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青歌目露絕望,淚水奪眶而出,哭聲嘶喊著,奮力朝著鍾傑撲去,擋在了獸爪之下。

“死吧!”

鍾傑躍出,並沒有感到勁風臨近,顯然蠻獸已被擋住時,頓時心中一安,嘴角一翹,吐氣開聲,斬在了張口咬來的蠻獸口上,浸滿鮮血的發絲隨著落勢甩動,血液飛濺。

落地抽刀,借著落勢,黑刀從蠻獸嘴中隻斬進腦中,幾乎沒進大半,抽出時帶出一片灰白腦漿。

砰的一聲,沉悶響起,鍾傑一腳踢出,踢飛身前蠻獸,砸倒了幾隻躍在空中的蠻獸。

趁此空閑,鍾傑下意識的回頭,望向原本青歌的方向,想要查看她是否遇上了麻煩。

然而剛一回頭,鍾傑腦中轟然一震,一片空白。他的身子,猛的僵住了。

“咣當!”

手中黑刀刹那落地,砸落在石頭上,發出清脆響聲。

鍾傑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好像有著無比的痛苦。他張著嘴,聲音卻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青兒!!!”

猛的,鍾傑撕心裂肺的大吼,淒厲的聲音回**在整個古林中。

一爪將青歌抓下,利爪緊接挖出,蠻獸望著身前血液染盡白衣的青歌,舌尖舔噬著飛濺在臉上的鮮血,目中貪婪光芒閃過了,大口一張,就要將青歌咬下。

然而還不等它咬下,一個猛的撲來的身影,如同巨錘般,狠狠撞開它的身子。

“啊啊啊!!!”

鍾傑雙目血紅,腦中轟然巨響,癲狂的嘶喊著,一拳一拳砸在蠻獸頭顱之上。

砰!砰!砰!

每一拳,都用盡了全力,每一拳,都達到了極速。

這一刻,沒有技巧,沒有方法,隻有蠻橫,隻有把一切撕碎的暴虐。

拳拳到肉,砸碎了蠻獸頭顱,漿液濺出,濺進鍾傑口中,被他大口吞下。

他已然癲狂的失去理智。

“啊!”

猛然,鍾傑大吼一聲,踹開身前已經爛掉的蠻獸屍身,返身回到青歌身前,對青歌的情意,讓他硬生生從癲狂中掙脫了出來。

“青兒,嗚嗚,青兒……”

鍾傑抱著青歌,用滿是血汙的手堵住青歌腹部恐怖的傷口,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青歌的身體,沒有經過靈力強化,根本經不起這樣的傷勢。

這一刻,他沒有去管周旁的蠻獸,沒有去管他少族主的身份,隻有眼前的青歌,哭的跟個孩子一般。

“蘇……鍾傑……”

似是感覺到了身旁的動靜,青歌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是沒有那個力氣,隻能用微弱的聲音,開口喃喃著。

“我……我不後……後悔……”

她的腦中,閃過鍾傑牽著她的手,問過的話。

能陪在你身邊,我怎會後悔。

“青兒,嗚嗚,是我錯了,我不該心軟讓你留下,我不該隻管自己的危險……”

鍾傑哭著,抱住青歌,周圍撲來的蠻獸,瘋狂的攻擊著,落在鍾傑的背上,血肉紛飛,露出了森森脊骨,但他又怎會在意。

他甚至感覺不到了疼痛,攻擊越重,傷勢越重,他離現在的青歌也就越近。

為什麽要擋,陪著青兒,有什麽不好。

“活……活下……去……”

似是感覺到了鍾傑的想法,青歌的眉頭,輕輕的皺起,忽然抓住鍾傑的衣角,用盡全力,發出微弱的聲音。

“青兒,青兒你醒了……青兒……”

鍾傑一震,連忙哭聲開口,然而青歌卻沒有回話,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歡湧的更厲害了。

他的耳邊,閃過青歌帶著所有期望的話,心中疼痛的幾乎窒息,眼淚止不住的淌下。

“啊啊啊,青兒!!!”

鍾傑驀然仰天癲狂嘶吼,腦後血絲忽然狂舞,一絲絲白氣從他眉心湧出,如同一條河流,倒掛而下。

鍾傑的傷勢,以恐怖的速度恢複著,但他的麵容,卻隨之蒼老著。

每運轉一次源氣道,他便會損失二十年的生機。而這,是他的第三次,第三次為了青歌。

但這,又有何妨!

“源氣道之一,以死取生!!!”

眉心湧出的白氣,速度頓時加快,瘋狂湧動,繚繞在此時看起來如同中年的鍾傑身旁。

“你們,你們都要死!!!”

鍾傑站起身,抱著青歌,雙目血紅,仰天嘶吼。一股強大到讓蠻獸恐怖的氣息,猛的爆發了出來。

右足踢出,踢在身旁一頭蠻獸之上,白氣繚繞間,帶出一道殘影。

啪的一聲,巨大的力量爆出,頓時讓那蠻獸整個爆掉,血肉炸滿了整片天空。

“嗷嗚……”

剩下的蠻獸滿目恐懼,望著魔神般的鍾傑,扭頭逃跑了起來。

鍾傑身形連閃,速度之快,帶出一聲聲尖利的爆空聲。

啪!啪!啪!

殘影閃過,一隻隻蠻獸身軀,脆弱的爆掉,血肉濺了滿地。

幾乎眨眼間,所有的蠻獸便死絕當場!

“都是你……我要你死!”

鍾傑驀地頓住身形,望著一處,他在那裏,感覺到一個強大的氣息,一個被眾多蠻獸包圍的強大氣息。一切的源頭。

他雙目血紅,如同一隻蠻荒凶獸,煞氣滔天,雙足一踏,爆炸般的巨響中,地麵頓時塌陷。

而他整個人,以恐怖的速度飛馳而去。

他的方向,赫然是西麵,領主荒岐所在的地方!

而幾乎失去理智的鍾傑沒有發現,他周邊繚繞的白氣,飄動間,有不少落在了懷中青歌的身上,融了進去。

青歌的傷勢,頓時愈合了一絲,原本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起來。

……

……

此時,九峰。

正在感應轉生之體的樂道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湧來,一下子斷掉了與鍾傑的連接。

樂道驀地睜開眼,眼睛紅腫冒著血絲,他一把鬆開手中攥著的那顆古怪珠子,死死的按著太陽穴,這裏一跳一跳的很疼。

好片刻,樂道才呼呼的喘著氣,勉強恢複過來。

“精神力耗盡……沒想到這精神力用完的後遺症這麽難受……”

樂道臉色有些難看,由於連接鍾傑這個轉生之體需要精神力不斷維持,所以剛才在不知就不覺間他的精神力便消耗殆盡。

而隨即他就感覺頭痛欲裂,像是連續熬了好幾晚的夜一樣。

這件事倒是給樂道提了個醒,以後使用精神力不能一下子全部用光。

樂道默默平息精神,現在精神力耗盡,看來是不能繼續連接轉生之體了。但是那邊狀況明顯陷入了危機之中,冬瓜重傷,鍾傑陷入獸潮,也不知道鍾傑能不能脫困。

樂道臉色陰沉難看。

他現在也隻能幹著急,什麽都做不了。

不過冬瓜的轉生之體青歌似乎在吸收鍾傑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傷勢。另外,那老頭不是說他的這個轉生之體鍾傑跟他的性格一樣嗎,怎麽現在卻感覺有很大差別。

殺伐果斷,冷漠強大,一幅典型的修煉者樣子。

難道這就是力量帶來的產物?

樂道目光閃爍,思索半晌也隻是默默歎息了一聲。

那個老頭到底在圖謀什麽,這種複活方法,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真的是讓人十分窩火啊!

隨後樂道彎下腰,準備撿起那枚古怪的珠子。剛才他頭痛難忍,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手,使這珠子掉落到他的腳邊。

隻是在撿起這珠子的時候,樂道卻忽然驚咦了一聲。

“這上麵好像畫著什麽?”

他雙手捧著珠子到眼前,仔細查看。

在珠子的一麵上,有淡淡的痕跡顯現。這痕跡形不成樣子,樂道伸手摩擦,入手還是一片平滑。

正疑惑之間,樂道身後,忽的有一顆冰晶珠子顯現。

這冰晶珠子先前在樂道抽取卡牌時便出現過一次,這次出現,依舊輕輕一晃,放出萬千毫光,打向了樂道手中的珠子。

這光樂道看不到,卻像是有著奇異的力量,刹那之間,樂道手心的珠子頓生反應。

在這一刻,樂道隻感覺腦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延伸了出去,鑽進了那古怪的珠子當中。

轟——!

“鐺……嗡……”

刹那間,耳邊有宏大厚重的鍾聲縹緲而來,這珠子透出道道光,呈銅色,為佛光,乃是法的實質。

佛光凝集,形成了一個法相光影,又有巨大華輪,落在法相腦後。

如同萬人念誦的佛音伴隨而來,如囈語,乍如雷音滾滾,細聽卻寂靜無聲。

“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爾時十方無量世界……”

無數人誦經聲響起,這誦經聲很快低落,緊接著一個悠悠的聲音傳來。

“你聽過……幽鬼的故事嗎……?”

眼前無窮黑暗驀地湧來,將樂道的意識拉扯了進去。

黑暗過去,光明回來。

香閨之中,樂道悠悠醒轉。

睜開眼,望到的是一雙泛著水波的雙眸,鼻息間幽香繚繞,勾人奪魄中,一份陌生的記憶忽然躍上。

——她是自己**的女人。

“夏郎,再休息一會兒嘛~”

細軟的話語慵懶傳來,身旁嬌軀蛇般扭動著。

“呃……”

樂道在這方麵永遠是害羞而遲鈍的,身體僵硬的橡根木頭一般。迷茫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現在的身份,

——一個有妻子卻還在外**的男人。

還不等他搞明白什麽情況,桌上燭火突然倒下,先燒著了一旁的書櫃中的書,隨後火勢猛地擴大,瞬間便完成了將整個書櫃都覆蓋上火焰的任務。

火勢囂張,眨眼間又彌漫到周圍各處。

“啊!”

女人捂著嘴尖叫了出來,便在這時頭頂哢哢聲傳來,某個沉重的掛盤砸了下來,正中女人腦門,鮮血淌出時,女人頓時暈了過去。

“什麽?!”

樂道看著這分外荒誕的一幕,嘴巴張了張,都不知道該怎麽罵出來。

這到底什麽情況?

他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小心的捏了捏女人胳膊,軟膩的感覺讓他又覺得是那麽真實,隻是眼前這一幕卻真的荒誕到了極致。

便在這時,他忽然又接到了一條消息。

(大火引來了外界的人,很快人們便會趕來,其中便有你的妻子,現在你獨自逃跑,沒有人能夠發現你的醜行,而如果你要拯救你的情人,則勢必會被所有人發現!)

樂道望了望身邊暈倒的女人,又看著房中肆虐的大火,滿心的莫名其妙。

“這,這真是……真是……”

他瞠目結舌,跳下床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穿多少衣服,難怪說自己一定會被發現,連偽裝成救火的路人都不行。

他試著扯了扯門,能動,很輕易的便拉開了。

甚至為了讓他更加容易完成開門,這附近連一點火苗都沒有。

開了門,門外是一片漆黑,隻有遠處有著幾點星火,想來便是被大火吸引來的人。

而那其中,還有現在這個身份的妻子。

“這麽假,還用選擇嗎?”

樂道不屑環顧了一下四周,正要奔出門外去時,腳步卻怎麽也邁不動。

並不是他發了善心,而是他想,如果自己就這麽跑出去了,真的是正確的嗎?會不會剛好,這個遊戲的主人喜歡一個有情義的結局,他選擇救女人出去,就是最完美的結局,妻子因為他的有情有義而不棄他,人們也因此原諒了他的錯行?

但同時,他又害怕自己逃出去這個選擇才是對的。

樂道就這樣又陷入了患得患失之間。

回過頭,女人身體大半都掩在被子之中,嘟囔了一聲該露不露的,樂道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臉上。

少女般的容顏中又有著少婦的韻味,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隻是現在這絕美的人,額角殷紅成痕,皺著眉頭,臉上帶著痛苦的神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樂道的注視,女人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似是因為有了愛的人目光,她便再不懼一切痛苦。

“她很美……”

樂道忽然覺得女人很真實,那眼,那眉,那一切,都是那麽真實。先前就像是在欣賞一幅畫,而隻有人,才被稱為美,

這種真實甚至短暫的混淆了樂道的判斷。

隻不過也隻是短暫的一瞬而已。

……

……