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風晚宴
晚上六點，張旭和肖彥梁準時來到憲兵隊門口。在來的路上，兩個人已經商量好了，肖彥梁以後就是張旭兒子的“幹爹”了。能認這麽一個“幹兒子”，對肖彥梁來說，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cmfu發布遠遠的，看見一支鬼子的車隊開過來，肖彥梁眼尖，認出那是駐軍的車隊，對張旭說了一句，兩人加快了腳步，終於先車隊到了憲兵隊門口。
cmfu發布“太君好！”車門打開，龜邊戶太郎走下汽車，張旭、肖彥梁上前一步，舉手敬禮。
cmfu發布“哦，是張局長、肖君，你們來的很早啊。”龜邊戶太郎笑著揮了揮手。
cmfu發布“哪裏哪裏，怎麽能讓太君等候呢？”肖彥梁謙虛地說道。
cmfu發布“哈哈，肖君正是會說話。”聽完翻譯過來的內容，聯隊長哈哈大笑：“肖君，這些天你的學習怎麽樣了？”
cmfu發布“學習？”肖彥梁一愣，馬上想起幾天前這個鬼子忽然問自己願不願意學日語的事，趕緊回答道：“還可以，小的現在已經能熟練地背誦字母了。啊、一、烏……”
cmfu發布雖然沒有聽明白肖彥梁的話，但是從肖彥梁背誦出來的字母，龜邊戶太郎已經猜出來意思了。不等翻譯開口，他高興地拍了拍肖彥梁的肩膀：“喲西，你地，發音地，非常準。”
cmfu發布“這還是要靠太君的指點和王翻譯官的教誨。”肖彥梁有些“受寵若驚”，同時感謝兩個人。從往南京去的路上，他已經知道了那個翻譯官姓王，叫王鼎文，上海人，已經給日軍做了一年多翻譯了。
cmfu發布看見門口的情況，從裏麵跑過來一個憲兵，向龜邊戶太郎敬了個禮，說了一句。隨即後者便招呼所有人：
cmfu發布“我們進去吧，橫邊淺君已經回來了，我們不要讓他久等。”說完，跟著憲兵走了進去。
cmfu發布“肖局長，想不到你三十多歲的人了，學習日語還很快的嘛。”跟在龜邊戶太郎後麵，王鼎文小聲向肖彥梁說道。
cmfu發布“哪裏哪裏，兄弟能得到太君的表揚，還不是王翻譯官的功勞？”肖彥梁笑嘻嘻地表情十分真誠：“認識這麽久了，還沒和王翻譯官喝過酒，什麽時候王翻譯官有空，告訴兄弟一聲，兄弟作東，也算是兄弟我正式拜你為師。”
cmfu發布肖彥梁的話把王鼎文嚇了一跳，想不到這個人居然客氣，但是這種客氣是真是假，他還不敢肯定。畢竟這個警察局的二把手的“惡名”，在整個城裏都是叫響了的：“肖局長開玩笑了。我幫你學習日語，並不是要當你什麽師傅。我們都是好朋友。如果您和張局長不嫌棄，以後就叫我小王就是了。”
cmfu發布肖彥梁聽完，也是一愣，這麽謙虛小心的翻譯官，可還是第一次見到：“既然如此，以後我和張局長就叫你小王，你也別客氣，就叫我梁哥，叫他旭哥就是了。”
cmfu發布“好的，好的，旭哥、梁哥。”王鼎文立刻現買現賣，他是知道肖彥梁一直把張旭稱作“大哥”，而且警察局，張旭是正職，肖彥梁是副職，所以叫的順序，他是不會錯的。
cmfu發布一邊的張旭從在門口喊過一句“太君好”以外，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他卻快要忍不住想放聲大笑了。也太滑稽了吧，短短幾分鍾，肖彥梁和王鼎文的關係發展，就差磕頭燒香，換八字，義結金蘭了。
cmfu發布走到門口，橫邊淺早已笑嘻嘻地站在那裏迎接龜邊戶太郎。在他的身後，是三個上身白襯衣，下身黃色軍褲的中國人。大熱的天，三個人依舊標杆一樣站在那裏。
cmfu發布肖彥梁心想這三個人多半就是警備隊的三個軍官了吧。正猜測著，那邊橫邊淺和龜邊戶太郎打完招呼，來到他麵前：
cmfu發布“嘿，肖君，看到你真是高興。謝謝你到醫院來看望我。”橫邊淺的語氣很平靜，但是麵上的表情，卻真的是很真誠的。
cmfu發布“太君，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看到您的身體康複無恙，我和張局長別提有多高興了。這兩個月可是把我們想壞了。”肖彥梁同樣是滿臉的“真誠”，語氣中還真帶了那麽一點殷切盼望橫邊淺回來的味道。
cmfu發布“太君，剛得到消息那會，可是把我們都嚇壞了，大家都為您擔心得不得了。”張旭也不失時機地上前表露心跡：“對了，那個萬惡的凶手抓到了沒有？”
cmfu發布“啊，沒有。實在是可惡！凶手竟然是日本領事館的仆人詹長麟、詹長炳兩兄弟。”很顯然，橫邊淺對於這件事是極為惱火的，誰能想到，在南京日本人領事館，這個應該說防守嚴密得不能再嚴密得地方，竟會遭遇如此的厄運？
cmfu發布“我後來聽說，這個毒是‘氰化鉀’，是一種極為劇毒的東西。凶手是在當天早上放進酒裏麵去的。還好稀釋得比較厲害，隻有兩個人被毒死了。
cmfu發布據說凶手居然在一周後從上海發信給領事館，承認了這件事。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他們的消息。”橫邊淺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轉移了話題：“張局長，聽說你太太給你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cmfu發布“托太君的福，是個小子。”張旭回答完，就在心裏感歎了一句，要不是鬼子的侵略，他一個普通的警察還真不會認識高翠兒。可是這樣的“福”，他寧肯不要！
cmfu發布知道了領事館投毒事件的大致過程，肖彥梁、張旭都在心裏佩服不已。
cmfu發布“對不起，我沒有遲到吧？”不遠處傳來莊口糾夫的聲音。讓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和石原太郎一起過來的。
cmfu發布幾個日本人相互寒暄了幾句，就在橫邊淺的邀請下進入了宴會場。
cmfu發布一進去，張旭、肖彥梁心裏不由得叫起苦來。這個所謂的“宴會場”，實際上就是原來的會議室，看這個擺設，竟然要全部按照日本人的習慣進行。
cmfu發布那三個偽軍軍官現在也是眉頭緊鎖，看樣子也是才發現這裏的擺設。
cmfu發布這時橫邊淺轉過身，立刻發現了幾個支那人的表情，心裏馬上反應過來，對著幾個充當服務生的士兵說了幾句。幾個服務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快退了出去。等他們在進來的時候，卻是抬著幾張桌子和椅子。
cmfu發布“謝謝太君！”肖彥梁拉了一把張旭，一起大聲喊道。他已經明白這些桌子和椅子是專門給他們抬進來的。看來這僅僅是橫邊淺的一個小小失誤。自己親自去看望他，或許還真的看望對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橫邊淺筆挺的軍裝上，原先隻有一顆星，現在已經變成兩顆星了。
cmfu發布“原來這小子升官了。”肖彥梁心裏隱隱覺得這個宴會，是橫邊淺在南京死裏逃生的一種慶幸和升官以後發自內心的一種興奮的產物。這個混蛋還真是難得有徹底放鬆的時候。
cmfu發布大家都入座了。日本人坐在裏麵，六個中國人坐在外麵。
cmfu發布“各位！”橫邊淺見東西都準備好了，端起酒杯，高聲發表著祝酒詞。
cmfu發布“太君說在南京出現意外以後，承蒙大家的關照……”王鼎文小聲給其他幾個中國人翻譯著橫邊淺的話。肖彥梁猜得沒錯，這個鬼子果然升官了，又少佐升為中佐了。他說的這個祝酒詞基本上全是感激的內容。
cmfu發布好容易說完了，大家開始動手了。看鬼子的架勢，他們是不會相互碰杯的。他們似乎僅僅是相互遙遙舉杯示意一下。
cmfu發布這樣的方式讓肖彥梁等人別扭不已。一場宴會吃得也是艱難不已。
cmfu發布在痛苦的等待中，宴會總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橫邊淺專門安排的藝妓表演。看著幾個鬼子興奮的樣子，或許這場表演，才是他們來參加宴會的真正目的，換一種說法，表演不是宴會的助興節目，宴會才是表演的前奏曲。
cmfu發布幾個中國人明顯是不懂這個表演的。臉上抹得雪白，動作又慢騰騰得，根本看不出又什麽意思。
cmfu發布肖彥梁無意間看了裏麵的鬼子一眼，卻發現叫得最凶的龜邊戶太郎此時已經收起笑臉，嚴肅地聽橫邊淺在說什麽。
cmfu發布他心裏一動，叫過同樣痛苦的王鼎文，低聲說了幾句，王鼎文猶豫了一下，叫過一個服務生，也是低聲耳語了一番。那服務生便走到橫邊淺身邊，說了什麽。
cmfu發布肖彥梁饒了一圈，其實就是想告訴橫邊淺，他們已經酒足飯飽了，因為看到太君們似乎在商量什麽事，不敢在打擾了，所以想告辭了。
cmfu發布對於服務生傳過來的話，橫邊淺心知剛才和龜邊戶太郎耳語的情形被肖彥梁看到了。一邊在佩服對方觀察得那麽仔細，一邊起身來到外麵。
cmfu發布“太君！”幾個中國人都站了起來，恭敬地喊道。
cmfu發布“還是肖君理解我們啊。”橫邊淺笑著拍了拍肖彥梁的肩膀，對大家說道：“今天感謝你們來參加這個宴會。你們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好朋友，也是我橫邊淺的好朋友。來，為了我們的友誼，幹了。”
cmfu發布聽見橫邊淺如此一說，那三個偽軍軍官才恍然大悟是可以離開了。迫不及待地一口把酒喝了，再和橫邊淺告別，離開了宴會場地。
cmfu發布走出憲兵隊大門，兩邊接應的人就圍了上來。三個偽軍軍官仲年紀稍大的一個抱拳準備告辭了，卻被肖彥梁一把欄住：“別！大家都是痛快人，剛才酒沒喝好，菜沒吃好，小弟我今晚作東，給大家補一頓。”
cmfu發布“彥梁，你……”張旭此時一門心思掛在家裏媳婦、兒子身上，見肖彥梁還要去喝酒，心裏有些著急了。
cmfu發布“大哥，我啊，不耽誤你，讓孫毅幾個先把你送回去了。嫂子還等著你呢。我和這幾位警備隊的兄弟認識認識。”肖彥梁用力在張旭膀子上掐了一把。
cmfu發布這一掐，張旭算是明白了。他向三個軍官一抱拳：“不好意思了，家裏媳婦剛生了，在下還要趕緊回去，就讓我這位兄弟好好陪陪大家。”
cmfu發布想不到兩個警察局長還這麽好客，三個軍官有些感動。那個年紀大的轉身從旁邊的士兵那裏拿過一個袋子，走到張旭麵前：“難得今天這個機會，在下也沒有準備，這一百大洋就請給孩子買點東西吧。”
cmfu發布“啊？這，這，這怎麽行，這…….”張旭被這種突然而來的熱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推脫著。
cmfu發布“張局長，你這可就是看不起我們了……”那邊卻是堅決要給。
cmfu發布好在張旭也是見過大市麵的，推脫了一下，就順勢收下了。
cmfu發布這一切肖彥梁看在眼裏，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驚訝。晚宴前，從他們剛見麵時，他們在門口的站姿看，就顯示出他們受到過良好的軍事訓練；從出憲兵隊後，那些圍上來的偽軍動作看，也是長期訓練結果。
cmfu發布受過這麽好的軍事訓練，又表現出極為不拘小節的豪氣，他們怎麽會心甘情願地投降日本鬼子，當日本人的一條狗呢？
cmfu發布一行人有說有笑地來到附近一家叫醉福樓的飯店。在小兒上菜的空檔裏，肖彥梁和三個軍官已經混熟了。
cmfu發布給張旭紅包的那個年紀稍大的，叫“魏長金”，以前是江蘇保安團的一個團長，現在被任命為警備隊大隊長，另外兩個軍官，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一個叫“陸彪”，一個叫“何尚武”，分別擔任隊長的職務。
cmfu發布坐了一會，店老板親自把酒菜給他們端了上來：“肖局長，這頓飯算是小店請客。需要什麽盡管招呼一聲。”
cmfu發布“趙老板，你這是什麽話。”肖彥梁臉黑了下來：“你當是我請不起這頓飯？”
cmfu發布“哪裏哪裏，肖局長啊，您和幾位老總難得來小店吃飯，實在是給小店麵子。上一次的事小的還沒有感謝您，這頓飯您和幾位老總無論如何得給小的這個機會。您幾位放心，外麵的兄弟們我已經吩咐下去侍侯好了。”
cmfu發布聽著兩邊的對話，幾個軍官有些驚訝。這姓肖的在城裏竟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加上剛才幾個日軍頭麵人物的態度，讓他們開始重新評估肖彥梁這個人了。
cmfu發布勉強肖彥梁同意了老板的請求，待他出去，這才一邊給三個人倒酒，一邊說：“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是見不得有人欺負老百姓。”
cmfu發布這話讓魏長金一愣：“肖局長這話裏的意思……”
cmfu發布“唉。”肖彥梁歎了口氣：“誰叫我們是警察呢？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都是鄰裏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說，我還要靠這些人替我當線人，那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受欺負的。上一回偵緝隊一個不長眼王八蛋癡霸王飯，還不是叫我收拾了。”
cmfu發布讓肖彥梁哭笑不得的是，他的這番話給三個人的意思，就是他在這裏入了股。要不然，偵緝隊也不是好惹的，他一個警察局長為了一個素不相幹的店子，就敢把人家隨便得罪了？看來以後要多到這裏照顧生意了。
cmfu發布三個軍官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cmfu發布“來，兄弟我今天借著這杯酒，給三位接個風，以後我們還是要多走動走動。都是替皇軍辦事，相互之間也有一個照應。”肖彥梁端起酒杯，很大氣地說道。
cmfu發布“可不是，來，謝謝肖局長的款待，又用著到兄弟幾個的，盡管開口。”魏長金摸不準肖彥梁話裏的意思，加之他剛來，也不是很清楚這裏的形式，一切都以小心為上。
cmfu發布放下杯子，動筷子吃菜，肖彥梁不停地說一些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比如暗殺日軍士兵，懲處鐵杆漢奸，以及前幾個月這裏破獲抵抗組織間諜網和在南京領事館的投毒案等等一係列的案子。尤其是最後說到皇協軍叛變的事，更是把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
cmfu發布肖彥梁之所以要說這些，實際上就是想借“抵抗”的事，試探一下三個偽軍軍官的態度。不管怎麽說，這支隊伍對他來講，完全就是陌生的。
cmfu發布“照肖局長這麽一講，看起來到處都不太平啊。”震驚之餘，魏長金歎了口氣，低頭自己幹了一杯。
cmfu發布“可不是。所以我們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以後出門還是要多帶幾個人，安全第一。”魏長金的話裏，透出了一點無奈，看來不是那種鐵了心想當漢奸的人，肖彥梁心裏暗自一陣竊喜。
cmfu發布“肖局長這話說得真他媽的對。”長得五大三粗的陸彪，猛地一拍桌子：“現在這日子，過一天就算一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掛了。”
cmfu發布“老二，你喝多了。”聽見陸彪竟然當著剛認識的日軍麵前的紅人說出這樣消極的話，魏長金心裏有一些恐懼，都知道警察審訊犯人很有一套，指不定這個警察頭子給自己下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cmfu發布“魏大隊長，陸彪兄弟這話可是說到點子上了，”肖彥梁打斷魏長金的話，非常“讚同”地說道：“兄弟平日裏也就是這麽和手下說的。唉，穿上這身衣服，老百姓呢，當你是漢奸，國民政府呢，當你是賣國賊，這皇軍呢，卻當你是什麽也不是。就說我這個局長吧，隨便見到一個太君，都要點頭哈腰，你說這算什麽。”
cmfu發布肖彥梁並不擔心三個人把這話傳出去，口說無憑，誰信他這個最最最鐵杆的漢奸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