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了啊。”樂道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那看來城市還基本處在正常運作當中。”

頓了頓,樂道又問道:“你們是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王建國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有十幾分鍾了。就在你進廚房後沒多久我們就報警了。”

“好,我知道了。”

樂道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王建國見到樂道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些猶豫的問道:“我們報警……有什麽不對嗎?”

從樂道打開房門衝出來救他們那一刻開始,王建國就沒有把樂道當成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因為沒有哪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能夠像樂道這樣沉著冷靜,他的身上帶著一股很特殊的氣質,那像是武俠小說當中隱世的絕世高手,是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淡然。這種淡然在王建國看來讓他有些微微心驚。

不管是與變異後的金毛犬戰鬥,還是在麵臨危險的時候的極度冷靜,這都遠遠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素質。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王建國自己都快四十歲的人了,按理說在社會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有著豐富的社會經驗,什麽人沒有見過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麵對樂道這樣一個看起來還很稚嫩的小家夥應該會覺得很輕鬆。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與樂道對視的時候,他就像是被某種危險的凶獸盯著,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淡淡的不安。

王建國自然不清楚這其中的門道,其實這就是因為樂道幾乎超出正常人六七倍的精神力導致的精神層麵的壓製。

回到正題,這時聽到王建國的問題,樂道微微抿了抿嘴,瞥了王建國一眼道:“報警自然沒什麽不對,外麵那個家夥那麽危險,叫警察來是理所應當的。”

“隻是我卻是在擔心……警察究竟會不會來啊!”

“為什麽不會來?”王建國脫口而出,隨後皺了皺眉頭道:“剛才報警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了,他們已經了解了這個地方的危險,都已經出了人命了,他們絕對會受理這個事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樂兄弟你在擔心什麽?”

樂道慢慢歎了口氣:“你自己都說了啊,他們已經知道這個地方出了人命,還有傷者被困在屋子裏。人命在法治社會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他們已經了解到情況的危急,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出警來解決事情。但是正是這一點讓我擔心啊!”

“原諒我是個粗人,沒多少文化,樂兄弟你能否說的再明了簡單一點。”王建國沉聲道。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在街邊正好路過警察局。你剛才回憶了一下距離,大概不到五分鍾的車程。”樂道說著微微一頓,徹底轉過頭看向王建國,淡淡開口:“既然為了人命需要最快速度出警,那麽從你打完電話到現在近二十多分鍾的時間了,警察怎麽都該到了吧。可是現在外邊除了那條狗越來越大的叫聲,連個警笛聲都沒有。”

“可能是警察局有事情耽誤了,或者是說不知道我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所以在以正常的流程辦事呢?畢竟一條狗突然發狂咬死主人,還生吃人肉,這件事情聽起來是有些荒誕的,這都可能使得警察來的慢一些。”王建國看了看劉紅,目光閃爍了一下。

樂道看著王建國的行為動作,突然明白為什麽王建國剛才還是一副明事理的樣子現在卻這麽天真樂觀,原來是害怕情緒已經極度脆弱的劉紅聽到警察很可能不能支援過來的消息接受不了。

“也許吧,那我們再等等看。”樂道既然已經明白了王建國的心思,便沒有再刻意去拆穿他的話,而是順著他的意思,無所謂的說了一句話。這個時候說些善意的謊言也好,劉紅這個女人的心理素質不行,很脆弱。如果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壞消息,很難保證她不會做出什麽崩潰的反應。到那時候如果搞出什麽麻煩事情,那就有些糟糕了。一個大哭大鬧的女人是很讓人心煩的,樂道尤其不喜歡別人哭天喊地。

他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而是專心尋找起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記得在這哪裏好像有一把匕首,但是找了半天,他還是一無所獲。

“建國,警察不會來了吧。”而就在這個時候,雙目失神望著窗外,等著王建國給她上藥包紮的劉紅,突然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王建國的身子不自覺的一頓,然後他不露痕跡的掩飾過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耐心的用碘酒擦拭劉紅傷口附近的血液。然後回答道:“怎麽會,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你也聽見了,警察已經知道這裏的危險情況了,他們一定會派人過來的。他們不過來就是失職,是要丟飯碗的,他們不敢這樣做的。”

“你不用騙我了……”劉紅突然轉過頭,看著王建國。這個女人在經曆了丈夫就死在自己眼前的重大打擊之後,不知道在她的心中究竟經曆了一番怎樣的痛苦波折。此時她望著王建國,眼神裏竟然有一種淡淡的冰冷。她身上籠罩著一種沉默的氣息,這種一種積蓄著危險的沉默。王建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劉紅這個弱女子的身上感覺到危險這種東西,但是此時他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就像麵對著一條瀕死的毒蛇,讓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一瞬間不自覺的打開,手臂上的毛發都微微立起來。

“劉紅……”王建國非常的擔憂的看著劉紅,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此時的狀態究竟是怎樣的,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因為無比的難過、悲傷和痛苦才會讓她變成這樣。

隻是王建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劉紅就用一種麻木的口吻慢慢開口:“警察一定不會來了的。多多在外邊叫了這麽久,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趕走它,甚至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為什麽,很明顯啊,因為他們都聽到了我們剛才在外麵說的話,聽到了多多攻擊我們的聲音,甚至聽到了多多吃人肉的聲音。剛才樓道又傳來了一陣慘叫聲,這叫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叫的是多麽淒厲啊,一定會嚇破很多人的膽子。而現在這個男人不叫了,卻有一股越來越濃鬱的血腥味傳進來。”

“這個男人怎麽樣了我們不用看就知道,其他的人一定也知道。他們現在跟我們一樣很害怕,甚至害怕到不敢開門偷偷瞧一眼,生怕危險蔓延到自己。而現在多多一直在叫,越叫越凶,甚至還撞起門來,顯得越來越狂躁。除了我們,別的人一定越來越緊張,他們現在肯定會瘋狂的打電話給警察局,告訴他們這裏出現了一條非常危險的狗,這條狗攻擊人,傷人,甚至還殺掉了兩個人,吃起了人肉。”

“一個人這樣講,警察會半信半疑,兩個人這樣講,警察就會察覺問題。如果報警的人越來越多,並且說的地址都是同一個地方,這個地方連續出了兩條人命,那麽警察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出警。警察不知道現場實際情況,那些人因為害怕一定會誇大事實。兩條人命怎麽說都不過分,警察也會害怕,他們害怕更多的人遭受攻擊死亡。剛開始還是一條人命,沒過多久就又死了一個人,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案件了,警察不敢耽誤的。”

劉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麻木,她像是根本沒有了靈魂,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隻是機械的說著讓王建國越來越沉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