哪怕就是要了這條命,我老六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什麽呢?我說怪你了嗎?要怪,也隻能怪鬼子!要不是鬼子侵略咱國家,我家,你家,咱能沒有家嗎?走吧,帶我去她的墳上看看吧。”

路過一家壽衣店,買了燒紙香燭,幾人騎著馬來到了一片荒蕪的小山坡。坡上的積雪還沒化完,要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分不清哪個山包是墳頭。

這地方孫老六是來過的,當初寧小翠下葬的時候還是他親自主持的呢。可即便如此,找到這座墳頭依然‘花’了差不多一個鍾頭。

趟著積雪一步一滑的走到這座大石坡的半山腰。這裏有兩棵碗口粗的野柏樹,柏樹上麵枝葉全都蓋了一層雪。兩棵柏樹中間就是一個不高的小墳頭,墳頭上還有一塊石碑,前麵有供桌、香爐。上麵落滿了柏樹葉。

胡飛仔細一看,墓碑上刻著:胡寧氏之墓。下麵是年月日,看日期正是半年以前。要是早回來半年,也能見那個可憐‘女’人一麵了。

胡飛默立良久,點了三炷香,又燒了黃裱紙,心中默默地禱告:小翠,到了那邊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再也不用受屈受苦了。你放心,既然我回來了,從今往後,每年我都會來給你燒紙的。

拔了拔墳上的野草,用樹枝掃淨了墳頭的積雪,胡飛飛身上馬,一抖手中韁繩,“駕!”戰馬嘶鳴一聲,邁開四條長‘腿’疾奔而走,一溜煙的回到了望海山。

回山上,心細如發的秀珍就發現了胡飛的異常。她不敢當麵去問胡飛,就悄悄地把她的發現告訴了張雅怡。張雅怡可不管那麽多,拉上馮怡直接闖進軍部把胡軍長給拽到了外麵。

胡飛剛開始還納悶呢,這兩個‘女’人怎麽了?平常她們不是這樣呀。等張雅怡像連珠炮一樣追問之後,胡飛歎了一口氣,心情沉痛的把今天從孫老六那裏聽說的事情經過,以及自己到墳上給寧小翠燒紙上香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雅怡是早就知道寧小翠這個人的,兩個人在一起這些年,胡飛曾經不止一次的和她提起過這個名字。因此,她對寧小翠印象相當深。馮怡不知道,張雅怡用簡單的幾句話就把倆人的關係給講明白了。

這對文武紅顏一對眼‘色’,馮怡安慰胡飛節哀順變,張雅怡表示今後每年的上香燒紙她們姐妹包了。這些小事胡飛不用‘操’心,他隻要一心一意去打鬼子就行。又是兩個賢內助!不知道為什麽,胡飛腦子裏忽然轉過這麽一個念頭,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胡飛回山之後的第二天,由孫老六、苟天曉、木拉提組成的遼陽保安旅起義三人領導小組正式進駐保安旅部。領導小組的主要領導是三位,安保人員大約有一百人左右。這幫人進了旅部就算把張風亭給架空了,他的旅部已經被人接管,旅長張風亭隻是一個下命令、蓋章的工具了。

首先,孫老六讓張風亭把保安旅所有連以上軍官全部叫到旅部,召開全體幹部大會。

等為軍官們在會場上坐定之後,卻發現會議的主持人竟然不是他們旅長張風亭,而是一個看似麵熟的半大老頭!這家夥是誰?有認識的,是孫老六,望海山的孫老六!胡子!

胡子來這兒幹嘛?他好大的膽子!有倆衝動的軍官站起來慷慨‘激’昂的揭穿了主席台上那位的胡匪身份。結果旁邊坐著的旅長張風亭沒吭聲,反倒是周圍站著的會場警衛撲過來幾個,架起這兩位正義的軍官是往外就走!

“幹什麽?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我是營長,我是遼陽保安旅的營長!來人,快來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旅長,張旅長快救命呀!”這倆爭議的偽軍被強行拖拉了出去,那淒厲的慘叫聲在出‘門’不久突然戛然而止。讓聽見的人渾身猛地一個哆嗦。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咳咳。各位,剛才那兩個人說我是胡匪,我告訴你們,他們說錯了!我不是胡匪,我是抗日義勇第一軍的軍官!各位看見我身邊這位了沒有?他就是抗日義勇第一軍的少將情報處長。你們的旅長張風亭已經給大家找了一條光明大路,那就是參加國軍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