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水下的人頭

這種等待實在讓人備受煎熬,我沒有手表,也不知道究竟等了有多久,隻是感覺到時間就像凝結在四周無盡的黑暗中,沒有任何流動的跡象。

直到最後一點耐心消失,我下了決心,開始研究怎麽穿戴那套潛水服。

氧氣罐有點重量,隻是不知道裏麵究竟還有多少氧氣,雖然那個指示表顯示出滿的狀態,誰知道這麽十幾年過去了,有沒有漏掉?呼吸器是塑料做的,略略發黃發硬,我在嘴裏嚐試了幾下,發現一下子很難適應,但是沒有辦法了,必須讓自己學會那樣子呼吸,要不然,到了水下麵,肯定會出問題。

潛水裝備應該是納粹生產的,德國人的東西做工肯定精良,我這樣安慰自己,希望這套裝備在水下不會出現任何狀況,剩下的就是自己如何盡快適應的問題了。

一切弄妥當後,我深呼吸了幾口,將呼吸器緊緊罩在嘴巴上,就跳了下去。

水溫並不是太冷,對於呼吸器的使用,我隻是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心道,其實,先前的擔心是多餘的,隻要一到水中,在呼吸這種本能生理行為的驅使下,呼吸器就顯得相當好用了。

水下麵一片漆黑,確定呼吸器是完全固定,處於最佳的位置後,我從腰間摸到手電,開了起來,四處一照,茫茫得看不到邊,也看不到底,隻是覺得這水裏的雜質似乎很多,四處漂浮著一些灰白色的顆粒狀東西。

我憑著記憶朝黃琳他們之前所遊的方向行進,一點點地往前,又一點點地往水的更深處潛去。

在我的概念中,像這麽深的地下水裏麵,肯定不會有魚或者什麽大型生物,要有生物的話也隻會是一些單細胞的原始物種,不需要多少光照和養分就可以存活的那類,但是,很快,我的這種概念就被打破了,因為,在我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聚集過來一些小東西,個頭很小,就跟鄉下小溪裏經常見到的那種小魚似的,隻是這種小東西,像魚又不像魚,看上去半透明狀,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可能是被我的手電光所吸引過來。

我沒理會它們,隻希望它們也別對我太好奇,拿出什麽東西紮我一下,那就完蛋了,因為像這種東西,有沒有毒,我還真不敢說。

如果說,我先前看到的那張巨大人臉就是在這水下麵的話,那麽這裏的水估計也不會非常深,我嚐試著往下潛了會,果然,很快就見了底,大概五六十米深度的樣子。

底部是一片茫茫得灰白色泥沙狀東西,我用腳稍微踩了踩,發現,這層泥沙狀物質有點深度,一腳踩不到底,我怕陷進去,就沒敢往下踩,這種情況跟自己熟悉的那種水庫底部的狀況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水與岩石泥土相互融合後形成的軟泥層。

唯一奇怪的是,這裏的軟泥層顏色不太對勁,泛白,白的讓人有點發慌,使我腦袋裏瞬間閃過一個詞:骨灰。

我真恨透了自己這種沒來由的聯想,趕緊甩了幾下腦袋,告訴自己要鎮定,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盡快找到黃琳她們,至於找到她們後究竟要幹什麽,卻不清楚了。

貼著水底繼續往前行進,先前那些好奇的小東西自從我潛到底部後就沒有跟著,四周圍再次剩下一片茫然,那種茫然透著一股死寂與蒼涼的味道,仿佛什麽都沒有,又仿佛讓你總覺得少了什麽東西。

繼續不知道遊了多久,可能十分鍾不到的樣子,我忽然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些東西,那種東西,也許就是讓我一直覺得少了的東西。

沒錯,那是一大堆的骨架,不過可以肯定那不是人類的,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擁有如此龐大的骨架。它們半掩埋在下麵灰白的軟泥層中,但好幾具仍然要高出五六米的樣子。

這簡直太讓人震驚了,竟然真的有生物在這種地方存在過,而且是如此龐大的動物!難道說,這裏,就是史前的巨大長頸龍或者梁龍等等大體型恐龍集體死亡的地方?

但是,一想又不對啊,那麽幾百萬年的時光,該爛的早爛了,怎麽可能還會有骨頭存在?要是那些恐龍留下的,也隻可能是化石,而不會是這樣的情形,那麽,這到底是什麽動物留下的?怎麽會有這麽多,連成一片,看不到邊……

這種情形實在太震撼,也太恐怖了,我沒有膽量想要遊近去仔細觀看,隻能朝邊上觀望一下,然後打算繞過這片“白骨禁區”,繼續追趕黃琳他們。

沿著“白骨禁區”的邊緣很遠處遊動,遊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又有了新的發現,那是凸立在水底的一麵高牆,但是,沒有完全浮出水麵,大概高出軟泥層三四十米的樣子,從我當時的位置看去,似乎很平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建造的,馬上就聯想到,納粹當時在這裏的活動,難道說就是建造這個高牆?這牆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很快,我就遊到了那道高牆前麵,才發現牆麵並沒有遠處看的那麽平滑,而是有許多略微泛白的顆粒狀凸起,有些地方甚至還粘附著一些生物(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水生動物還是青苔啊海蜇類那種東西,所以隻能說生物。)

出於自然的動作,我在牆麵上摸了一把,隨即發現不對勁,表層上這層顆粒狀凸起竟然可以被拂去,我又仔細擦了擦那牆麵,直到無法再拂去任何東西了,忽然就看到一束光從牆裏麵射出來!

這一瞬間的動靜,我整個人都嚇了一把,後退到老遠,這時候,更離奇的情況出現了,那牆麵裏竟然還有個人!那人正拿著手電光直直地照著我!

我習慣性地往身後掏軍刀,但是掏了一下,隨即發現眼前的情形不對勁,等到意識過來後,馬上就明白了,那牆裏麵的人他奶奶的根本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那是我的影子!

我心裏咒罵一聲,趕緊又遊了回去,在被拂開的牆麵上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再次摸了摸,就感覺到,這牆麵竟然光滑得離譜,就像用特殊工藝拋光後的鏡麵一樣平滑!而且,牆體的材質,我似乎根本沒見過!

要知道,我本身就是做建築材料生意的,也順帶做過裝潢材料,但是我眼前的這麵牆,所用的材料,我壓根一點概念都沒有,我甚至沒法描繪出來,像玻璃鍍銀那種鏡麵,又像某種航空材料上用的高純度金屬,又像采用頂級工藝燒製的那種瓷器,但是又絕對不是我所說的這幾種。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實在想不明白。

不過我想確定下,這麵牆是不是整個都是用這種材質構造的,於是趕忙又往上下左右的地方遊開去一點,全都撇掉表層那些附著物,然後驚訝地發現,似乎這整麵巨大的牆體都是一樣的平滑,那麽就是全都是用這種材質做的!

怎麽會這樣?當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簡直不可能!

這種牆麵,這麽巨大一片,如果全都是這種材質的話……拿它最簡單的,就是要做到這種鏡麵般的光滑程度,這種工程,即使在現代也不可能做到,更何況,是八九十年代的納粹,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即使他們擁有世界上最最先進的技術,也是不可能建造出這樣一堵巨大的牆的。

然後,我的第二個念頭,就是,這根本不是納粹建造的東西,而是納粹花那麽大的精力來這裏想要研究的東西?!

就在這同時,我忽然想起另一個東西,就是老施讓我看的盒子裏的那一小段東西。

我仔細回憶了一遍當時的情景,以及當時的手感,沒錯,這牆體的材質和盒子裏那段東西的材質是一樣的!但是,那段東西才那麽小,而且似乎會吸血?而我眼前的這麵巨大的牆體,如果全是這種材質的話,那得是什麽狀況?

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是想印證什麽還是怎麽樣,我竟然大著膽子再次將手掌整個都貼到了那麵牆上去。

但是,什麽情況也沒有發生,不管是牆體還是我本身,都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這究竟怎麽回事?

腦子裏一片短暫的空白過後,我決定遊到這麵牆的頂部去看看,於是開始往上遊動。

但是,在遊動的過程中,我又有了新的發現,在牆體的很多地方,都不再是完全平麵化的鏡麵,而是以那種完美曲線的形式表現出來的鏡麵,凹凸起伏,但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麽完美,毫無瑕疵的感覺,這他奶奶的到底是什麽牆?

終於遊到了頂部,期間沒有發現任何接縫的地方,完美無瑕,連這頂部的光景也是一樣,我一連遊出去百多米的距離,除了看到很有韻律的凹凸起伏外,沒有看到任何可以進入的地方,隨即明白,這不是一麵牆體,而是一整塊巨大的,聳立出軟泥層的東西,大到我暫時無法估算。

朝各個方向四處遊了一會,卻沒有再多餘的發現,隨後決定朝一個方向遊去,大概又遊出兩三百米的樣子,終於看到了變化,前方似乎是一處陷進去非常深的凹陷,我暫時沒有直接遊上前去,而是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後,斜著往那處地方俯瞰,就發現,那個凹陷處過後又是一處隆起,相比於四周的情形,那裏特別明顯。

我遠遠地估摸了一下,整個凹陷與起伏異常明顯的地帶大概是200多米的長度,五六十米的寬度,非常廣闊。

我有點擔心那裏的水流會呈現不規則的狀態,所以不敢靠近,決定繞過那片區域,繼續往前遊動。

大概又是百來米的樣子,我看到了一處更加巨大而高聳的隆起地帶,那處隆起接近五十米高,綿延的長度在百米的樣子,呈現一個斜三角的形狀,斜三角過後又看到了巨大的凹陷,隻不過這處凹陷比先前那裏更加巨大,位置也跟先前的有偏離。

看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來,我們之前在上麵岩石地上往下看的時候,發現那張巨大的人臉,難道就是這東西?!

我將所遊過的整個地方都在腦海裏模擬性地縮小,然後根據這些凹陷和隆起的大致數據相配比了下,馬上就能確定了,我腳下這個巨大的、由奇怪材料建造的龐然大物,竟然真的是一個巨大的人的頭部!和我們先前在岩石地上看到的一樣!

問題是,這他奶奶的到底是啥?

我極盡了最瘋狂的想象:外星人的宇宙飛船?火星上的人臉,地球上也有?……

顯然,不管我猜測它是什麽東西,我的猜測都無法得到驗證。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束光亮從“鼻子”處隆起的那邊照過來,晃了幾下,似乎是在示意我過去。

我隨即明白了,那估計就是黃琳他們了,她肯定已經知道我也到了這個地方,於是叫我過去。

當我越過那道類似海中山脊的巨大“鼻子”時,果然看到了他們,但是,我隨即發現不對,怎麽才兩個人?!他們下來時不是四個人嗎?還有兩個人呢?

我趕忙遊了下去,剛遊下去,其中一人拍了拍我肩膀,隔著玻璃麵罩一看,拍我的是胡子,他在麵罩裏對我做了個表情,又做了幾個口型,似乎想要跟我說什麽,但是不能用聲音傳達,隻能那樣。

我隨即看到他的眼睛有點紅,似乎很激動的樣子,我又看看旁邊那個人,是阿華,看他們的表情,結合黃琳和不說話的夥計現在不在的情況,我馬上就明白了,他們似乎出事了,但是因為沒法用聲音交流,胡子一個勁地要找我“說話”,似乎他很急切,想要讓我知道什麽,但我還是弄不明白,我壓根就看不來口語,胡子似乎相當生氣,一把將我推開,又對阿華做了幾個手勢,阿華直搖頭,拽住了他的胳膊。

胡子膀子一甩,扯開阿華的手,向前方快速潛去。

我順著他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凹陷地帶,從這邊看過去一片漆黑,處於整張“人臉”的“眼睛”位置,胡子去那裏幹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看到阿華猛地也竄了出去,他在水中的速度是何其快,眨眼間就追上了胡子,拖住了他的腿,使勁往回拉,胡子水性雖然不及阿華,但是一股蠻力在那,幾下就把阿華的手蹬開了。

到這裏,我才意識到,兩個人不見的原因,似乎和前麵片黑色凹陷區域的“眼睛”有關,難道是黃琳和不說話的夥計已經進入“眼睛”,到現在還沒出來?而剛剛胡子那種神態,是不是就是因為黃琳,想跟著進到“眼睛”裏麵去?

當然,兩人不在這裏的原因,我剛才那種隻是猜測,我想,像黃琳這麽理性的人,不可能這麽衝動,就這樣貿貿然進到“眼睛”裏,那樣太冒險了,因為眼睛裏麵有什麽,我想,他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一點,但毫無疑問,就那樣進入是非常危險的。

想到這裏,我也趕緊遊了過去,想要幫助阿華把胡子給拖回來,他這種血性的漢子,如果黃琳真進入了眼睛,長時間沒有出來的話,他可是什麽都做得出。

我和阿華兩個人都在試圖“勸說”胡子停下,但是他根本不為所動,幾番下來,仍然一個勁地往前遊,我也不知道哪來的想法,一把將他的呼吸器連著管子拔了下來,胡子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我此刻哪能管他怎麽想,拽住呼吸器的管子,用眼神問他到底想怎麽樣。

估計他見我沒有一點想放手的意思,又怕用蠻力把管子給扯斷了,一時間停了下來。

但是很快,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非常決絕的神色,我心下一驚,不好,他似乎要扯斷管子!趕忙鬆了手,驚恐地望著他。

這時,一旁的阿華不知道什麽時候抽過來一根繩子,直接往胡子腰上綁,然後對他做個手勢,意思仿佛是要他下去後不要解開,我不知道阿華為什麽會這樣做手勢,但很顯然,他綁好後一個勁地在對胡子做那個不要解開繩子的手勢。

胡子衝他點點頭,然後又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往“眼睛”的方向去了。

阿華將繩子遞給我,示意我拽住繩子,千萬別鬆手。

這條繩子很長,是登山繩,隨著胡子漸漸遊到那隻“眼睛”的黑色邊緣,繩子一點點縮短,可就在這時候,手裏一緊,繩子一下子繃緊,而我看到,前方的胡子整個人瞬間就沉進了那片黑色區域,那股力道極霸道,仿佛不是胡子自己遊進去的,而是有什麽東西將他拉了進去!

那是因為地形造成的小型漩渦嗎?我不敢確定,因為那股力道實在太大了,連我整個人都被瞬間拖過去十幾米,但我使勁往後擺動,好一會後才得以停下來,而綁著胡子的繩子卻在飛速地縮短,他到底進到哪裏了?我還是沒法確定。

我手中拽著繩子,怕自己一個人力氣不夠,回頭去招呼阿華,卻突然發現,阿華不見了!

他什麽時候不見的?這種時候,他到底去了哪裏?

四周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還有不遠處那片漆黑深邃的區域,我手裏緊緊地拽著登山繩,那一頭是胡子,我想,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抓住這根繩子,那是在這種地方,我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我生命中有過太多次等待,但那次是我經曆過的最短暫又最漫長的等待。在那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裏,除了緊緊拽住繩子以外,不知道還有其它什麽可以做,在水中,那種對於他人生命把握的綿綿無力感,讓我體會到了太多的東西。

而幾分鍾過後,我忽然感覺到手中的繩子一鬆,整個人瞬間頭皮發麻,因為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情,綁著胡子的繩子怎麽會這樣?忽然就鬆開了?他到底遇到什麽了?我記得阿華綁的時候是個死結,除非自己用刀子割斷,幾乎沒法解開,胡子到底遇到了什麽?

當這些疑問在腦海裏盤旋的同時,將手中的繩子快速抽回,直到最末端,看到的結果竟然是,繩子完好無損,沒有被割斷,是被自行解開的!

他為什麽要解開繩子?還費那麽大的力氣解開繩子,他在下麵到底發現了什麽?此刻冒出的念頭,竟然是一定要跟進去,到那隻黑色的“眼睛”裏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這種念頭來得非常強烈,開始驅動我快速地往那片黑色區域遊去。

漸漸接近那片黑色的區域,那是“人臉”的一隻“眼睛”,左眼,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要跟著下去,更不知道下麵會碰到什麽,但我想,也許,我必須要下去!

心髒在突突狂跳,就跟我在林中小木屋打開那隻盒子的時候跳得一樣,我真的不清楚,進到這個由同樣材料建造的巨大人頭裏麵去,會是什麽情形……

越來越接近那隻黑色的“左眼”,我似乎已經能感覺到水流的吸力,從那裏麵發出來,帶動四周圍白色的顆粒狀懸浮物形成流線的狀態,而我的遊速隨之加快,馬上就要進去了……

我說不清此刻究竟是什麽感覺,仿佛去向死亡,又仿佛去向天堂。

那些人類最矛盾的情感:恐懼、期待、惴惴不安、滿心歡喜……一下子爆發了,像火山爆發般,從心底裏的火山口噴湧出來……

猛然間,我的腿被什麽東西使勁往後拽了一下。

這是個意想不到的變故,條件反射轉頭要去看,但是這個轉頭的動作還沒有完成,卻突然感覺到,脖子處著了力,被擰住了,一下子回不了頭,我又想轉身,卻發現,腰部也被頂住,整個身子都沒法動彈……

我想從潛水鏡裏瞥到身後的一點內容,卻根本沒法做到。

後麵肯定是個人,將我完全鉗製住,我第一感覺以為是阿華,但是不對啊,阿華不可能對我這樣做的,那會是誰呢?在這種時候,怎麽一下子把我拉住?

霎時間,與此刻同樣的感覺從記憶裏跳出來,我馬上就知道了,背後這個人是誰……

那個神秘人!

他此刻在水下鉗製我所用的方法,和他當時“救”我下水那會一模一樣!

這是我絕對想不到的人,也是個被我認為極度危險的人物,他所製造的陷阱,差點將我,甚至包括黃琳他們引向不歸路,而現在,這個神秘人又出現在這種地方,將我鉗製住,他究竟想幹什麽?!

但不管他這次究竟出於什麽目的,我不能就此任憑擺布,我使出幾乎所有的力氣來折騰,用手肘使勁擊打著身後,同時用腿亂蹬,但和前一次同樣,這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我被他巨大的力量拖離黑色區域,然後以更快地速度開始上浮,沒多久,就出了水麵。

但是,即使出了水麵,他仍然將我整個人緊緊鉗製住,隨即,有一隻手掏進了我左邊的耳朵,將裏麵的耳塞摘掉,同時,有一個聲音從後腦勺傳過來:“回電梯那裏,有人在等你!”

我一把摘掉潛水鏡,大吼道:“你說什麽?!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他媽的今天給我說清楚!要殺我就快動手,別想打他們主意!你這個……”

我整個人幾乎都沸騰了起來,完全不由控製地想要罵下去,但是一下子找不到什麽話,停在那裏,而身後那個人也沒有再說話。

隔了有好一會,忽然聽到他歎了一口氣,瞬間,又將我的呼吸器連管子給硬生生扯了下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咋回事,就被使勁往前推了一把,等我回過頭去的時候,水麵上已經沒了他的影子。

我戴上潛水鏡,再次鑽進水裏,卻發現,那人已經潛下去很深,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我還想再追下去,但是沒了氧氣,根本潛不下去……

在死心回到水麵之前,我看了那個背影最後一眼,他的方向似乎是那隻巨大的黑色“左眼”……

再次鑽出水麵,我再也無法忍受,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覺,一種完全無法說清楚的莫名的感覺,是恐懼?是悲傷?是蒼涼?是無奈?是……我真的不清楚……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

我想呐喊,咧開了嘴,卻發現,喊出的隻有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