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白肚,早晨的風凜冽張狂席著空****的街道。

一家24小時營業的網吧開在五星級酒店後麵的破落街道上。

老板熬了一晚夜,剛醒,走出來抽煙。

一陣陣慘叫聲從網吧隔壁巷子傳出。

中年老板不是沒遇見過混混鬧事兒,群架鬥毆。

但巷子口那幾個糾纏的身影明顯是衝人命去的。

拳腳相加之聲不絕於耳,幾個人手上沒拿武器,以肉搏肉,聽著響聲都疼。其中一個綠頭發的瘦小夥滿手的血。

鬧出人命不得了!

這條街本來的就破,再弄出人命更沒人敢來。

老板哆哆嗦嗦趕緊滅了煙,打110。

宋歌醒來時,渾身酸痛。

酒店沙發固然大,但她潛意識因擔心摔下去,一晚上都保持一個睡姿,十分乖巧。

扭著脖子坐起身,剛睜眼就瞧見坐在旁邊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李毅。

身上還是披著昨日的紅色風衣,臉蛋俊朗,狹長的眼此刻靜置嚴肅。

宋歌還沒開口,就聽見他徐徐開口:“昨晚你對我做什麽了?”

宋歌:?

昨晚李太太不派人來接他,她就給蘇頌打電話,想著讓赫家收留一晚。

沒想到蘇頌那個王八蛋聯係了酒店司機,直接把兩人塞進一間房。

李毅聽了解釋,攏攏風衣。

他平時被各種網紅、明星包圍慣了,知道自己魅力很大,不相信正常女孩看見他能毫不動心。

所以接著以一種防備姿態質問宋歌,“那你怎麽不多開一間房?”

“你堂堂赫家大小姐不至於連開房的錢都沒有吧?”

宋歌陷入沉默。

等了幾秒,李毅吃驚地瞪她,“不是吧,你這麽慘?”

與其說慘,宋歌更願意把這境遇稱為遇人不淑。

沒帶錢出門正常,她是怎麽也沒想到蘇頌那麽狗!

她決定從今天起給蘇頌起個名副其實又不失內涵的別名—“王八羔子”。

李毅為人不壞,除了十分自戀,接近後會發現這人渾身上下透著地主家傻兒子的憨氣。

他十分坦誠地告訴宋歌,聯姻之舉是被自己父母逼得沒辦法,他心裏忘不了月煙,就算娶了宋歌也沒辦法給她幸福。

宋歌被他的深情感動,吃了口黃油香腸,不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藏著掖著,“那兄弟,以後咱倆互相照應。要不結婚前,先把離婚協議簽了?”

李毅:這女人,好像無視了他的魅力。

秋收冬藏,冬天正是人體吸收能量,貯藏體力的時候。

宋歌為自己的食量找了完美借口。

酒店早餐雖漂亮可口,卻總覺得少了份熱騰騰的煙火氣。

所以看到落地窗外有老爺爺支起小攤賣豆漿油條時,她拉著李毅嗖地衝出去。

“這玩意兒能吃嗎?”

李毅養尊處優慣了,明顯沒屈尊降貴吃過路邊攤。

想起同樣家世的赫寒,有鋼筋打的鐵骨,倔起來像頭凶狠雄獅,宋歌把那碗豆漿往自己麵前拖,也不慣李毅,“愛吃不吃,我自己喝。”

“別碰,說好了給我的!”

果然東西搶著吃比較香。

老爺爺的豆漿純手工磨,醇香清淡,喝到胃裏暖呼呼的。

李毅嚐了兩口直接真香了。

一招手又要了兩碗。

他看見宋歌把油條撕成小塊小塊放進碗裏泡,不知好不好吃。

不自覺伸出筷子想夾來嚐嚐。

宋歌偏不給他嚐,你來我往,兩人幼稚地用筷子打架。

彼時一輛警車停在馬路沿,警報聲敲打著街道每個寂靜的角落。

身穿製服的警察壓著一個個鼻青臉腫,身帶血跡的年輕小夥從巷子裏出來。

黃毛沒想到這次運氣這麽差。

本來赫寒已經解決完事兒,要離開。

是他為了私仇逗留,又打不過對方,惹得赫寒不得不加入群架。

沒想到有人報警,一下把所有人都抓了。

“寒哥對不起,連累你了。”黃毛站在路邊,垂著腦袋,低聲向赫寒道歉。

等了半響,沒有回複,他還想說點道歉的話。

抬起頭,剛要張口,卻見赫寒的眼直直盯著路對麵,額角青筋暴起,眼神利得像把刀。

順著目光看過去,竟是幾日未見的宋歌。

不同往日簡單到樸素的模樣。

宋歌今天穿的很美,裙子配披肩,如出水芙蓉,落落動人。即使坐在小攤位上,也像個晶瑩剔透的公主,美好閃光。

她身側的男人一身矜嬌傲氣,一襲風衣,氣度不凡。兩人坐在一起簡直一對璧人。

南方冬季陰冷潮濕,赫寒從小不怕冷,可此刻,站在路邊,剛升起的陽光將光輝灑在身上,他卻覺得透骨的涼。

李毅扯皮,一手絞住宋歌兩隻胳膊,一手用筷子夾走她碗裏所有泡好的油條,故意氣她。

宋歌不想再參與這種三歲小孩行為,鬆開手任他胡鬧。

微微抬眼,恍惚間她瞧見了一個熟悉身影。

隔著條馬路和零散行人,對方的眼像是激光聚在她身上,看的她背脊發涼。

赫寒……

她剛想靠近,少年卻被警察押進警車。

掃街大媽劃過大掃帚,混了血跡的灰塵洋洋飄在空氣中。

金屬手銬冰冷堅硬,黃毛因傷痛蜷在角落。

他胳膊脫臼了,疼的鑽心。

赫寒走過來,蹲下,手法嫻熟幫他活動手臂,掌心固定骨骼連接點,用力一推,黃毛聽見骨頭相撞聲,胳膊接上了。

拘留大門忽然打開,灌入冷氣和嚴肅聲音:“赫寒、黃六,出來,你們被保釋了。”

為不驚動赫家,宋歌向李毅借了點錢,直奔派出所。

辦理了一係列手續,當看見赫寒從警局出來時,她鼻子一酸,衝上去,抱住他。

陪伴他那麽多艱難日子,赫寒在她眼裏就是個性格叛逆的,需要人寵的小孩。

沒想到,才幾天沒見,赫寒又打架鬥毆,又進派出所。

“你都瘦了。”用手臂丈量對方腰圍,少年瘦削了一圈,宋歌心疼的呢喃。

還想說點什麽,赫寒卻忽的推開她,寒著臉,“不用你管。”

他抬腳離開,身後跟著麵色痛苦的黃六。

宋歌愣在原地,這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