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宿山外

我的視線到不了峰頂,也許最多隻是半山腰,整座山就仿佛一座立體的生態公園,山腳下鬱鬱蔥蔥,滿眼都是高大的林木,裏麵藤蔓交錯,甚至有點像雨林,再往上那些樹木開始變得矮小,應該是灌木類,種類也有相當多的變化,繼續往上植物開始變得稀少,到處都是**的岩石,這些岩石千奇百怪,形成危岩聳立的態勢,視線的盡頭則開始變得朦朧起來,上麵雲霧繚繞,而透過底部淺層的雲霧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白色,那應該是山上的積雪。

但我沒有心思多看,隻仰著頭張望了一下,就聽到阿樂在遠處喊我們,我趕忙走了過去,原來他找到了一片空地,那空地的邊上用一些散落的岩石圍成一個半圈,空地中央還有一堆燒過的灰燼,老爺子看了一會說,老施他們在這裏停留過,從留下的痕跡上來看應該在兩天之內,他們可能在這裏等過我們一段時間,但是沒等到,又繼續往前趕了。

“那他們肯定還沒走遠,我們抓緊趕上去肯定能碰到!”我跨過空地上那些石堆,就看到一條被劈出來不久的小道,蜿蜒著通往林子深處,這肯定就是老施他們行進的路線了,一想到詩妹那樣嬌弱的身軀也跟著老施他們到這樣的地方,還一直往前麵去,我心裏就感覺到不是什麽滋味,真恨不得馬上就跟著那條小道衝進林子,以最快速度趕上他們。

但柳老爺子沒說話,突然走到一塊較大的石頭邊上,蹲了下去,似乎在看什麽,我還想催促大家抓緊趕路,老爺子卻向我招招手,意思是讓我也過去看,我隻好返回去,往那石頭上一瞧,就發現一行字:晚上不要進山。雖然是用小石子劃上去的,但仍能看出是老施的筆記,他留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難道晚上這山裏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但不管山裏是不是有危險的東西,老爺子最後決定還是明天再進山,今晚就先在這裏紮營了,一是因為隊伍裏有傷員,二是大夥都需要好好地休息,按照之前那樣馬不停蹄地趕下去肯定得出事。

時間才下午5點不到,太陽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才會落下去,幾個夥計都開始忙碌起來,老孟和阿勇還有阿樂收拾柴火去了,阿龍放下酷哥,躺在地上閉目養神,阿風在給酷哥做進一步的護理,重新清洗傷口、換藥,打抗生素……我則幫著阿三搭帳篷,幸好還餘下3個,9個人擠一擠還勉強過的去,不至於就那樣露天躺著。

等到一切東西收拾得當,也才6點多一點,而現在的天色還相當亮,幾個人把之前淋濕的一些東西全都攤在地上,用餘下的陽光曬一下,還沒幹透的則晾在篝火旁烘烤。

我屁股上被蛇咬的地方雖然不太痛了,但是還沒法坐,碰上去就疼得我齜牙咧嘴,此刻才明白原來屁股也是人體非常重要的部位,它罷工了你就得忍著酸痛要麽站要麽蹲,整個人的行為都變得異常怪異起來,最後我還是找了塊幹淨點的大石頭趴了上去,望著老施他們劈出的那條小道發呆,心裏想著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趕上,他們又會在什麽地方等待呢?

詩妹,發生在你身上的到底是什麽事情?你還是像我最後一次見到那樣冰冷嗎?你是否會在這一刻也想起我?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小鎮裏那樣安逸舒適、無牽無掛的日子?

“想媳婦了?”老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我邊上,又叼起了嘴裏那根古舊的煙鬥。

我點點頭。

“嗬嗬,明天就能見到了,施老頭他們的速度不會太快。”

“明天?真的?!”一聽到他這麽說,我差點就要跳起來,追了這麽久,總算能知道一個確切的時間了。

老爺子告訴我從營地的痕跡以及小道上那些草木的切口來推斷,老施他們是前天晚上開始進入林子的,但是他們後來又退出來了,估計是遇到了什麽事情,直到昨天早上才再次進入了林子,因為沒有路,而且需要時刻校正隊伍的走向,所以他們的行進速度會比較慢,而我們則是沿著他們劈出的道路前進,會比他們快上幾倍,所以按這樣的估算,明天晚上之前應該能趕上。

我忽然想起來之前怒江邊上林子裏那些口香糖記號,應該就是老爺子他們留下的,但是問題是怎麽會短短這麽幾天的時間,他們行走的路線就被掩埋了呢,隻剩下那些風幹了的口香糖,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而且我們剛剛穿過的那片草甸也是這樣,一路上根本沒有看到過老施他們留下的行進痕跡。

我把我的疑惑跟老爺子說了,老爺子皺了皺眉說他也看過那些口香糖記號,絕對不是半個月之內留下的,也就是說並不是老施他們留下的,而是別的人所為,至於是什麽人他也猜不到了,而草甸上沒看到痕跡的原因則可能是老施他們的切入口和我們不是同一個地方,是從別處進入草甸的,所以我們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任何蹤跡。

我還想把昨天在怒江邊上林子裏遭遇的那件奇怪事情跟他講,就聽到老孟在叫大家吃飯了,我又想了想這件事情實在太詭異,忽然冒出那麽一個人,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那人卻眨眼間消失了,我們沒法想得通,老爺子估計也解釋不通,於是作罷,應著老孟的喊聲就過去吃飯了。

今天的晚飯可沒什麽野味,就算有野味想必大夥也沒那個心思去吃了。

夥食是老孟負責的,清水煮麵粉,上麵飄著幾片菜葉,似乎是他們剛挖來的野菜,邊上還擺著幾個肉罐頭,當作葷菜,雖然看上去不咋地,不過他們這夥人肚子確實餓了,吃起來喳叭喳叭的,很香。我也接了一碗,可才喝了一小口,肚子裏就開始難受,他奶奶的阿三配的印度神油真的神過頭了,這晚飯根本就吃不了,隻能看著他們把最後一點湯都給喝了,渣都不剩。

我捂著肚子又趴回了石頭上,阿風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用極度憐憫的眼神看看我,給了幾粒止瀉藥,我吞了下去,勉強咬了幾口壓縮餅幹,肚子才稍微有點充實起來。

“阿風,談女朋友了嗎?”看他就站在邊上,也跟著我一起往那林子裏看,我很自然地問道。

“嗬嗬,沒呢。”

“你這麽細心,會照顧人,又懂得醫術,喜歡你的女孩子應該挺多吧?”阿風的年紀看上去比我小幾歲,我說話忍不住帶了點長輩的語氣。

“嗬嗬,哪有,我連碰到女孩子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是幹啥的啊?怎麽會連女孩子都碰不到?”

“我以前是做屍檢的。”

“屍檢?那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我是說你怎麽會跟著柳老爺子跑到這裏來?”

“嗬嗬,那可說來話長了,柳老爺子對我有恩。”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老爺子,那眼神很純淨。

他的這句話馬上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屍檢,什麽樣的人可以做屍檢呢?當然是刑偵方麵的,也就是說他以前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的,整天跟警察和屍體打交道,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和柳老爺子這麽一個盜墓的老手扯上關係?這裏麵肯定有著許多的故事,也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晚上沒什麽事,阿風也學著我趴在大石頭上,開始娓娓道來。

阿風全名叫章長風,老家是農村的,父親是個泥水匠。他們那個農村發展挺快的,因此蓋新房子的人就逐年多起來,父親接到的活也很多,因此收入也還過的去,再加上一家子都和和睦睦,夫妻從不吵架拌嘴,作為獨生子的阿風正在讀高中,成績也是非常不錯,總能排在班裏前十之內,隻等著考個好點的大學。但是人生總歸不是那麽一帆風順,好景沒過幾年,家裏出了重大的變故,父親在幫當地最大一戶人家蓋新房的時候,從四樓摔了下來。

要說那次摔下來,也摔得相當蹊蹺,當時整幢樓基本上完工了,就剩最後幾道工序,外牆已經粉刷完畢,需要在內牆磚糊上水泥,當時共有8個工人在糊水泥,他父親則在糊四樓的一個小房間,那小房間沒有窗戶,是全封閉的,也不知道是用來幹嗎的,糊到接近中午的時候就出事了。

按理說從四樓摔下來不死也會重傷,奇怪的是他父親並沒有摔死,甚至一點傷都沒有。

身體上雖然沒有出現任何事情,他的腦子卻出了問題,從那以後,他的眼神就是渙散的,別人從他的眼裏看過去,看不到一丁點的神采,也感覺不到他會將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就那樣盯著前方,空無一物,而跟他講話,他仿佛也沒有聽見似的,根本就不會搭理別人,更奇怪的是,別人碰他、撞他,他都毫無感覺,就像一個植物人,不過這個植物人還是可以自己行走、吃飯、喝水、睡覺。

既然他沒法和別人交流了,別人也就不知道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據當時同在四樓糊水泥的工友回憶說,在摔下去之前,聽到阿風父親一個人在那裏說話,開始沒怎麽在意,以為東家上來看進度了,隨便聊幾句,但漸漸地他聽得不對勁,因為隻有阿風父親一個人的聲音,而且越來越響,似乎是在吵架,他就衝著那邊喊了一聲:老章,你在跟誰吵呢?

但那邊沒回話,這位工友就耐不住了,停下手上的活,就想走過去看,沒想到剛走了兩步,還沒跨出自己糊的這間房,就聽到“嘭”一聲巨響,整幢樓都震了一下,他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到樓下哇啦哇啦地叫起來。

跑下去一看,就發現老章臉朝下趴在了地上,在樓下做工的幾個人嚇得驚慌失措,隔了一會就紛紛圍過去,張羅著得馬上送醫院,這時候包工頭趕來了,問他們幾個剛才怎麽了,老遠就聽到放炮似的一聲響,幾個人都不說話,指指地上的老章,包工頭一看,馬上就意識到出事情了,他跟老章平時關係不錯,也知道老章是家裏的頂梁柱,要是他這一下沒了,他老婆孩子的日子就很難過下去了。

二話不說,撥開人群,卻發現老章身下一點血都沒有,他身上也沒有任何部位產生扭曲,包工頭以前也看到過墜樓的場景,那還是有點血腥的,摔下來的人簡直慘不忍睹,但現在的老章卻像睡著了似的,這是怎麽回事?他抬頭看向旁邊幾個工人,問老章是不是摔下來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不過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剛才那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聽到了,而老章本來是在四樓小房間糊水泥的,一下子的功夫就到了樓下,這不是摔下來的還能怎麽下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一時沒了主意,沒想到這時候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老章的眼睛猛然一睜,然後就直直地坐了起來,幾個人嚇得馬上就跳開了,隻有包工頭還蹲在那裏,小心翼翼地對著老章問道:你沒事吧?

但老章卻仿佛沒聽到,連看都不看包工頭一眼,就自己站了起來,又慢慢地走回到樓裏,上到四樓,拿起磚刀繼續糊著水泥,旁邊一群人在那裏看他奇怪的舉動,他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就那樣旁若無人地糊了幾分鍾,然後就走回家了。

阿風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詩妹來,按照老施的說法,她也是類似的狀況,不過她是被鈍器砸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好起來,但是好起來後精神上出了問題,雖然沒有像阿風父親一樣不和人說話,也已經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這兩件事情之間似乎有那麽一些共通的地方。

我沒有把詩妹的事情講出來,繼續聽阿風把他的事情說下去。

從那以後,就沒有人再找他父親做活了,生活就變得拮據起來。可憐阿風當時還在讀高二,家裏出現這樣的變故,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但他也是個要強的孩子,一滴眼淚都沒留,反而拚了命地讀書,他母親則開始斷斷續續地幫人做一些小工,稍微能掙點,再加上之前父親能幹的時候有過一點積蓄,生活依然可以過下去。

一年後高考,可喜的是阿風超常發揮,考出了相當高的分數,這個分數大多數的重點大學都能上,不過最後母子倆決定上軍校,因為軍校的學費比較便宜,而且出來後基本上就是鐵飯碗,享受軍官的待遇,就這樣,他報了軍校裏的臨床醫學,錄取通知書到家的那一刻,母子倆抱頭痛哭,但父親仍然是那樣,一言不發地站在大門口,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阿風覺得,也許父親的靈魂真的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永遠都不再回來。

軍校裏的生活緊張而且清苦,臨床醫學需要學的東西太多,紮紮實實的幾本大書全靠自己沒日沒夜地去翻,實在不懂的才去問教授,學製整整七年,但阿風五年就完成了本學科的學業,期間還修了其它相關的學科,醫藥學、解剖學等,阿風的成績相當引人注目,甚至得到了他們學院一位博士生導師的賞識,非常器重他,就等著阿風繼續他的學業,直到真正成為自己的學生。

本科學業完成之前,阿風就得到了直博的推薦,不過想到家裏就母親一個人在斷斷續續地打工,收入很少,之前的積蓄因為幾年大學的學費基本上也用完了,在導師的介紹下開始做起了兼職,是當法醫的助手,專門負責屍檢方麵的工作,雖然這工作對於一般人來說是比較忌諱的,但阿風作為一個軍醫學院的學生,自然不顧忌這些,而且這份兼職的工資比較高,所以欣然接受,他把賺來的錢全都寄回家裏,並告訴母親自己賺錢了,一邊讀直博一邊賺錢,你就不用去給人打工了。

但是沒過多久,家裏再次傳來噩耗。他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雖然兒子做兼職寄回家的錢也不少,但自己空落落的沒事情做,悶得慌,就在附近的廠裏找了一份工作,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份工作出了事情。

那工作需要操作一些切割用的機器,因為機器故障,阿風母親被切掉了三個手指。

這一下切掉,整個生活又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家裏就母親一個人,很多親戚朋友自從父親出事後就很少來往,母親手指被切掉,生活上一下子就不方便起來,洗衣燒飯等一開始很難適應,阿風決定先回家照顧母親,學業和兼職都暫時先緩一緩,導師也同意了,給了他一些錢說是自己的心意,給她母親的,讓帶回去,但阿風是個懂事的孩子,堅決推掉了。

按理說母親這樣屬於工傷,應該得到相應的賠償,但那老板隻付了醫藥費,再多的就不願意出了,還說他母親是故意的,把自己手指切掉好得到一大筆賠償,阿風哪裏肯接受這樣的說法,這已經不是賠償不賠償的問題了,而是誣蔑加上人格上的侮辱。阿風年輕氣盛,當場就跟老板打起來,最後被工人拉開了,老板趕緊跑回家了,阿風不死心,天天去老板家門口蹲著,但始終見不到他,反而被一幫流氓模樣的人打了一頓,並警告他別在那裏蹲了,也別試圖去報警,否則下次就不是你被打,而是你媽要出問題了。

阿風最擔心的當然就是他媽,但他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他也知道自己在這邊沒權沒勢,根本沒有什麽關係可托,他兼職的地方又隸屬於刑警隊範圍,他媽的事情僅僅算民事糾紛,歸派出所管,當地這種事情不少,民警們已經見怪不怪,全都愛理不理的,於是他決定靠自己做點什麽,至少讓那老板的生意做不下去,不能再繼續壓榨、坑害員工。

通過幾天的觀察,他發現老板每天中午都會叫一份雞爪外送到辦公室,於是阿風就回了兼職的地方一趟,偷偷從屍體身上搞了一根手指,放在鹵味專用的紙盒裏,提前送了進去,讓廠裏工人帶給老板。

很快就看到老板臉色發青地衝了出來,拿著那根手指大聲質問員工是怎麽回事,幾個女工都嚇壞了,聯想到之前不久那次切斷手指的事件,全都為自己的手指擔憂,而且此刻老板一手拿著人的手指,一手拿著個鹵味紙盒,想到他平日裏都叫雞爪吃,每個人的心裏都開始發毛,誰知道他吃的是雞爪還是人手?

當場就有幾個女工跑回了家,從此不幹了,其餘工人也紛紛罷工,加上之前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工人切斷手指,老板不賠償,如果什麽時候自己也切斷了,老板肯定還是不陪,這樣的工作怎麽做的下去?

這時候外麵就開始流傳關於老板天天吃人手指的傳聞,當然都是阿風放出去的話,傳聞就是傳聞,越傳越神,工廠裏人都走光了,開不下去了,那老板馬上就成了怪物似的人,走到街上,小孩全都大叫著跑回家,大人們則指指點點唯恐避之不及,就這樣,因為一根手指,工廠垮了,人也遭唾棄了,但做老板的畢竟是有做老板的資本的,他馬上就意識到這肯定是那個姓章的小子搞的鬼,於是通過自己之前建立起來的關係網,又找到了當地黑道上的那些人物,決心報複阿風一家子。

阿風的家在農村,村裏來了什麽人完全一目了然,當看到有幾個麵相不善的人出現在村口的時候,阿風馬上也意識到了,八成就是那老板找來的,於是大門一關,回頭就打了110,派出所的人來得很快,那幾個人也隻好知趣的走了。

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他們又折回來了,趁大部分人都睡著以後,打算潛進阿風屋裏,但阿風老早就做好了防範工作,所有可能的入口全都給封了,那幾個人進不去,又不好砸門,弄出太大的動靜惹惱了村民可不好,不過他們怎麽可能就此罷手,看到邊上一個茅房,那是阿風家豬圈,於是就點了一把火,茅房燒起來了,幾個人拍拍手就走了,阿風時刻在注意外麵的動靜,馬上就衝出了屋,沒想到那幾個人根本沒走遠,一下就把阿風給摁倒在地,使勁地踹,一邊踹一邊傳達那老板的意思。

阿風痛苦的大叫著,他母親也衝了出來,趕忙上去護著,但這幾個流氓哪裏會鬆手,即使是一個受傷的婦女都不會放過,照著身上繼續胡亂地踢打,這時候,阿風是多麽希望父親能夠站出來,但是他父親仍然在屋裏睡覺,仿佛外麵的一切動靜都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他已經完全與這個世界隔離了,所以至始至終都沒有出來。

這幾個流氓也不知道收了那老板多少好處,幾乎是照死裏了打,打得阿風血都吐出來,快奄奄一息了。

但世上的事情就那麽巧合,柳老爺子在阿風的村裏有一戶親戚,那戶親戚這幾天正在辦喪事,老爺子的表親死了,他今天正好趕到這裏,晚上在守靈呢,聽到村子西頭不小的動靜,而且有火光,就趕過來一看,發現幾個流氓相的人在毆打一對母子,老爺子看不下去了,他一出手,隻幾下功夫,那些流氓就躺地上,沒動靜了,不過老爺子也沒用狠勁,隻是教訓一下而已。

阿風母子傷得不輕,老爺子也是熱心腸,連夜遣人將他們送了醫院,又給墊付了醫藥費,叮囑了醫生幾句就走了。

阿風母子出院後,一直想找到老爺子,對於這麽大的恩情他不能不報,但老爺子是什麽樣的人物,怎麽可能讓他找到,無果,反倒是那老板親自來了醫院一趟,恭恭敬敬地奉上十萬塊錢,阿風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那老爺子擺平的這件事,心裏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對於心地單純的人來說,不能報恩,連恩人的麵都見不到實在是太煎熬的事情。

本來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一個月後,刑偵科的警察找到了他,因為那段被偷走的手指。

阿風怎麽也沒想到那手指的主人是當地一位被謀殺的官員,這位官員的背景他不清楚,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將麵臨一些意料之外的變化,他的學業和他的前程將會因為這根手指而完全葬送,甚至自己都將麵臨牢獄之災。

那位好心的博導試圖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助阿風,但是那位官員的勢力實在太大,最終連博導也無能為力,阿風再次絕望了,一旦他進了牢房,先不說前程和名聲,他母親、他父親的生活該怎麽辦?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老爺子再次出現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把阿風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了看守所,然後連他父母一並帶走,安排了非常隱秘的住處,阿風這才知道老爺子是真正厲害的人物,也知道了老爺子的能力和勢力是多麽強大,他跪在老爺子麵前,泣不成聲,這種大恩他沒法報答,隻能發誓永遠跟隨老爺子。

老爺子沒有應,就說自己做的事算不上正派,所以你自己考慮清楚了,究竟要不要跟著我,阿風含淚點頭,說這世上哪有什麽所謂的正派反派,隻不過是一種維護自己立場、權益的說辭而已。

老爺子微微笑了下,轉而看下阿風父親,問道:你父親同意嗎?

阿風愣了一下,隨即回道:我爸……他……他沒法和人交流……

老爺子笑了,搖搖頭道:他隻是睡著了。

阿風驚道:什麽?他睡著了?您是說,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睡覺?

老爺子點頭。

阿風淚如泉湧,朝老爺子再三拜了幾拜,央求老爺子一定要把他父親喚醒。

老爺子便帶他父親走了,隔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他父親的神智竟然真的恢複了,一家三口這才真正的團聚,阿風說到這裏,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我追著問他你父親後來怎麽樣了?他有沒有講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而老爺子是怎麽治好你父親的?

阿風說他父親後來一切正常了,隻是記憶仍然停留在糊內牆磚當天,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連自己是否有摔到樓下也不記得,他後來又問老爺子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到底是什麽事,老爺子也沒有告訴他,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大多數人沒法理解的,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因為那些東西不存在我們的世界裏,當然怎麽治好阿風父親的他也沒有說。

聽完阿風的故事,唏噓不已,不過既然老爺子能治這種發生事故後睡著的病,是不是詩妹的病症也類似,所以老施才會請老爺子過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又為什麽不在家裏治,而偏偏要跑到這麽遠的地方,這點上麵就說不通了,而且之前又提到香格裏拉,還有老施是為了詩妹尋找香格裏拉,這些事情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呢?

我還是想不明白。

“嘭!”就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