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杜夜接下來的報複,宋歌冷汗涔涔,捏緊了手帕。

“小姐您都流汗了,好,這事兒我立馬去稟告將軍,讓他為小姐做主!”

雲珠看不得宋歌受半點委屈,忙著站起來。

宋歌手疾眼快,拉回這冒失失的丫頭。

“回來,你怎麽這般魯莽,杜夜現在已然為宰相,皇上又十分看中他,何必去告訴爹爹,讓他為我不討好。”宋歌冷下臉來。

雲珠委屈地紅了眼眶,嘀咕著:“我們將軍府還怕他不成。奴婢擔心小姐,杜夜再做出什麽,奴婢不會武功,保護不了小姐。”

她淚滴落在地上,臉蛋因情緒漲得通紅。

宋歌心裏十分感動,她穿了兩本書,一直孤軍奮戰,到這本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心腹。

書裏寫過,雲珠自小跟在宋歌身邊服侍,極忠心護主,宋歌死後,她在靈樞前跪了三天三夜,於出葬那日撞死在靈堂柱上,隨宋歌去了。

“好,我知道你關心我,但現在我們要找個好辦法與杜夜和解。”宋歌拍拍她肩膀。

“和解?小姐為何要與他和解,他不過如今走了運當上宰相,骨子裏還是個下賤的奴隸,他不配小姐與他和解!”

雲珠這階級意識重得讓宋歌咂舌,她拿了個團扇打在雲珠胳膊上,麵色肅然:“不許這麽說。杜夜當上宰相那是他的本事,什麽奴隸不奴隸的。”

“如今皇上如此器重他,我們隻能和解。以前我做的確實不妥,對他不公,我是承認的。雲珠你該收收性子,成熟些,別如此小孩心性,不然我可不讓你陪在我身邊了。”

此話一出,雲珠眼裏又蓄滿了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啜泣道:“小姐別拋下雲珠,雲珠不說那杜夜便是。”

為表決心,宋歌忍痛沒扶她起來,讓她再多哭一會兒。

過了半響才在沉寂的空氣中徐徐出聲:“好了,你懂了就下去吧,那壇桃花酒賜給你了。”

雲珠垂著頭,聲色悶悶的:“謝小姐。”

雲珠走後,宋歌起身把門關了。

*

她在偌大屋子裏轉悠,最後來到**。

坐在上麵,將輕紗帷幔撥開,用手輕輕敲了下靠床的牆壁。

回音空**,證明裏麵不是實心,是個空心。

宋歌眉梢揚起,按照書裏說的,在牆壁上有節奏地敲擊三短三長,然後在原處等著。

過了好一會,那牆壁都沒動靜。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小說內容,將要重讀時,那麵牆在中心的位置忽然打開。

牆壁外圍收縮似的消失,從裏麵伸出塊木板,上麵放了個流光溢彩的琉璃瓶。

宋歌已經看得瞠目結舌,這機關太酷了。

她小心翼翼把琉璃瓶拿出來,通體透明的瓶子裏隱約可見一枚小小綠色的丹藥。

那就是小說裏吹得神乎其神的解毒丹藥。

傳言都說被她爹宋魁玉放在庫房最底層珍藏,其實她爹早把丹藥給了她。

宋魁玉隻是愛收藏過程,他征戰多年,見過太多奇聞逸事,收集寶物不過是圖個新鮮。

丹藥被宋歌討去時,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麽多年,那些盜賊找錯了地,才無所收獲。

宋歌拿著琉璃瓶仔細端詳,這可是她完成這個世界任務的王牌。

她都想好了,杜夜既然最終會被皇帝毒死,那麽她在合適時機把解百毒的藥交給他,再給他提個醒不就成了。

結局就能變成,皇帝沒毒死杜夜,而他乘機歸隱田園,過上與世無爭,不再受困於人的自在生活。

不錯不錯,十分完美。

宋歌捋了下劇情,將欣賞完的解藥放回去。

她來不及沉浸在設想的結局中,因為杜夜下一次暗殺就在兩天後,李元靈公主的生辰宴上。

這次暗殺會讓她雙腿被廢,臥床不起。

一個月後,徹底被他派出的死士斬於刀下。

回憶那死士殺人之法,宋歌肩膀抖了抖,頓覺三月空氣寒涼。

如今,當務之急,她得找個法子讓杜夜對她放下仇恨

順利的話兩人能冰釋前嫌,互不幹涉,這可能性很小,她隻當幻想個夢。

但最差,也得幫她躲過宴會上那次襲擊。

不然隻剩下沒腿等待被宰的餘生。

如此想,她立馬行動起來。

*

“玉魂銷”乃汴梁第一勾欄,裏麵無數有才有貌的美人。

鴇媽媽有套自己的經營門道,為很多年少姑娘保證了“賣藝不賣身”的名號。

隻是煙花巷柳地,不免碰上難纏汙.穢的酒色之徒,今夜就有個豪擲千金要買佳人身體的貴公子。

“方公子,您行行好,別在我這兒鬧了,玉魂銷多少喜歡您的,您為何偏偏看上玉娘啊。她出了名的清高難搞,在**還是沒雀兒、蘇兒她們服侍您舒服。”

“別跟我廢話,話我放這兒了,今兒玉娘不依我,老子拆了你這玉魂銷。不睜眼看看,誰拒絕過我方名照。”

老鴇被方名照甩開,男子大刺刺躺在桌案前,一派富貴公子作風,命令道:“現在,立馬把玉娘帶出來!”

他語氣不容置喙,引得眾人圍觀。

鴇媽媽扯著手帕,她這第一勾欄當然遇過有錢的達官貴人,但那些貴人好哄,沒這麽霸蠻,再來她背後確實有人撐著,汴梁城的人不會來找麻煩。

但如今這位方名照出生南疆,蠻狠無理,他姐姐是淩太尉府上受寵的小妾,有這層關係,鴇媽媽不敢輕易讓他下不來台。

拒絕他,不就是不給太尉府麵子嗎。

但玉娘又是她眾多才人中性格最烈的孩子,那般桃李年華卻醉心撫琴弄詩,多少公子哥尋來都沒求得她一笑。

這可如何是好!

鴇媽媽挽上裙擺,一臉糾結。

憑空忽的響起一道脆落聲音。

“這位方公子,玉娘素來隻為知音彈琴,你為何非要強迫佳人?”

“本公子想做什麽用得早你管,你算個……”

方名照正欲破口罵出來,偏頭時看清麵前人的臉,頓時啞了聲。

臉上抑不住的驚愕,“你……你是宋……”

他頓然從桌案邊起身,口舌都不利索了。

此刻隻慶幸自己方才沒喝酒,不然沒了理智與麵前這位吵起來,無異於自掘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