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厭倦你,怎麽這麽說啊,我是真的很想家,突然很想家。”宋歌靠近莫深,抵住他胳膊,“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戀家了?我改邪歸正了。”

她笑著,嘴角有圓圓的酒窩。

“戀家?”莫深喃喃,眼裏有溫度逐漸回籠:“那你以後會戀我們的家嗎?”

他在認真憧憬未來,宋歌有種編織謊言的不自在,但觸到莫深神色,還是無可奈何,彎起眉眼。

“嗯,我覺得應該會。”她有模有樣點頭認可。

下秒落入一溫暖的懷抱。

莫深肩膀寬厚,宋歌下巴磕住他肩窩。

感受到他與自己不同的心跳頻率。

“宋歌,那夜看極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說得嚴肅,宋歌有點迷惑。

什麽問題,她已經不記得了。

莫深在她耳畔,低聲道:“那晚我問你,能不能和我一直在一起,每個季節都陪在對方身邊,好不好?”

“我……”宋歌猶疑,心急如麻,耳邊回**著賈鬆的威脅。

要不要和莫深坦白,他那麽聰明,想的方法一定比自己的多。

“莫深……”兜裏手機震動,貼在腹部,隔著層衣衫傳來的動靜讓宋歌口舌發幹。

“怎麽了,想好了嗎?”手指輕撫在女人臉頰上,莫深低垂著眼。

“好,好啊。”回得幹澀,宋歌站起身,“我去洗澡,有點累,出來了咱們再聊。你先收拾東西吧。”

她拖著鞋走開,背影倉猝,留著莫深坐在沙發上瞧她的身影出神。

近了浴室,宋歌擰開水,嘩嘩流水聲蓋住賈鬆的語音。

【宋歌我告訴你,最快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把莫深甩了,帶上錢來找我換人。】

【你要是敢怠慢或者耍小心思,宋希的手我剁下來送你!】

瓷磚慘白,上麵精致細膩的雕刻讓人看得暈眩,宋歌止不住顫抖,她抿著嘴唇打字:

【好,三天,但是我精力有限,要不在送錢那天把人甩了,反正隻要上熱搜就行了。這兩天家裏有點事兒要利用莫深,最後一天甩也一樣,到時候讓他哭得更慘。】

把消息發過去,她嘴唇抵住手指,站在鏡子前等賈鬆回複。

希望賈鬆同意,這樣她能想辦法把對莫深的傷害降到最低。

消息回過來,那邊笑聲尖利。

【哈哈哈哈,還是你會玩啊宋歌,網上裝得那麽好,你其實一點也沒喜歡過莫深吧?】

盯著回複,雖然賈鬆隻是口嗨,但宋歌很不舒服。

他故意貶低莫深,想從莫深的痛苦中嘲笑,汲取苟且的能量。

她恨極了賈鬆這卑鄙無恥的做法,恨極了這個虛偽人麵獸心的玩意兒,但宋希在他手上,受製於人,宋歌隻能暫時違背良心。

言簡意賅,發了個“嗯”字。

賈鬆那邊卻更得勢。

【你真心喜歡過我,但是莫深從沒如果你的眼,你從頭到尾全是騙他的,他再牛有什麽用,你就是不喜歡他對不對?】

呸!

盯著屏幕宋歌狠狠啐了口。

她真好奇賈鬆這種人的腦子怎麽長的,自己那麽爛,非要自欺欺人。

他如果就在眼前,宋歌會一拳捶爆他的頭。

莫深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

宋歌攥著拳頭,還是默默的回複了個“嗯”。

借口有事兒下線。

手機放在置物架上。

她脫了衣服,沉入水中。

*

淩晨五點,芬蘭起飛的飛機上,宋歌向空姐點了杯果汁兒。

許是累了,或者淩晨受了冷風吹,莫深著涼,發著低燒,身體滾燙。

宋歌要找藥給他吃,但莫深異常固執,任她怎麽勸就是不吃藥。

沒辦法,她隻能點些果汁兒來幫他補充維生素。

“莫深,起來,喝點橙汁。”宋歌扶著他肩膀,把橙汁遞過去。

莫深眼眶下一片青黑,睡眠不足加上低燒病情讓他的臉慘白無力,睫毛掩住眸子,宋歌看不清他的神色。

“莫深……”她舉著杯子又喊了聲,男人這才掀起眼簾看她。

他眼中晦暗,翻湧如雲海,如此定定凝視宋歌,仿佛要穿過她的皮膚,將她的五髒看透。

被他看得摸不著頭腦,宋歌隻覺得生病後的莫深真別扭,她想起兩人之前在醫院的時光,把果汁杯放到他唇下。

嗓音輕輕的:“我喂你,快喝吧。”

玻璃杯觸及他的唇,女人揚著柳眉,眼內碧水流瀲。

莫深頷首,把橙汁喝下。

喝完後,他闔上眼,腦袋靠在宋歌肩上。

真的很難受吧。

其實小病最折磨人,慢慢消磨意誌,讓人頹喪難耐。

即使做換腎做手術宋歌也沒見過這麽脆弱無力的莫深,好像被抽幹了精力,隻能做一場長眠。

“宋歌……”

“怎麽了?”

她聽見他的聲音。

成熟好看的眉宇隻有疲乏,臉頰印出鼻梁嶙峋的陰影,莫深皺著眉:“我就喊喊你。”

愣了一瞬,宋歌倏然彎起唇角。

這不是言情小說裏,女主常對男主做的事嗎?

莫深怎麽get了這個可愛的小技能?

“好,你喊,隨便怎麽喊。”她寵溺著聲,抬手摸摸他如玉的發。

“宋歌。”

“我在。”

“宋歌……”

“嗯……”

十四小時後,到達S市,下午的太陽斂了光芒,休息後莫深臉色恢複些。

柳澤來接機。

行李安頓好,宋歌坐在車內,她看著莫深的側臉,湊過去:“先把我送回家吧,我想回去和家人住段時間。”

車前已經升起隔擋板,莫深的側臉交織著明亮與暗色。

宋歌抱著和他商量的語氣,如果莫深不同意他就死纏爛打會兒,賈鬆隻給了三天時間,路程加上今晚回家時間已經算一天,第三天要去送錢,她其實隻有短短24小時。

宋歌焦急,她必須回家。

“我生病了。”莫深與她對望,眼裏浮上挽留。

宋歌拍拍他肩膀安慰:“對,我知道,要不我回去給你買藥,寄給你好不好?”

她笑著,可莫深的臉還是一片肅色。

他撇去所有情緒,眼睛清透,再一次問:“你不能留下來陪我,一定要回去嗎?”

宋歌隻當他生病粘人些,蒙混著搪塞:“生病會好的,我就是想回家一趟。莫深,你別跟我鬧。”

她挑著嗓音,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看到莫深眼底有什麽東西一瞬間暗下去。

他嘴角勾上抹吃力的笑,頭往後仰,閉上眼,:“好,回去吧。”

話音輕飄飄回**在車內,不經意讓宋歌想起孩子手中緊緊纏住的風箏,線一斷,就放逐到遙遠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