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門街23號是倭國華北方麵軍治安師團,三十三師團長真田助的官邸,宴會就設在一樓大廳,自助酒會的模式,這讓彼此間的交流更加自由方便。

方海濤來得特別早,剛好踏準請帖上的時間。

當他挽著夏玉瑤來到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真田幸郎和真田菜子麵前時,真田幸郎一眼就認出了昔日的同窗好友,直接朝方海濤來了個激動熱情的熊抱,兩手死命的拍著哦不,應該說是捶打著方海濤的後背,“咚咚”直響,也虧得方海濤身體結實,要是換上別人就算不被錘得吐血三升,也會五腑移位。

方海濤自然也不客氣,用同樣的方式打著招呼,因為這是宮崎一夫與真田幸郎兩人在學校時最喜歡的打招呼方式。不過他可不敢像真田幸郎這樣下狠手,自己力道有多大自己知道,別到時候拍出個好歹來。

可當真田幸郎拍打著方海濤後背時,心裏卻有異樣的感覺,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夏玉瑤在一旁瞧得頭皮發麻,也隻能暗中為方海濤祈禱,因為她現在不比方海濤閑,真田菜子是個十足的話癆,逮著個人不管熟不熟,都能囉嗦個不停。何況在方海濤跟真田幸郎互相介紹中,夏玉瑤的身份是他的女朋友,也曾在倭國留學過,精通倭國語言。所以玉瑤正打起精神跟她用日語交流著、八卦著。

“真田君,還記得在醫學院時,咱倆的賭約嗎?”打完招呼後,方海濤和玉瑤在真田幸郎倆夫妻的陪同下,走向宴會大廳。為了掌握聊天主動權,方海濤把話頭引向資料上有詳細記錄的事件上。

“宮崎君,我當然記得!嗬嗬,那時也是年少輕狂,為了追求同一個女人而打下的賭約,約定誰先獲取她的芳心,另一個人就欠對方一個承諾。”真田幸郎光棍得很,當著自己老婆的麵,直言坦誠以前曾對另外一個女人的追求經曆。

而真田菜子跟夏玉瑤的反應也各不相同,前者情緒沒有一點的波動,既沒有吃醋也沒有嫉妒,完全符合了一個倭國女人丈夫至上的傳統觀念,反正現在自己才是真田幸郎的妻子,連孩子都有了,還吃哪門子的醋呢。

夏玉瑤反應卻有點激烈了,不知道是出於演戲太投入了,還是被方海濤剛剛在手背上的那一吻吻出感覺來,居然悄悄在方海濤的肋下腰間軟肉,使出了女人專屬的二指禪神功,差點把毫無防備的方海濤掐得大喊出聲。

“呃那看起來,這個賭約真田君輸了哦!”強忍著痛苦,方海濤硬是把完整的一句話擠了出來,心想:玉瑤這小娘皮發的哪門子瘋,老子跟你啥關係沒有,輪得到你吃醋嗎?再說了,就算有關係,那也是宮崎一夫喜歡的女人,關我鳥事咩!

真田幸郎自然也把夏玉瑤的小動作看在眼裏,沒想到這個有著大男子主義的同窗好友,居然找了這麽一個愛吃醋的女朋友,這下可有得他受了,但同情歸同情,在賭約一事上可不含糊:“宮崎君,何以見得這賭約是我輸了呢?”

“怎麽?難道真田君想耍賴不成,要知道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無論如何再也不能博取她的芳心了吧?而我則不同了,所以這賭約自然就是你輸了。”

“宮崎君,你現在不是有女朋友了嗎,與我又有何區別呀?”沒想到,這個老同學居然這麽無恥,從自己已婚這方麵入手。但真田幸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先挖個坑讓你跳,你女朋友就在旁邊候著呢!

“嗬嗬,區別肯定是有的。哎!以前那個豪爽的真田君現在居然變得如此的婆媽,看來華夏的古話說的不錯,溫柔鄉就是英雄塚啊!”方海濤滑頭得更泥鰍似的,當然不會眼睜睜往坑裏跳,玉瑤的小手可還搭在腰間呢,你會移花接木,難道我就不會乾坤大挪移,給你來個激將?

“好了,不就是一個承諾嗎,我給你就是,宮崎君也不要再如此耗費心機了。對了,您父親宮崎大佐身體還好嗎?”在醫學院期間,兩人拌嘴或較量,宮崎一夫每次都被自己壓得死死的,可幾年沒見,這小子別的本事長沒長不知道,這嘴皮子卻厲害了許多,愣是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也不想再在這賭約上磨牙了,不就是一個承諾嗎,爽爽快快就答應了,還關心起好同學父親的近況。

“哎!家父自從負傷把腿截肢後,身體狀況時好時壞,家父這是心病呀,作為一名軍人不能上戰場殺敵,報效天皇陛下,那是何等的屈辱,所以到現在都一直把自己關在本土的老家裏,閉門不出,終日悶悶不樂。”方海濤暗道一聲好險,也虧得那些資料夠齊全,居然連遠在倭國本土的宮崎太郎情況也調查得清清楚楚,才應對了過去。

“宮崎君,請不要太擔心了,據我所知,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寺內獸一大將正準備發動一場大戰役,完全占領華夏已經是指日可待了,到時候宮崎大佐定可安心養傷。”真田幸郎安慰人的話也真是奇特,但對於軍國主義份子來說,這樣的安慰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嗬嗬,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方海濤立刻露出一副興奮的樣子,顯然也是一個軍國主義忠實粉絲,但暗地裏卻有些擔憂。

“宮崎君,我怎麽覺得你小子好像長高了啊?”兩人聊著聊著,真田幸郎終於發現之前為什

麽感覺到異樣了,現在的宮崎一夫居然比自己高了一個頭,想當年在學校,兩人特意比過高矮,那時隻是高自己半個頭的啊,難不成二十多歲了還會長個?

看到真田幸郎眼裏露出的驚訝和疑惑,方海濤瞳孔微縮,沒想到自己的身高問題還是被對方留意到。

方海濤了解倭國軍人,他們多疑、固執,雖然真田幸郎現在驚訝多於懷疑,但如果不及時將他心裏的懷疑消除,恐怕以後會很麻煩。

定了定心神,方海濤飛快的想著該如何應對,而一邊時刻注意著兩人對話的夏玉瑤聽到真田幸郎的話後,眼裏也不禁露出一絲擔憂。方海濤的目光不經意間跟夏玉瑤對上,卻瞬間有了計較。

“真田君,別挖苦我了,你也是學醫的,我這個年紀還會長高嗎?我是穿了內增高鞋,才會讓你覺得我高罷了。”

“內增高鞋?”顯然對於內增高這個東東,真田幸郎是陌生的,別說他陌生,在這個年代整個世界除了方海濤恐怕沒一個人知道內增高鞋是什麽鞋,這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傑作矮人的福音。

“就是在普通的鞋子裏填塞一些厚厚的鞋墊,這樣穿起來人就會顯高。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女朋友是個華夏人吧?她都有一米六五了,我不這樣墊高點麵子上不好看呐!”這些話,是方海濤咬著真田幸郎耳朵說的,要多鬼祟有多鬼祟。

不過真田幸郎非常理解這種行為,而且對方海濤身高這一問題也不再驚疑了,他的解釋和做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男人嘛,誰不要麵子的,女朋友比自己高或跟自己差不多,換了是他也會這樣搞。

看到真田幸郎理解卻又有些嘲弄的眼神,方海濤暗呼一口氣,這關總算過了。

分隔多年的同窗好友能聊的話題自然不少,幸好隻有少數的話題是在資料以外,都被方海濤巧妙地帶過。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賓客也開始陸續到來,作為主人,真田幸郎夫妻也隻能歉意的暫時離開,回到門口接待。

宮崎一夫這個名號在太原也算得上比較有名,不是他的軍銜,也不是他的戰績,而是方海濤這個假身高超醫術的功勞。

你軍銜再高,殺敵再多,這戰場上子彈可不長眼睛,不會因為這些而繞著走,該咬上你的時候,它是一點也不含糊的!子彈雖然對每個人都很公平,射中了都是一個洞,但子彈是從槍杆子裏射出來的,而槍杆子是掌握在敵人手上的,敵人卻是瞄著官大的扣下扳機。

所以,官銜越高,戰績越好的家夥,在太原沒有一個不在方海濤的手術台上呆過。今天這宴會到場的軍官見著方海濤那自然是百般的巴結,撇開曾經的救命恩人不說,將來說不定哪天又被子彈咬上了,還指著他來救命呢。

這邊方海濤忙著應酬,那邊夏玉瑤也不寂寞,那些軍官將領都是帶著自家老婆來的,女人的愛好無非就那麽幾樣——閃閃發光的東西、怎麽吃都不會胖的美食、永遠也逛不完的商品街、還有永恒的八卦。所謂兩個女人連續劇、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有六七個女人聚在一起,那就隻能上演舞台劇了。

都說紅顏禍水,這話是一點也不假,夏玉瑤的相貌可以說是宴會裏的“一級棒”,其她倭國女人要不就成熟得透爛,要不就是未成年小蘿莉,可愛有餘性感不足,充其量就隻能是“**”。

跟夏玉瑤聊天的所有倭國女人,總會時不時提起木村小野這個名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夏玉瑤慢慢對木村小野這個人好奇起來,於是主動把話題引向他。正好,這幾個倭國女人裏有一個叫鬆島由衣的跟木村小野熟識,他又是今天宴會的受邀嘉賓之一,於是這場舞台劇客串男嘉賓就便宜了木村小野。

木村小野,是太原俘虜收容所所長,中佐軍銜,主要管理華夏戰俘或以各種罪名捉來的華夏平民。太原俘虜收容所隻是倭國軍內部的名稱,對外則是掛著工程隊的牌子。

二十七歲就有中佐軍銜,可算得上年少有為了,加上樣子也算英俊,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倭國人中就是鶴立雞群了。這麽多的光環在身,那自然免不了輕狂,而且木村小野非常好色。

當鬆島由衣前去邀請木村小野加入她們聊天圈子的時候,木村小野正在跟第六師團的一些佐級軍官聊得起勁,本不想搭理。他可是非常清楚鬆島由衣朋友圈中的女人是些什麽貨色,“**”還入不了小野的眼,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對自己沒有絲毫吸引力的女人身上,還不如跟這些在前線的軍官打好關係。

但出於禮貌,往鬆島由衣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後,就毫不猶豫的加入到她們的舞台劇裏,“一級棒”的魅力無法擋。

一個好奇於對方所管理的俘虜收容所,一個驚豔於那天仙般的容貌,那簡直是一拍即合,舞台劇變成了二人轉。

夏玉瑤八卦的本領堪稱神級,照說俘虜收容所這樣不見得光的東西,別人都是有多嚴實就捂得多嚴實,這木村小野倒好,不知是為了討好夏玉瑤還是有意炫耀,問到的或是沒問到的全都筒子倒豆般一股腦全端上了台麵,這讓夏玉瑤那好奇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木村小野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在這期間,麵對著夏玉瑤那銷魂的笑臉,對於色鬼來說,那比吃滿漢全席還來勁,

正所謂秀色可餐嘛。

而且在小野話裏話外的試探中,夏玉瑤總是對自己有沒有男朋友或丈夫這個問題,巧妙的避過,這讓小野有了進一步行動的打算。

小野在借著一次遞酒杯的機會,突然捉住夏玉瑤的小手,大膽的向她表白。

夏玉瑤好像被小野這舉動嚇壞了,大聲驚呼道:“木村中佐,請您放手,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當一觸碰到夏玉瑤那溫嫩無暇的玉手後,木村小野整個魂兒都被吸引住了,哪還管得了其他,本能反應下張嘴來了一句:“我不介意!”

剛剛夏玉瑤的那聲驚呼就已經把參加宴會的大半人注意力吸引到這邊,而木村小野這很是無恥的回答更是清清楚楚的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哇靠!小野君的無恥太強大了,你不介意人家有男朋友,那暗裏的意思就是不介意3P囉?就算你心裏真是這麽想的,偶們也不會鄙視你滴,畢竟那女人長得的確能讓人為之瘋狂,但你這麽大庭廣眾說出來,那出於維護自身的高大正直形象考慮,就隻能鄙視你了。

“我介意!”

“嘭!”

方海濤怒了,小野鼻血流了,玉瑤下身濕了,賓客們愣了,幸郎臉黑了!

站出來反對的當然是方海濤,自己的女朋友誰會跟別人分享,還是這麽極品的美女,雖然隻是臨時客串,但那也是麵子問題,所以他不單單鄙視還直接賞了一拳在木村小野臉上,讓你不要臉!

玉瑤完全是受到池魚之殃,小野的手握著的不止是她的小手,還有一個高腳玻璃酒杯。小野不是裘千仞,在嚴重被打臉的情況下,手自然會抖。這一抖就讓夏玉瑤濕了,還是下身!

而眾多賓客自然震驚於方海濤的爺們範兒,這廝居然敢在真田家的宴會上動手,這不單單是下了木村小野的馬威,更是落了真田家的臉麵。而且附帶著再次重重鄙視小野一番,你手裏的酒潑灑得也太準了點吧,難道人還能下流到這種地步,在被打臉的同時還不忘調戲人家美女一下?

倒黴催的小野,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曆,因為那上麵正寫著忌出行,凶煞宜忌——白虎。這裏不得不披露一下夏玉瑤的隱私,她是一個純正“白虎”。兩樣都招惹犯忌的小野,就有了現在的血光之災。

“八嘎!宮崎一夫!你居然敢打我?”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把被打得發懵的腦袋甩了甩,小野這才看清楚,打自己的居然是這個沒有任何軍銜的小醫生。

“哼!就是我,你待怎麽滴?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方海濤此時怒目圓睜,脖子上的青筋血管一突一突,擋在玉瑤身前怒視著小野,指著他鼻子吼道。

方海濤這一嗓子,不但把小野震了一震,更是把夏玉瑤的小心肝也撥動起來,一種被關心的幸福感、被保護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她自己都不知道,從這一刻開始,這個男人已經悄然住進她的心房。

僵持不下的兩人,被黑著臉的真田幸郎隔開。所有人,包括方海濤自己也沒想到,真田幸郎完全把怒火發泄到木村小野的身上,當眾對他好一陣臭罵,還趕出宴會,這臉也打得太狠了吧!

同窗之情有這麽深嗎?方海濤此時也有點看不透幸郎。

衝突被平息,酒宴自然要繼續,但夏玉瑤總不能就這樣濕著身的,在真田菜子的引領下,玉瑤去換了件新和服。方海濤自然態度極好的對著幸郎賠禮道歉,人家給足了你臉麵,你也不能不上道不是?

“真田君,真是抱歉。”

“嗬嗬,你我之間說道歉就見外了,但是宮崎君,你小子現在脾氣可是見漲啊,以前在學校可都是我帶頭拉著你打架的。”真田幸郎說話時一臉的揶揄。

方海濤卻沒有理會真田幸郎的譏笑之意,往前挺了挺胸膛,理直氣壯道“切,在學校是你為了追求美女才去打得架,有我嘛事,肯去幫忙你就偷著樂吧。現在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我都不去出頭,還算是男人嗎!”

“得!你小子就是一重色親友的主,使勁折騰吧,在太原這地界有我罩著,打架肯定不會吃虧就是了。”

兩人說著說著又勾搭在一起拚酒,將之前大煞氣氛的一幕拋到九霄雲外。

有了木村小野這個榜樣,夏玉瑤直到宴會結束,再也沒受到一丁點兒哪怕是語言上的調。

而在將方海濤送走時,真田幸郎默默望著兩人背影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1938.12.12

太原城西大街17號,二樓書房

“孤狼一切安好,目標仍未找到。”

“狼窩收到,據情報顯示,目標仍在太原一帶活動,情況不容樂觀,望加緊!”

“孤狼明白!”

“明晚23時,請與狼窩準時保持聯係。”

“孤狼確認,明晚23時,今天通訊結束。”

1938.12.12

朝輝玉器行密室

“今天任務情況如何?”

“順利完成,還額外獲得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沒引起懷疑吧?”

“沒有,放心吧。”

“嗯,好了,去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