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夜中的神槍手

進攻了一天的鬼子終於在天黑之前停止了攻勢，陣地上的我軍官兵全都鬆了一口氣。

高全利用天黑之前，終於視察了二五六團的陣地，他的手下除了柳七留下來充當警衛員之外，其他人全都被他編到了一營。一營陣地上那位滿身塵土的少校營長對此表示了大力的歡迎。今天一天的仗打得太苦了，第一天他手下就犧牲了一個連長，排長更是兩死兩傷，部隊現在急缺連排級指揮官。副參座一下子就送過來好幾位，還是打過仗的基層軍官，他怎麽會不高興？

至於高全把這幾個人全集中到他的營裏，一營長更加不會反對了。現在其他兩個營可是不比一營傷亡小，這些人要讓不是先來他這裏，恐怕連人毛都不會給他剩一個。

高全看一營長對他手下的這些人態度友好，心裏也很高興。他不怕這些人和鬼子幹，隻是不想到部隊裏受人排擠，無謂的內鬥傷人傷己，能夠在戰場上精誠團結，無疑是最讓人心裏痛快的。

鬼子看樣子今天晚上是準備多歇會兒了，吃完晚飯都一個小時了，鬼子的進攻還沒開始。

“團長。”高全看見許雲正在看著傷亡報表直皺眉頭，湊過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們可以趁天黑對鬼子發動夜襲，不管鬼子有什麽企圖，現在還沒發動進攻，那就是還沒準備好，我們可以趁夜派出一支部隊，繞到敵人後麵向鬼子發動突然襲擊。”在二十九軍的時候，劉汝明就不止一次這樣幹過，高全親身參與的就有好幾回，且每次都有所斬獲，他現在對這種夜襲敵營的老戰術，可是興趣極大。

“副參座的提議非常好。”許雲一開口就先肯定了高全的建議，讓高全精神一振，緊接著下一段話就讓高全提起來的精神頭又泄了下去，“可是我們第九軍不是二十九軍，我們團裏的戰士全都沒有配二十九軍那種大刀，也沒有練過刀法。拚刺刀的話，我們的中正式步槍刺刀又比日軍的三八式短。我知道，你在二十九軍的時候參加過夜襲戰，隻是這種戰法適合二十九軍，卻不適合我們第九軍呀！”許團長邊說邊歎氣、搖腦袋，好像沒配大刀是多麽遺憾的事一樣。

高全卻知道，二十九軍之所以人人一把大刀，全都是因為部隊裏的武器不足，才用大刀彌補，想不到到了許雲這裏，大刀倒是成了一件威力極大的特種兵器了！看他那個樣子，是絕不會同意派部隊夜襲作戰的，高全也就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本來他是接下來還想說自己可以擔任這支夜襲部隊指揮官的，既然團長沒興趣，他身為副參謀長，當然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晚上十點，吃飽喝足的鬼子又發動了攻擊。炮兵轟擊之後，鬼子以每次半個大隊的兵力發起了地麵衝鋒。二五六團的戰士隨即展開奮勇反擊。

一營的陣地上，高全帶去的九位基層指揮員全部投入到了一線作戰。王大柱、錢四喜這兩人的職位是副營長，本不必上到最前麵與戰士們一起和鬼子對射的。隻是這倆人都是一聽到槍響就坐不住的性子，和一營長打聲招呼之後，二人攜手就進了二連的陣地。一營長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隻剩下滿臉無奈。

王大柱兩人一進陣地立刻各自占領一個射擊位置，每人端起一把中正式步槍，互相對視一眼，就開始了射擊比賽。這倆人一直以來，就對誰的槍法更好相互不服氣，來了一營之後初來乍到，手下又沒有合適的部隊讓他們親自指揮，與其待在營部聽著槍響幹著急，還不如到前沿當一個戰士來的過癮。

夜色黑沉沉的，隻有陣地前沿時不時亮起的曳光彈能照亮陣地前麵。再就是從鬼子射過來的子彈運行軌跡判斷鬼子的位置。王大柱在戰壕裏爬好，穩穩地端著步槍，眯著一隻眼睛向山下瞄準著。一枚炮彈在陣地前沿三十米的地方爆炸了，爆炸的火光照亮了陣地前的一切，大片的鬼子就在陣地前一百米開外，雙方戰士射出的子彈交織成一張閃亮的網，這是一張死亡之網，所有觸到這張網的人，不管是我軍的戰士，還是正往上爬的鬼子，一概是非死即傷。

“啪”一聲輕微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山下的一個舉著指揮刀的鬼子軍官應聲倒了下去。這不是槍聲變小了，而是陣地上的爆炸聲太響了，以至於就在耳朵邊響起的槍聲，就變得比一枚最小的鞭炮聲音還小。

拉了一下槍栓，繼續瞄準下一個。鬼子進攻的隊形並不密集，想要槍槍打中，難度還是不小的。王大柱將頭伏的更低了，臉頰已經挨到了槍體上。

連續不斷的光點從同一個位置快速的往上飛來，那是鬼子的一個機槍射手。王大柱深吸一口氣，估計了一下那個鬼子趴著射擊的樣子，找準鬼子的肩膀位置果斷的叩響了扳機。鬼子的腦袋上一般都是戴著鋼盔的，子彈並不能保證每次都恰好穿透鋼盔，從肩頭的位置射入，同樣是致命的，還能保證射出去的子彈不受任何外力的影響，高全訓練出的神射手都是選擇這個位置的。

判斷果然沒錯，隨著槍聲響過，鬼子那挺機槍立刻停止了發射。

王大柱正在向下一個鬼子瞄準，左邊的陣地上忽然喊聲大作，鬼子上來了！把步槍一扔，左手拽出腰裏的盒子炮，右手從肩頭抽出大刀，一個大步向左邊撲了過去！

左邊三排的陣地上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三排的戰士和衝上來的鬼子廝打在了一起。王大柱趕到的時候，雙方士兵已將徹底混成了一團。斜刺裏一聲鬼叫，王大柱吸氣收腹身子猛的往後退了一步，一把刺刀從肚子前麵帶著涼風刺了過去！反手一刀揮出，感覺到刀身停滯了一下，跟著就順勢而過。

看也不再看一眼，王大柱快速的往左側移動，那裏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和三個子小的鬼子拚殺，那就是剛才還在和他比拚槍法的錢四喜。左手槍一抬，“啪啪！”連續兩聲槍響過後，錢四喜身邊的一個鬼子一個跟頭摔到地上。此時錢四喜已經掄刀砍翻了一名鬼子，另一個家夥正好轉到空擋處，挺刺刀就要向錢四喜刺去，王大柱甩手又是兩槍，鬼子應聲而倒。錢四喜回頭看了王大柱一眼，王大柱一呲大白牙，算是回了一個微笑。

陣地的右邊也響起了和這邊一樣的喊殺聲，那邊也被鬼子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