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中流砥柱

飛機轟炸給聚集在太原北郊的中國軍隊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人員傷亡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對士氣鬥誌的打擊。

本來在忻口前線，雖說是戰鬥苦了一點，卻還是一直死死的頂住小鬼子的進攻的。戰士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把小鬼子死死地拖在了忻口陣地上，士兵們心裏全都憋了一股勁兒，要和小鬼子死拚到底的勁兒。哪知道上麵一聲命令，辛苦守了快一個月的陣地，說放棄就放棄了。換一個陣地，接著和小鬼子鬥，按說也沒什麽的，但是，冒著被小鬼子尾隨追擊的危險，趕到這個戰場了，看到的是什麽？看到的是亂成一團的一個大場麵，師找不到團，連找不到營，緊接著小鬼子飛機就來轟炸了，士兵們怎能不慌亂？

先是後到達戰場的外圍部隊亂了。被小鬼子的飛機一頓狂轟亂炸之後，忻口戰場上，和鬼子血戰兩旬而毫不示弱的戰士們慌亂了。沒有明確的指揮，沒有統一的部署，更加沒有有利的地形和完好的防禦工事。絕大多數部隊都不知道誰打主攻，誰打掩護，每支部隊的長官都以為旁邊的部隊會來支援自己，每一名師長旅長都認為自己所處的位置不是主要方向，鬼子不會首先進攻自己。當鬼子真的來了的時候，潰敗也就變成了必然的趨勢了。

日軍第五師團的鬼子們果然是生猛的很，一路銜尾追擊，中國軍隊的所有部隊還沒有完全進入戰場，鬼子們就在飛機飛走十幾分鍾之後來了！

這是一場災難，絕對是一場災難。連單兵掩體都沒有來得及挖的部隊，在日軍精銳師團的攻擊下，很快就敗下來了。一個旅、一個師的往下退。一支部隊跟著另一支部隊，就像瘟疫在傳染一樣，前幾天還是英勇的鋼鐵雄師，如今卻變成了被鬼子一衝就潰敗的可恥的殘兵敗將。

前期早到的部隊，已經布置好了防禦陣地，可是前麵衝過來的是自己部隊，總不能對著他們開槍吧？讓過了這些同袍之後，自家的陣地也被衝擊的不成樣子了，小鬼子隨後就跟了上來。

衛總司令的命令現在也得不到執行了。各支部隊被自家潰兵一衝，編製已經完全混亂了，前敵總指揮部的傳令兵根本就找不到各支部隊的具體位置。衛總司令和各部隊指揮官通電話，那些軍長師長們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具體位置，總之，身邊不是自己軍隊其他的部隊，就是小鬼子。

高全的情況也不比其他部隊強多少，往他這裏衝過來的自家部隊也不少。二五六團的士兵們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些衝過來的潰兵，高喊著讓他們從別的地方繞行。潰兵們看出來這夥人眼裏的殺氣，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誰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潰兵們很識趣的往兩邊躲。但是，現場可是有幾十萬人呐，就算二五六團前麵的潰兵人再少，可幾千上萬人總是有的吧？高全的這千把號人怎麽能擋得住這麽多人？潰兵旁邊還有潰兵，一支部隊旁邊還有別的部隊。各支部隊都在慌亂地奪路而逃。他們也不是要故意的往二五六團初具形狀的陣地上衝，隻是旁邊的部隊擠壓著他們，不往這邊走別處沒路。

上過戰場的士兵和其他士兵是不一樣的。二五六團的士兵在警告無效之下，果斷的開槍了！他們的槍口對準的是自家的袍澤弟兄！

“嘭嘭嘭！嘭嘭嘭！”一排子彈打出，倒下了一排人，前麵混亂的人群“呼啦”一下，往兩邊一閃，把二五六團的陣地空了出來。

“進入陣地，準備戰鬥！”高全咬著牙發出了命令。現在他都不敢去看陣地前沿那幾十個士兵的屍體，那些人全都是忻口戰場上撤下來的抗日英雄。他們沒有倒在日本人的飛機大炮下麵，卻倒在了自家的槍口下。

有了這幾十個人的示範效果，後麵的潰退部隊果然沒有人再往高全這邊的陣地靠近了。二五六團就像激流中的頑石一樣，劈波斬浪，傲然屹立當場。

當然，這麽多的潰兵，高全也不會白白放過。柳七、張二孬各自領著一支隊伍在陣地四周收容潰兵。現在隻要是規模小於一個營的小股部隊，統統是高全收容的對象，有槍沒搶已經不重要了，除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重傷員，所有輕傷員也都是高全需要的對象。就這樣，二五六團就像吹氣球一樣，快速的壯大著。兩個小時過後，他的部隊已經有了兩千五百人的規模了，高全相信，隻要給他時間，他完全有把握能湊出一個師的兵力來。

鬼子是不會給他機會的。潰敗的部隊還沒有過完，鬼子就跟在這些部隊後麵殺了過來！用狼群在追趕羊群來形容眼前的場麵一點也不為過，無數的部隊在這種大潰退中，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所有人都隻是向著後麵太原城的方向狂跑，鬼子的戰車在後麵碾壓、機槍掃射，鬼子的大隊士兵在戰車後麵，用他們手裏的步槍肆意的射擊著。

“開火！”看到這副慘劇，高全眼珠子都紅了，舉起步槍“啪！”的一下，一名跑得最快的鬼子兵應聲而倒。

“啪啪啪！”我軍陣地上的官兵猛烈地開火了。正在追趕的過癮的鬼子們紛紛倒斃。二五六團開始的雷霆手段此時起到了最佳作用，在戰士們向鬼子射擊的方向，沒有一個我軍戰士遮擋視線，戰士們的每一發子彈，都是向著鬼子去的。

我們的士兵是在無遮無擋的奔跑，在後麵追擊的鬼子同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擋。二五六團的陣地雖然不大，卻也在瞬間造成了上百名鬼子的傷亡。鬼子們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一倒一大片，戰士們向著前麵的鬼子群盡情的宣泄著子彈。

“轟！轟！”

鬼子的戰車過來了，就是那種擁有一層薄鋼板，上麵裝了一門小炮一挺機槍的裝甲卡車。三輛鬼子的輕型戰車幾發炮彈下去，二五六團陣地最前麵的一個掩體就被炸開了，掩體中的戰士被炸得血肉橫飛。掩體旁邊的戰士爬到戰壕裏不受一點影響的向鬼子步兵繼續射擊。有士兵奮力甩出手榴彈，卻隻是讓鬼子的戰車稍微停頓了一下，就邊往前開，邊繼續用機槍掃射。

“誰去給我炸了它？”高全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