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A市,有一處叫“雨棚”。

‘雨棚’這名,說起來平庸中帶著點小文藝,但全A市人一聽到這地名兒,都掩飾不了皺眉抗拒,惡心嫌棄的表情。

因為這是個充滿失望、墮落、肮髒與破落的地方。

賭徒待在賭場,‘女支.女’住在女支院,殘疾人在救助中心,精神病在神經醫院……而在雨棚,你能看到被人砍了雙手的賭徒,人老色衰的

‘女支女’,無手無腳的殘疾和全身隻有一塊破布遮掩的的神經病……

它代表一片被明媚光亮遺棄,又遭強大黑暗排斥的軟弱無力,苦苦掙紮著苟延殘喘的’灰色地帶’。一片在這散發著璀璨光芒的城市裏陰溝似的狹窄地。

一片全城都固若金湯,而它下雨時,還需提心吊膽害怕廉價塑料會被風吹翻的‘百米陋棚’。

“臭小子,老子昨天看到你穿得人模人樣出去了。你肯定有錢,快他媽交出來,老子保你一條狗命!”

酒鬼老六手拄著拐杖,靠在一纏繞藤草的泥巴柱上,拿著小瓶二鍋頭,衝棚裏嚷嚷。吐沫星子直飛到一旁快要幹死的大蔥盆裏。

“死瘸子,你要死了,這麽早到老娘門口叫喚!”

雨棚同雨棚挨得近,有時稍微大點的空棚,隻用一層紙板糊起來當牆,隔出兩個空間。

四娘從旁邊那棚出來,叉著腰像個茶壺,指著酒鬼臭罵。

老六年輕時喝醉被瘋狗咬斷腿筋,最恨別人叫他瘸子。

一聽四娘這麽喊,滿臉橫肉氣得亂顫:“你這千人騎的臭娘們,有臉講老子,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貨!”

四娘以前是個年輕村妞,被人販子賣給老鴇才淪為‘女支女’。

過大半輩子,她也看開了。但就看不上男人拿這職業說事,用也是你用,嫌也是你嫌,比婊.子還婊。

隻見四娘走出雨棚,浮腫麵上不怒反笑。

她看看周邊棚子看熱鬧的人,朝老六聲調揚得更高:“哎呦,真看不出瘸子還嫌我。你上了老娘的床比我還猴急,折騰老娘三天下不了床,連錢都沒給。哈哈哈哈,你這死瘸子,以後別找老娘了,老娘就是服侍孫呆子,也不待見你這殘廢。”

孫呆子是雨棚著名隻用一塊破布遮羞的精神病患者。

要不說女人不能惹,四娘這麽一說,老六別說顏麵,連皮都被扒得不剩。圍觀的其他人也都毫無掩飾的跟著四娘咯咯顛顛的笑聲哄鬧。

老六像被人扯光衣服,毫無顏麵,酒也不喝了,長滿繭子的手攥緊了裂開的破拐杖,嗓間發出猛獸般的嗚吼聲。

他無法地遁,無處容身,轉臉看到棚裏依然沉默靜坐的少年,額角青筋暴起,怒火終於找到發泄口。

他‘砰’地摔掉酒板,以一種嗜武的暴躁掩蓋自己一瘸一拐的滑稽,“小兔崽子,老子剛才問你話呢,你他媽不吭聲什麽意思,老子今天就讓你長點記性!”

老六想用自己的“暴行”,殺雞給猴看,鎮住外麵人。

而外麵一眾人各個都是‘悲慘世界’的化身,最愛看別人受苦受難。

老六走進棚裏,少年還是沒反應,他高高揚起拐杖,臉色猙獰朝少年腦袋上砸去。

“我他媽讓你裝啞巴!”

手起棍落,有些人滿懷期待以為能看到腦漿迸裂的精彩場麵,卻不想回應他們的是一聲少女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