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對赫寒的幫助感激不已,看見赫寒與宋歌一同出現在病房內,大咧咧的中年男人差點哭出來。

“赫總,宋小姐,能遇見你們是我上輩子修來的。”

宋歌看在眼裏鼻頭酸澀,扶住他胳膊,“鐵哥別這麽說,以前多虧你照顧我和赫寒。嫂子的病好好治,赫寒找了最好的醫生,肯定能治好。”

主治大夫因赫寒這層關係,連夜為王芳策劃治療方案,承諾最快三天後就能根據病人各項數據情況,進行手術。

聽聞醫生有條不紊的安排,宋歌暢然舒氣。

傍晚時,蕭鐵陪同王芳進行各項身體檢查。

宋歌想起赫寒前段時間身體過勞,便找了個中醫的號催促他去就診。

她陪在赫寒身邊,中醫爺爺年紀大,一臉睿智明朗,抬手把住赫寒的脈。

爺爺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瞧了眼赫寒,“小夥子你脈象平穩,但肝腎陰血不足。肝主藏血,體陰而用陽,肝腎陰血不足,肝陽容易上亢。”

一堆古語術語聽得宋歌雲裏霧裏,她探身過去,“醫生,您能說得明白點嗎?”

老醫生哈哈一笑,麵容慈祥,“就是說你男朋友容易生氣,情緒很容易失控,對身體不好。”

“那倒是。哦,爺爺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下意識否認,話才脫口就覺得赫寒周身涼了涼。

老人瞥了眼宋歌,捋捋胡子笑道:“女娃別不好意思,現在年輕人自由戀愛。他這性子容易急,內傷多,你別刺激他。”

說著毛筆一揮給赫寒開藥方,宋歌站赫寒身後,無所適從,難以反駁。

出來後,赫寒去抓藥,宋歌坐在休息區等他。

人影憧憧的大廳她一眼就看見背著書包的蕭童。

這個年紀小孩還在發育期,他比上次見麵又高了不少,像棵茁壯成長的小白楊,修長挺拔。

蕭童也看見了宋歌,疲憊眉宇間露出喜色,跑到她麵前。

“姐姐,你還在啊。”他聽說宋歌會來醫院看望,沒想到下課趕過來還能遇見她。

蕭童一路騎自行車,身上冒著發梢上結了屋外的寒冷冰霜,額角卻冒著熱氣,汗水沾濕睫毛,臉像蒙了層霧氣。

宋歌對著這張白皙奶萌的正太臉,激起許久前對少年的憐意。

她抬手把他睫上汗水擦去,揉揉他染了冰霜的發,“急什麽,慢點過來也沒關係,你媽媽去檢查身體了。”

“姐姐……”蕭童扯住宋歌放下的手臂。拽住她衣衫一角。

嘴裏呼著嫋嫋熱熱氣,烏黑瞳仁盯著宋歌,有些衝動如鯁在喉,說出來並不是最想開口的心裏話。

“謝謝你姐姐,還有赫寒哥哥。”

他低垂著眼,微翹睫毛遮住眼底躍躍閃動的光亮。

“不謝,你好好學習就行。”宋歌拍拍他肩膀,極力回憶當年她班主任的說辭,“高考特別重要,你加油,趁著年輕搏一搏~”

“現在得抓緊,等你考完了姐姐帶你出去玩兒。”

“真的嗎?”蕭童豁然抬眼,“以後我還能……見到你?”

他問得小心翼翼,清潤嗓音帶著點輕顫。

聽見了十分渴望卻不敢奢望的事兒。

“當然我……”

“當然能見,我和宋歌最遲明年結婚,到時候邀請你。”

宋歌的話忽然被另道聲音打斷。

赫寒提著藥包站在她身邊,單手放在她肩頭,把女孩摟近自己。

看向蕭童時,眼底多了分影綽寒意。

這樣眼光下,過於稚嫩的蕭童心思無處躲藏,某些潛藏愛意和隱秘想法皆被勘察得暴露無餘。

他近乎狼狽的朝赫寒點了點頭,倉皇逃走。

“你嚇到他了,再說我們什麽時候……”

宋歌側過臉,抱怨赫寒板著臉欺負蕭童,話還沒說話,赫寒一人往前走,留給她個冷淡淡的背影。

*

醫院外天空飄下細細小雨,順著寒風打在人臉上涼意沁骨。

赫寒形單影隻埋頭往停車場走,宋歌撐起包裏備的小雨傘,追上他。

“哥,醫生都說你生氣對身體不好,你少生點氣行不行。等會兒內傷又多了。”她揶揄道。

赫寒以前像小刺蝟,全身長滿刺,誰碰都紮人一下。

現在是刺蝟成了精,不紮人了,盡是生氣。

惱怒、別扭,、悶頭不說話樣樣精通,時常讓人摸不著頭腦,宋歌隻能感歎他進化得太快,沒人能跟上。

她舉傘,踮起腳尖走,遮擋住斜斜飄來的冷雨。

赫寒猛的頓住腳步,宋歌也跟著急刹車。

“怎麽了?”

她抬眼看他,撞入他染了冰冷濕氣的眸子裏。

“你覺得我在生氣?”赫寒嗓音融入雨中,周圍好似升騰起嫋嫋霧氣。

“我告訴你宋歌,準確的說我在吃醋。”他凝視她的眼,冬季天氣早來的暗色,將他眼神映得有些陰鷙。

他一身黑色風衣,氣勢凜人。脖子上戴著宋歌剛送他藍色針織圍巾。可愛小鹿圖案與男人冷峻的臉對比明顯,格格不入。

宋歌握住傘柄,微微退後,神色溢出不解。

她不明白。

赫寒上前,不給她逃避機會。

握住她的手,包裹她的手背一起拿著傘柄,他眼底滲出嘲弄和些微痛苦神色,“你也覺得不可理喻是不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一個毛頭小子吃醋。”

“但我就是這樣,我控製不了自己,任何男人靠近你我都想把他們扯開。我不想讓別人拿走你分毫善良和笑容。看到你站在別人身邊我嫉妒得發瘋。”

“宋歌這段時間我們沒有確定關係,但你不要把以前給我感情給任何人。你的憐憫、關心、擔憂那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他的話像外麵的寒雨一字一句打落宋歌心上,也一寸一寸割開他的自尊與驕傲。

那個誰都不在乎的赫寒,竟然如此深刻愛上另一個人。

他看不到多少人前仆後繼想見他一麵,隻能看到愛情裏卑微到連一個高中生都不得不防的自己。

雨水順著弧線,從傘頂劃下,水珠摔碎於地,宋歌聽見心底有個聲音說:你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